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俊峰 陳守鳳
1914年9月24日，陳先瑞出生於河南省商城縣麻河崗大閻家灣村一戶貧苦農家。他出生時，家中已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由於實在太窮，陳先瑞直到9歲時才被送入私塾讀書識字。母親因病去世後，他家的狀況更是雪上加霜。為了償還給母親辦喪事的借款，姐姐尚未成年就被嫁出家門，陳先瑞則被迫輟學回家，給村裡地主放牛。
扔銀元救了徐海東
1929年5月，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商南起義爆發。不久，起義的烈火燒到陳先瑞的家鄉，各路起義軍齊聚斑竹園，宣佈成立中國工農紅軍第32師。年僅15歲的陳先瑞興沖沖地跑去報名。招兵處的人見他身材瘦小，起初沒有同意。陳先瑞就把擔任村蘇維埃主席的父親找來說情，負責招兵的人才同意接收。
陳先瑞當上紅軍後，部隊見他個頭不大但頭腦機靈，就讓他當了第97團團長肖方的勤務兵。年底，第97團奉命攻打商城。陳先瑞初上戰場，卻絲毫不懼。他跟著肖方衝進城內，和幾個勤務兵一起俘虜了十幾個敵人，自己還繳獲了一支步槍。透過這次戰鬥，肖方看出陳先瑞是個可造之才，就推薦他到師部通訊隊當傳令兵。
1930年9月，紅1軍第1師準備攻打信陽。戰鬥前夜，突然得知大批國民黨援軍趕到，軍部讓第2師立即派人向第1師傳達撤退命令。當時正值深夜，又下著大雨，敵情十分複雜。陳先瑞主動接受傳令任務，鑽進雨夜，踏著泥濘，穿過層層火線，及時準確地把撤退命令口述給紅1師師長徐向前。徐向前當即命令攻城部隊後撤，然後回頭盯著陳先瑞說：小鬼，好險啊，要是再晚十分鐘，攻城部隊就撤不回來了，部隊就要受大損失。
1931年3月，皖西北道區軍事指揮部挑選優秀戰士組建敵後特務隊，陳先瑞被選入其中。他刻苦訓練，作戰勇敢，很快脫穎而出，當年6月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此後，他又跟隨特務隊參加了著名的蘇家埠戰役。紅四方面軍第四次反“圍剿”作戰失利後，主力撤到金家寨地區，陳先瑞隨特務隊編入手槍團，並當上了班長。
在跟隨紅四方面軍總部轉移的過程中，陳先瑞不幸染上傷寒。這個病發作起來，時而讓人燙如火炭，時而如墜冰窖，身體再強都抵擋不住。一天，幾近虛脫的陳先瑞在一棵大樹下昏昏睡去。醒來時，部隊早已無影無蹤。他想要起身追趕，卻感到身體重如灌鉛，怎麼也爬不起來。當地群眾發現後，把他抬到一座土地廟裡，並給他盛了半罐水。陳先瑞在土地廟裡躺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三天夜裡拄著一根樹枝勉強站了起來。接著，他在深山四處亂撞，找到一戶人家，並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敲開了房門。裡面走出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大娘。這位老大娘讓家人把陳先瑞抬進屋，還熬粥餵給他吃。在這戶人家的悉心照料下，陳先瑞的身體慢慢康復。
十天後，陳先瑞含淚告別老大娘。由於根本不知道紅軍去了哪裡，他決定返回鄂豫皖地區。途中，他白天躲藏、晚上趕路，餓了就找獨門獨戶的人家討飯吃，但仍然不幸被反動民團抓獲。他謊稱是被紅軍抓去的腳伕，因為得病被半途扔下。民團拷打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把他關押起來。陳先瑞則在夜裡找機會逃了出來。之後，他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鄂東北遊擊司令部。總司令鄭位三安排他到特務第4大隊當戰士。不久，他就被任命為班長。值得一提的是，後來成為開國上將的劉震和韓先楚都是這個班裡的戰士。
