遇見圓明園的時候正是2019年的第八天下午,寒冷的朔風肆虐著古老的北京城。在冬日夕陽即將墜落的時候,我們才匆匆走近這片土地——曾經被踐踏,遭受屈辱的園林。
很難說來到圓明園,是想看到她本來的精美模樣,還是想看到她如今斷壁殘垣的樣子。前者是她本來的模樣,也是歷史虧欠每一箇中國人的模樣;後者是她如今的模樣,殘留著時光的留痕,無動聲息。
或許因為是冬天,並沒有多少遊客,加上天色漸晚,更是行人稀疏。正是如此,“稀少”“淒涼”映襯著我對她本來的印象,畢竟那歷史課本上的照片,也是一片破敗。哦,是破敗,破敗的只是被毀壞的曾經,對於那些遭受的苦難,我們不必遮遮掩掩。就像,我和曉在圓明園中隨意晃盪時,看到空曠的大地和漸暗漸沉的天空,像極了圓明園。
剛進圓明園的時候,就是一處大廳,裡面播放著圓明園的歷史。她的建造歷史,她的輝煌歷史,她的毀滅歷史,她的淒涼歷史,以及她的再造歷史。一幅幅畫面像是沉重的鞭子敲打在我的心頭,我們說不出什麼話,只是凝重的心情夾雜著無限的遺憾。沒想到,第一次就這麼撞到了圓明園的懷裡,沒想到弄疼的不僅僅有她,更有我們。
《葦和冰面》胡時芳
稍作盤桓,我們繼續向前出發。走過一些我已有所健忘,忘卻了見到的具體景物,可卻記著那獨一無二的心情:實實在在擺在眼前的建築、景物,實在匱乏。或許只是一片殘磚瓦礫,或者是一片淺淺的荒草,或者是牌子上寫著“這裡曾經是……”。
因為天色漸晚,我們在園子裡走馬觀花,見到昏黃淒涼的樹木,荒蕪蕭瑟的草地,還有摺疊如紙的長橋和遊蕩在水中的天鵝。夕陽漸漸垂落,天空開始變得更加灰黑。我本來執意尋找那一片外國建築的殘垣——大水法,這也是人們所熟悉的景色。正是出現在歷史課本的這幅圖畫,構成了我對圓明園的印象。直到繞了一大圈,我才發現因為入園已經偏晚,我所期盼,從一開始就尋找的“大水法”,依舊還是存留在我的腦海中。
我和曉疾步在園內,急於尋找出園的路。彎彎曲曲的小土路,彷彿置身於故鄉。故鄉的冬,也是這般模樣,但是有所不同的是,我知道回家的路,知道家裡有做好的熱飯。這裡沒有,而圓明園在一百多年前,也是走失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後來,終於在歷經波折中尋找到出去的路。小小的出口,一點都不顯眼。走到馬路的時候,早已華燈初上。再回頭看圓明園的時候,一片黑暗。她開始進入這一天的夜晚,她開始沉睡。所有的斷壁殘垣不必再心驚膽戰,她也不必再害怕遠方到來的強盜搶走宮殿的寶物。被放過的火,一次就足以摧毀幾代人幾十年的心血;這樣的火,也只能有那麼一次。因為圓明園再不是一個走失的孩子,不需要害怕畏懼。
雨果說有兩個強盜來到圓明園,於是本來金碧輝煌的圓明園就變得如今千瘡百孔。那些屈辱的歷史,不是書本上的隻言片語,它是有溫度的存在,這種溫度,像極了冬天傍晚的樣子——寒冷蕭瑟。
可是,斷壁殘垣不會永遠是斷壁殘垣,荒涼破敗也不會永遠是荒涼破敗,寒冷蕭瑟也不會永遠是寒冷蕭瑟。在我的心中,我已經看到了圓明園春天的樣子:淺草冒出新鮮的嫩芽,柳條隨風輕拂,百花爭開鬥豔,空曠的廣場上擠滿了人群,笙歌燕舞。我們不是慶祝圓明園的破壁殘垣,我們歡呼的是再沒誰敢傷害她。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在寒冷而又黑暗的冬天,我們不是迎來了嬌媚的春天嗎?那流逝的苦痛,一樣需要停留我們的心頭,只為了不忘卻的毀滅,永不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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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張 智 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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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 懷 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