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慎獨
趙尚志是遼寧朝陽縣人,他個頭小,只有1.6米,但打仗作風彪悍,喜歡帶著騎兵直衝敵陣,這是他的一大優點。與此同時,他彪悍直率的性格卻也讓不少人有意見。比如說話直來直去,處理問題的方式如同狂風暴雨,一遇問題馬上就當面指出,絲毫不留情面,不考慮當事人的感受。以至於不少人對趙尚志既敬又畏,或者持保留意見,就連上級組織對他的作風和工作方式也有微詞。
趙尚志畢業於黃埔四期,1926年黃埔軍校搞清理,趙尚志作為我方組織成員,被迫退學。1933年1月,趙尚志領導的巴彥縣游擊隊即工農紅軍第36軍獨立師,遭日本關東軍“圍剿”打散,他冒死潛入當時上級組織所在的哈爾濱開會。當時主持工作的是李實在,趙尚志莫名其妙就被開除了黨籍,與他一同被開除的,還有獨立36師師長張甲洲。後來據調查,除了因為追究趙尚志指揮的獨立師戰鬥失敗的責任外,李實在開除趙尚志最主要的原因,是兩人在抗日鬥爭路線上有重大分歧。
趙尚志受到重大挫折,但並沒有消極,而是繼續用行動證明自己。他參加了賓縣的義勇軍,又投身珠河縣(現尚志縣)的游擊隊,率部打下五常、巴彥兩座縣城。此時,開除趙尚志的李實在已經調走,上級經過走訪調查,指出當年開除趙尚志的程式是不符合組織紀律的,決定是錯誤的,於1935年1月12日恢復了趙尚志的黨籍。
不到一週,1935年1月18日,趙尚志被任命為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軍軍長。趙尚志打仗是一把好手,所到之處,日偽軍聞風喪膽,連連告捷。日本關東軍參謀部對他的評價,是“松花江兩岸的匪團,是品質最惡劣、最頑強,行動最活潑的匪團。其代表者是以趙尚志為首所率領的匪團”。而最能證明趙尚志威名的莫過於那句流傳在整個東北的“小小的滿洲國,大大的趙尚志”。
趙尚志第二次被開除,是在1940年。當時他在蘇聯境內的伯力開會,突然就接到省委開除他組織身份的通知,這讓趙尚志十分吃驚,而且通知上還說是“永遠開除”,意思是不會再吸收他了。要知道,趙尚志還是省委的領導之一呢。
原來,之前趙尚志曾經被蘇聯方面扣押了一年半時間,被釋放之後憋著一肚子火,回到東北抗日期間,與曾經擔任抗聯第11軍軍長的祁致中發生了矛盾。兩人經歷相似,性格也相似,都是直來直去的火暴脾氣,一時間互不相讓。此時,趙尚志在性格上的一些缺點就表現了出來,他一時衝動,槍殺了祁致中,在組織內部引發很大的爭議。
而在趙尚志領導的隊伍內,對他頗有微詞的還有戴鴻濱。他在一次戰鬥失敗後,悄悄跑到省委,彙報了趙尚志擅自處決祁致中的情況。
當時,省委其他幾位幹部對趙尚志的個性是瞭解的,而且也有一些不滿,加上當時鬥爭環境極為艱苦,大量同志變節,甚至有人變節後,反過來打入我方內部,導致同志間存在一些猜忌現象。這時,內奸尚連生趁機開始挑撥離間,造謠說,趙尚志要清洗省委的負責人。省委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響,錯誤地做出了永久開除趙尚志的決定。儘管這一決定是不符合程式的,也沒有經過上級批准,但對趙尚志還是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趙尚志寫信報告,承認自己有錯誤,並希望恢復自己的組織身份,但省委收到報告後,只同意刪去決定上的“永遠”兩個字。1940年3月,趙尚志的抗聯第二路軍副總指揮的職務也被開除,他悲傷、憤怒,卻仍然沒有失落沉淪,而是決定再次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革命者。
1941年秋,趙尚志從蘇聯回國,繼續參加抗日鬥爭。日偽軍獲悉後,決定派特務打入趙尚志隊伍內部,將趙尚志引誘到日偽軍的地盤。
一名叫劉德山的偽警察,趁趙尚志擴充隊伍時混了進來,並憑藉其“優良表現”,獲得趙尚志的信任。1942年4月12日,趙尚志被劉德山欺騙,攻打鶴立縣一個偽警察所,途中劉德山突然在趙尚志背後開槍。趙尚志倒地瞬間,拔槍擊斃了劉德山。戰友立即將趙尚志護送到一間木屋,趙尚志身受重傷,知道自己不行了,遂將重要的檔案交待給戰友,讓他們一定要突圍出去。
日偽軍包圍上來,趙尚志仍然堅持戰鬥,不斷地用武器還擊。但他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慢慢地失去了意識,連結束自己生命的力氣都沒有了,最終被敵人俘虜。
趙尚志被俘後,生命又持續了約8個小時。面對敵人的審訊,他沒有透露任何組織的機密。他一息尚存,仍痛斥那些叛徒,讓這些人羞愧難當。趙尚志犧牲後,日本關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不相信是他,命令變節的前抗聯9軍軍長李華堂與前抗聯8軍軍長謝文東前去辨認遺體。看到趙尚志的遺體,李、謝二個昔日與趙尚志曾經生死與共卻又投敵的抗聯幹部,毫不掩飾自己的悲痛,當場嚎啕大哭。一名偽警察怕他倆看不清,用腳把趙尚志的頭顱擺正,謝文東衝上去,給了這個偽警察一耳光,大喊“你沒手嗎”。
趙尚志死後,被割下頭顱,遺體被日本人拋入了松花江,他的頭顱被日軍拿到“新京”,與楊靖宇的頭顱一同展示。日軍在有關趙尚志與楊靖宇的記載中,卻也不掩飾對這二位抗日英雄的敬仰。他們即便看到兩位英雄的首級,也並沒有多少高興,因為他們很清楚,在東北各地,還有無數個這樣的抗日英雄在與他們戰鬥。
1982年,黑龍江省委根據北京的指示,重新調查了當年趙尚志被開除一事,並做出了關於恢復其黨籍的決定,為烈士洗刷了冤屈。這距他1940年第二次被開除,已有4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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