紅25軍重建後，陳先瑞隨特務第4大隊編入手槍團，任中隊長。軍長徐海東作戰時常常衝鋒在前、奮不顧身，被人稱為“徐老虎”。陳先瑞打仗時總喜歡跟著他。
轉戰皖西途中，為解決部隊給養問題，徐海東帶領部隊一舉攻入羅田縣城，並很快找到一座存有大量被裝、槍彈和銀元的倉庫。正當大家興高采烈地搬運物資時，陳先瑞卻突然想到，這個倉庫如此重要，敵人極有可能前來搶奪。於是，他馬上佈置防禦，命令機槍班防守倉庫大門，另一個班前出警戒。剛剛部署停當，門外突然槍聲大作，約有一個團的敵人從南面撲了過來。陳先瑞趕緊命令機槍班守住倉庫大門，然後衝進大院叫徐海東快走。徐海東卻說：別急，再搬幾箱。陳先瑞見情況緊急，只得叫來幾個戰士把徐海東強行架起就走。大家沒走出幾步，敵人已衝到身邊。陳先瑞不敢戀戰，靈機一動，抓起一大把銀元朝敵人撒去。敵人見錢眼開，都彎腰去撿銀元了，陳先瑞就趁機護著徐海東衝了出去。多年過後，徐海東憶及此事，還滿懷感激地對陳先瑞說：羅田那次搶國民黨軍的東西，多虧你派機槍班把住了大門，要不，我和那些搬運物資的人都完蛋囉。
羅田戰鬥過後，陳先瑞被任命為紅25軍224團1營政治委員。1934年7月，陳先瑞在同東北軍第115師作戰中左腳受傷，不得不留在當地群眾家中養傷。
被國民黨軍懸賞一萬大洋
1934年11月，紅25軍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準備實行戰略轉移。還在養傷的陳先瑞一瘸一拐地來到軍部，要求跟隨大部隊行動。軍領導最終同意他隨隊轉移，並讓他擔任第223團政治處主任。
長征開始時，陳先瑞根據紅25軍政治委員吳煥先的指示，沿途發動群眾，宣傳紅軍北上抗日。行至方城縣獨樹鎮時，紅25軍突然遭到國民黨軍重兵突襲。由於天氣奇寒，許多紅軍指戰員手腳已被凍僵，一時竟連槍栓都拉不開。危難時刻，吳煥先操起一把大刀，帶頭殺入敵陣。陳先瑞強忍著腳上傷口疼痛，跟著大家一起向前衝去，與國民黨軍展開白刃戰。戰至當夜，紅軍在當地嚮導的幫助下脫離險境。由於第223團1營政治委員在這次戰鬥中負重傷，陳先瑞奉命兼任該營政治委員。
11月28日，紅25軍準備從拐河鎮孤石灘渡澧河。此時，後面的國民黨軍追兵已至，河對岸又有國民黨軍搶佔了部分高地。徐海東命令第223團強渡澧河。陳先瑞率領1營打退了國民黨軍，控制了高地，成功掩護主力渡河。
紅25軍到達陝西東南地區後，決定由陳先瑞帶領一個連留在商洛地區，組成鄂陝遊擊師，開展游擊戰爭。陳先瑞在當地帶領部隊打土豪、分田地，組織游擊隊和蘇維埃政權，擴大了革命隊伍。
1935年7月，紅25軍繼續北上，並派人送信給陳先瑞，要他將各路遊擊師整合成一個團，留在當地堅持鬥爭。然而，由於叛徒出賣，這封信落到了敵人手裡。陳先瑞就這樣與紅25軍斷了聯絡。此後，國民黨軍趁機前來“圍剿”，遊擊師受到很大損失。
9月，中共鄂陝、豫陝特委決定將各路遊擊武裝合編為第74師，陳先瑞任師長，李隆貴任政治委員。第74師剛剛成立，國民黨軍即調集商南、洛南、山陽等地人馬前來“圍攻”。陳先瑞、李隆貴帶領第74師向西轉移，於12月初抵達青銅關前。青銅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由國民黨軍一個營據守。前有險關阻道，後有追兵迫近，形勢危急。陳先瑞鑑於青銅關守敵尚未發現紅軍，派人扮成游擊隊，將守敵引下關來，並巧設伏兵將其殲滅，成功化險為夷。12月26日，第74師夜襲寧陝縣城，一舉將國民黨縣長居文召及其保安隊殲滅。接著，第74師聲東擊西，連克荊紫關、西坪、欒莊等地，而後智取佛坪，又趕在國民黨大軍到來前抵近西安近郊。
◆1937年延安合影，前排左起：鄭位三、徐海東；後排左起：李隆貴、程子華、陳先瑞。
1936年2月，國民黨軍調集十多個團對第74師發動第二次“圍攻”。陳先瑞、李隆貴率領部隊採取“盤旋式打圈子”的戰術，繞過敵人封鎖，進入大雪封山、滴水成冰的秦嶺之中。最後，又翻越海拔3700多米的太白山，從國民黨軍東、西兩線結合部成功突圍。5月，國民黨軍又發動了對第74師的第三次“圍攻”。第74師奉命分成三個團，深入敵後打游擊，儲存了實力。9月中旬，紅二方面軍經長征到達陝甘邊地區，陝南國民黨軍主力西調。陳先瑞等乘機將三個團集中起來，國民黨軍的第三次“圍攻”最終破產。
11月，第74師在行軍途中與一支約有千人的敵軍遭遇。一開始，大家以為是民團，戰鬥打響後才發現對方火力兇猛，幾個山頭更是久攻不下。陳先瑞舉起望遠鏡一看，發現竟是國民黨軍精銳。但此時已是狹路相逢，退無可退，陳先瑞命令第74師全員投入戰鬥，利用公路兩側山地，集中火力向國民黨軍發起攻擊。經過一個小時激戰，斃傷國民黨軍近百人。
戰後，陳先瑞等率第74師北上，直抵華山腳下。陳先瑞命令部隊繞山三圈，四處張貼標語，大造聲勢。訊息傳到陝北，中共中央才知道商洛地區還有一支紅軍部隊。幾年後，毛澤東對陳先瑞說，我們是那個時候聽到你們訊息的。中央紅軍西征出動，你們就在南面鬧華山，配合得很好啊！人家還要捉你，賞一萬大洋，你知道嗎？一萬大洋可不少啊！
西安事變爆發後，為爭取國共合作，第74師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暫時停止行動，而後改編為南路抗日軍（對內仍稱第74師），陳先瑞任軍長。至此，第74師在鄂豫陝地區獨立進行一年多的遊擊作戰勝利結束。
毛澤東眼中的“紅小鬼”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紅軍主力改編為八路軍，第74師奉命改編為八路軍第115師留守處，陳先瑞任留守處主任。不久，他就奉命赴延安“抗大”學習。他知道自己只上過幾年私塾，文化差、底子薄，學習十分刻苦。在“抗大”新校舍落成典禮上，他還見到了景仰已久的毛澤東。
1937年12月底的一天，陳先瑞突然接到校長辦公室通知：毛主席讓你下午3點鐘到家裡去一下。毛主席竟然要見我？陳先瑞起先懷疑自己聽錯了，確認無誤之後，心情就無比激動起來。
當天下午，陳先瑞準時來到毛澤東的住所。只見毛澤東身穿灰制服，腳穿黑布鞋，親熱地迎上前來。他拉起陳先瑞的手說：哦，你叫陳先瑞！國民黨報紙上叫你陳光瑞，不管是先還是光，反正你是在國民黨那兒掛號的。人家動用了幾十萬軍隊圍攻你們幾千人，就是沒搞倒你們，就說明國民黨不行。毛澤東接著說，鄂豫皖邊鬧革命是比較早的，出了一大批紅軍幹部，你15歲就當了紅軍，也是一個“紅小鬼”嘛。之後，毛澤東還詳細地問了紅25軍和第74師的一些情況。陳先瑞都一一作了彙報。毛澤東又鼓勵陳先瑞利用在“抗大”的機會，努力學習文化知識，提高自己的水平。這次談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毛澤東還留陳先瑞吃晚飯。
不久，八路軍第115師後方留守處成立警備第4團，負責保衛陝甘寧邊區、守衛黃河的任務，陳先瑞任團長。1938年春，日軍兵分數路攻入黃河東岸，企圖渡河西進。陳先瑞奉命立即結束在“抗大”的學習，趕回洛川，率部前往延水關、高家畈渡口組織河防。他帶領全團搶修工事、佈置火力、鞏固河防，先後兩次擊退日軍進犯。
1941年8月，警備第4團劃歸警備第1旅建制，陳先瑞任該旅副旅長兼第4團團長。1943年，警備第1旅進行整編，陳先瑞改兼第2團團長。為了打破國民黨的封鎖，一場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在陝甘寧邊區開展起來。陳先瑞經過多方調查，選定直羅鎮以西的槐樹莊作為開荒地。他帶領全團官兵一邊開荒種地，一邊大搞副業生產，不僅完成了糧食生產任務，還辦起了豬、牛、羊、雞養殖場。第二年，又成立了木工組、採茶組、合作社甚至釀酒廠，將大生產運動開展得有聲有色，受到陝甘寧晉綏聯防軍司令員賀龍的稱讚。
1944年4月，日軍向河南發動大規模軍事進攻。警備第1旅第2團奉命編為河南人民抗日軍第3支隊，開赴河南抗日前線，陳先瑞任該支隊司令員兼政治委員。11月，陳先瑞帶領第3支隊告別延安，並於次年1月在河南濟源利用浮冰渡過黃河，於1945年1月進入澠池地區。
1月24日，日軍從伊川、汝陽、臨汝等地糾集1000餘人，向第3支隊撲來。陳先瑞命令一個團就地阻擊，支隊主力迅速向東轉移。擔任阻擊任務的部隊連續打退日偽軍三次進攻，以傷2人的較小代價殲日偽軍60餘人。此後，陳先瑞帶領第3支隊進入臨（汝）禹（州）郟（縣）地區活動，並很快站穩了腳跟。
5月下旬，第3支隊奉命進軍伏牛山，進逼南召。駐守南召的是國民黨軍新編第8軍軍長高樹勳部。高樹勳派人送來一封信，要求和八路軍談判。河南軍區委派陳先瑞為八路軍全權代表。陳先瑞借談判之機向高樹勳詳細介紹了中國共產黨對時局的看法和統一戰線政策，並商定達成停火協議，加強情報互通，為後來爭取高樹勳部起義起到了促進作用。
8月9日，毛澤東發表《對日寇的最後一戰》。陳先瑞指揮第3支隊根據上級命令迅速展開反攻，掃除日偽軍據點，搶佔交通要道，組織地方武裝收復失地，先後解放葉縣、舞陽、西平、遂平等地，迎來了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
從中原突圍到轉戰豫陝鄂
抗戰勝利後，蔣介石置全國人民的和平企盼於不顧，命令國民黨軍以受降為名，向中原解放區發動進攻。此時，陳先瑞已被任命為河南軍區副司令員兼獨立第3旅旅長。中原軍區主力部隊被迫轉移後，陳先瑞率領獨立第3旅進到安陸、應山地區。
1946年3月，獨立第3旅併入第2縱隊第15旅，陳先瑞改任該旅政治委員。他長期從事軍事工作，擔心自己文化水平低，怕做不好政治思想工作，顧慮重重。李先念、鄭位三親自找他做工作，使他愉快地接受了組織安排。6月26日，國民黨軍開始進攻中原軍區部隊駐地宣化店，內戰全面爆發。中共中央決定組織中原突圍，陳先瑞和旅長王海山帶領第15旅經艱苦行軍和作戰，於7月下旬成功突圍到鄂西地區。
9月，陳先瑞被任命為鄂豫陝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鄂豫陝根據地建立後，國民黨軍調集重兵前來“清剿”。陳先瑞被安排到第1、5軍分割槽指導反“清剿”鬥爭。1947年1月，鄂豫陝區委和軍區決定，抽調主力組成第1野戰縱隊，施行外線作戰，以期將國民黨軍引出根據地，陳先瑞和韓東山負責指揮內線部隊與敵人兜圈子、打游擊。內線作戰部隊少，傷病員和非戰鬥人員多，處境十分艱難。2月20日，第1野戰縱隊奉命撤到黃河以北休整。大敵當前，主力部隊卻北渡黃河去休整。內線部隊不少人表示難以理解，情緒激動。對此，陳先瑞向大家反覆解釋，主力渡河休整是上級的安排，是從整個大局來考慮的，我們要服從革命這個大局。大家聽了陳先瑞的一席話，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3月初，第2縱隊正式成立，陳先瑞任司令員，韓東山任政治委員。14日，中原局指示第2縱隊北渡黃河，太嶽軍區將派部隊接應。15日拂曉，部隊從嵩縣老道溝出發，向渡河地點挺進。一路上，第2縱隊與國民黨軍多次接火。陳先瑞發現敵人有等待增援聚殲第2縱隊的企圖，於是命令部隊不惜一切代價，迅速擊潰並擺脫當面之敵，儘快北渡。第2縱隊經激戰，於18日與接應部隊會合，20日全部渡過黃河，進入山西晉城地區。
1947年8月4日，陳先瑞接到命令，調任西北民主聯軍第38軍副軍長。第38軍系楊虎城舊部改編而來，陳先瑞在紅25軍工作時，曾與之交過手。對這一安排，陳先瑞有些想不通。為此，鄭位三親自找他做工作，幫助他打消了思想顧慮。陳先瑞到第38軍報到後，不久就參與指揮部隊強渡黃河，在陳賡、謝富治集團內完成了挺進豫西的任務。之後，第38軍奉命進擊豫陝邊，與兄弟部隊一道連克洛南、商縣、商南等十幾個縣城，建立了豫陝鄂解放區。
當時，豫陝鄂地區匪患猖獗，嚴重威脅著解放區的安全。陳先瑞長期在當地作戰，對情況比較熟悉。陳賡專門要他負責剿匪。陳先瑞受領任務後，採取以政治攻勢為主、軍事打擊和群眾工作相結合的方針，廣泛發動群眾分化瓦解土匪，並親自帶領3個團進入伏牛山區組織重點清剿。經過一個多月的突擊作戰，共殲滅土匪5000餘人，基本肅清了匪患。
剿匪鬥爭剛結束，上級又讓陳先瑞趕赴陝南，指導第38軍第17師的新式整軍運動。陳先瑞經調查發現，由於作戰頻繁、環境艱苦，第17師一些官兵產生了畏難情緒。特別是俘虜成分增多，又沒來得及進行系統的政治教育和嚴格審查，有的甚至認為“打仗是為官長打仗”。針對這些問題，陳先瑞組織部隊在搞好土改和形勢任務教育的基礎上，採取幹部帶頭，典型引路，然後全部隊推開的路子開展訴苦運動，讓官兵認清了“為誰而戰”的問題，激發了革命鬥志。
1948年6月，陳先瑞任陝南軍區副司令員。他參與指揮第12旅取得了襄樊戰役的勝利。1949年5月，第二野戰軍前委決定以陝南軍區為基礎組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9軍，陳先瑞任副軍長。第19軍剛一組建，就奉命西進作戰，連續突破國民黨胡宗南部三道防線，於7月底進至陝鄂邊休整。
11月，人民解放軍拉開解放大西南序幕。西北軍區司令員賀龍親自點將，要陳先瑞跟隨第18兵團入川。第19軍進入漢中後，陝南行署主任張邦英面見賀龍，請求將陳先瑞留下來擔負更加繁重的軍管任務，賀龍表示同意。就這樣，陳先瑞留在陝南，擔任了漢中軍管會主任。漢中地區歷經戰亂，正是千瘡百孔，匪特橫行，人心浮動。陳先瑞迅速派出幹部接管重要設施和部門，及時制定安民政策，嚴厲打擊匪特，妥善安置失業人員和難民，在較短時間內建立了正常秩序。
為黨工作到最後一刻
1950年5月，陳先瑞被任命為陝西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1951年2月16日，已被任命為第19兵團政治部主任的他隨部隊跨過鴨綠江，參加抗美援朝作戰。
1951年4月，陳先瑞協助兵團司令員楊得志、政治委員李志民指揮第19兵團參加第五次戰役。第一階段作戰期間，第64軍作戰打得不好。陳先瑞就和楊得志一起到第64軍，與軍領導一起查詢原因、總結教訓。戰役進行到阻擊作戰階段時，部隊已十分疲憊。為了抗擊“聯合國軍”反撲，陳先瑞讓政治部發出阻擊戰中的緊急政治動員令，要求各級政治機關和政工幹部及時宣揚英雄模範事蹟，廣泛開展火線入黨、入團活動，想盡一切辦法激發官兵鬥志，最終迎來了戰役勝利。
◆1950年12月，陳先瑞（前排右一）奉命抗美援朝前在西安與朱德（右三）、楊得志（右二）等合影。
第一次停戰談判後，針對部隊存在的急躁和怯戰、厭戰情緒，陳先瑞帶領政治機關開展強有力的政治工作，幫助各級指戰員認識到只有敢於鬥爭，談打結合，才能奪取最後的勝利。同時在部隊廣泛開展“評指揮、評傷亡、評鬥志，比傷亡、比減員、比戰鬥動作、比代價”活動，總結經驗教訓，使部隊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1953年1月，陳先瑞任第19兵團副政治委員。由於兵團政治委員空缺，他在兵團其他領導的大力支援下，以主要精力抓政治工作，保證了各項任務的完成。5月至7月，志願軍實施夏季反擊戰役，陳先瑞參與指揮第19兵團以積極的行動牽制當面守軍，有力地配合了主力部隊作戰。
1955年2月，陳先瑞奉命回國，先入解放軍政治學院補習文化，而後轉入軍事學院學習。在兩年多的學習中，他刻苦鑽研各種軍事教材，提高了現代軍事理論和管理知識。1955年9月，人民解放軍實行軍銜制，陳先瑞被授予中將軍銜。1957年6月，他榮獲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
臨近畢業時，陳先瑞不幸患上了嚴重的心臟病。病情剛有好轉，又得了肝炎。當時的肝炎尚無有效療法，陳先瑞的病只能靠養。他憑著堅強的意志和對生活的熱愛，與病魔進行了長達三年的頑強鬥爭，終於走出了醫院。
1961年2月，陳先瑞被任命為北京軍區副政治委員。時逢國家經濟困難時期，他赴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內蒙古等地做了詳細的調查，發現部隊糧食供應已出現短缺，有的官兵甚至昏倒在訓練場上。回來後，他向軍區黨委作了彙報。軍區黨委決定狠抓農副業生產，逐步改善了官兵生活水平。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儘管有很多不理解，陳先瑞仍堅決響應中央和毛澤東的號召，積極投身到運動中去，絕不懷疑。隨著時間的推移，“文革”的烈火越燒越旺，突發事件越來越頻繁，被打倒的各級幹部越來越多，陳先瑞越發感到難以理解和苦悶，但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堅信黨中央、毛主席，憑黨性、憑良心努力工作，盡力少犯或不犯錯誤。儘管這樣，他還是被捲入“廖漢生、楊勇被抓事件”中。1967年1月，有人汙衊北京軍區政治委員廖漢生“是賀龍的人”，並捏造罪狀將廖漢生關了起來，副總參謀長楊勇也被抓走。後來，毛澤東、周恩來問起楊勇、廖漢生被抓的原因，有人竟將矛頭直指鄭維山和陳先瑞。後來經過調查，陳先瑞、鄭維山與這些事件根本無關，純屬被陷害。
1969年6月，陳先瑞被任命為北京軍區政治委員，六年後又調任成都軍區政治委員。到達成都不久，陳先瑞就因肝病復發，不得不返回北京治療。1979年1月，陳先瑞調任蘭州軍區顧問。儘管已退居二線，但他還是經常深入機關和部隊搞調查研究，為部隊建設出謀劃策。1981年1月，陳先瑞開始離休，但他仍不忘為黨工作。從1982年春起，他參加編寫《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五軍戰史》，並擔任編委會辦公室主任。
1995年初，陳先瑞心臟病突然發作，住進北京解放軍總醫院治療。1996年1月10日，陳先瑞在北京去世，享年82歲。遵照他的遺囑，家人將他的骨灰一部分撒在老家大閻家灣村，另一部分撒在鄂豫陝老區的山山水水，未留任何標誌，與革命老區人民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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