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倘若不回家,便習慣放飛一下自我,沿著秦淮河走一個小時減肥。這不,昨天下午四點,寫完《古文觀止》方孝孺《深慮論》的解讀之後,也就興之所至,穿上運動鞋,帶上手機,和以往的週末一樣,走在秦淮河邊上。小寒已過,太陽也不是很好,天氣頗有些陰冷。運動的人也明顯減少,不似以前的川流不息,而是稀稀疏疏的,連白鷺也不見了蹤影。偶爾會有船隻駛過,激起一層層的波浪,拍打著岸邊,讓人始覺得有些生氣。
按以往的路線,我應該是走到河定橋之後,繼續往前走右拐,經東山橋到盛泰橋之後折回,有時候也走到小龍灣橋。但昨天,走到河定橋時,看到對面乾枯的黃草,看到新修建好的步道,看到以前曾經住過的地方,一念之下,也就臨時調整了路線。然而,正是這一念,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我以前住在水岸明珠,從2017年1月到2019年的12月,相當於整整三年。過河定橋之後轉西,正是我走了三年的路,熟悉而親切。下河道,繼續向西,過左鄰右里,穿過明城大道立交橋,前行三百米左右,遇上施工,好像在修橋,阻住了去路。其時天色向晚,一個小時的運動時間也到了,遂決定從河道爬上一個小坡,到步行道後往回走。
在上坡的時候,突破感到右小腿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我抬頭往上看,幾個大人正帶著小孩經過,我第一反應是被小朋友扔石頭砸中了。然而當時疼得已經無法走路,相距有二三十米,我也無法和他們理論。
檢查了一下,好在沒有砸破,也不見紅腫。咬牙慢慢爬上土坡到達步行道,所幸只剩下兩三米的路。我已經幾乎無法行走,住處就在對面,隔河相望,平時走路不過十來分鐘,然而此時對我來說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路程,奇怪的是,我當時竟然想到了“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這句詩。《詩經》亦說,“誰謂河廣,一葦杭之。”然而我此時無葦可杭。
因為是在步行道上,無法打車。看了一下,離打車點大約有三百米,忍痛走了兩步,確實無法堅持,只好無奈放棄。好在步行道上還有電動車,以前總對他們有些厭煩,現在卻覺得無比親切。伸手攔了一輛電動車,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請求把我帶到能夠打車的地方。我當時確實有些忐忑,怕他拒絕,而且我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也許是看我還不像壞人,也許是看我行走確實不便,當然更重要的是那位師傅的善良。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一個工人,藍色的衣服已經有些陳舊,在大冷的冬天,穿這麼少騎電動車想必應該是非常的冷吧?師傅爽快地答應了,並且一直把我送到左鄰右里,比我預期的多了三百米。他說那兒好打車。我說我給您點錢吧,他說你說什麼話呢,只是順便的事情,幫一下不是應該的嘛。
走路的時候覺得熱,獨自站在風中,加上腿的疼痛,卻頗有一絲的寒意。打上車,繞了一圈,一步一步挪回到房子,趕緊冰敷。房子沒有冰袋,有前段時間買的大餅凍在冰箱裡,也就將就著用,似乎也有效果,只是腿上多了點大餅的味道。在網上下單買雲南白藥,也就半小時的時間,藥就送到,網購到底方便。噴完,一個多小時過去,並不見效果。
我再次檢查傷勢,奇怪的是並沒有破也沒有紅沒有腫,開始懷疑並非是東西砸的。之前我給同事說我被砸了,還慶幸說幸好沒有砸著腦袋或者骨頭,不然怕是受傷更重。同事說你的心也真夠大,都這樣了還有心情說笑。忽然想起2011年,也是在南京,夜住秦淮河邊上的一個快捷酒店,凌晨被人潛入房間,把所有的東西包括手機全部席捲而去。我當時也很慶幸盜賊(事後看監控還是兩個女的)給我留下了衣服褲子,不然可就沒臉見人了。到派出所做筆錄時,警察很奇怪說你損失那麼大,怎麼一點也沒有傷心的感覺?我說,哭也找不回失竊的東西啊。他無奈地笑笑,也是說你的心真大。
和當醫生的陳老師聯絡,簡單敘述了當時的情況,也在網上百度了一下,確認應該是肌肉拉傷,而不是被砸了一瞬間頗為歉疚,覺得錯怪了小孩,但也幸好沒有找人理論,否則更是錯上加錯了,沒有想到感覺也是會騙人的。而我也第一次知道肌肉拉傷的時候,會有被東西砸中的感覺,而且也知道了承山穴和腓腸肌。對肌肉拉傷,我還是有經驗的,2020年在溧水打羽毛球時曾經遇到過。忽然靈光一閃,這次受傷的位置和上次似乎是一個地方,或者可能是舊疾復發?當時是用一瓶紅花油解決的問題。趕緊上網,重新購買紅花油,又過半小時後到,立馬抹上。
人真的是有啥也別有病,雖然只是肌肉拉傷,算不上什麼大問題,然而因為疼痛、諮詢以及購藥,時間竟然就這樣全部被荒廢。晚上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一頁書都沒有看成。昨天散步的時候,朋友給我電話說今天中午請我吃飯,趕緊打電話取消,一頓大餐因此錯過。晚上本來計劃寫《資治通鑑》的解讀,也沒有寫成,好在地主家還有點餘糧,把前兩天提前預備好的內容用上,避免了逃課的恐懼。本週《古文觀止》打卡的內容下午也寫完了,倒不用太擔心。
說起《古文觀止》,也覺得好笑。下午解讀方孝孺的《深慮論》,可能我不喜歡這樣的文風,或者對他的觀點十分不喜,是以大加批判,用詞頗有些激烈,連陳老師都有些看不過去,說既然是解讀,應該客觀些,不能憑個人喜好。後來我和陳老師開玩笑,說是不是方孝孺老先生在天之靈,看到我批判他十分生氣,所以在我走路的時候背後踢了我一腳,罵罵咧咧說你個小兔崽子,有什麼資格來批判我。
紅花油的效果確實很好,早晨起來雖然還是疼痛,但已經大為緩解。走路仍然有些問題,但相對於昨天幾乎無法行走已經改善太多。而且我也欣喜的發現,橫行的效果要好得多。明無名氏詩說,“但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我不願意橫行,也希望早日結束。昨天晚上因為疼痛無法站立,晚飯也沒有辦法做。之前本來就計劃晚上空一下肚腸,居然心想而事成,也是一樂。某次和同事聊到晚上不吃飯減肥,她說有次晚上沒有吃飯就直接睡覺,第二天早晨起來發現一個蘋果沒有了。我說你老公應該感到慶幸,沒有被你吃掉。
昨天與同事說近期真的是多事之秋。我離開溧水之後,兩三個月的時間,先後有三個同事住進了醫院,雖然沒什麼大事,可也讓人擔心。西安的疫情還沒有完全控制,河南、天津的情況可能也不容樂觀。就在昨天,青海門源發生地震,幾年前我還去過那個地方看油菜花。前天,武隆發生天然氣爆炸,造成16人死亡。近一年來的天然氣爆炸事故不斷,從事這一行業的我,總是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之感。以前我在溧水,我要求同事晚上十點之後,非重要的事情不許給我打電話,否則很容易心驚肉跳,血壓上升。從世界上來說,哈薩克發生嚴重的亂局,世界疫情再創新高,美國一天甚至增加一百多萬人,法國一天增加二十幾萬人,簡直不可想象。儘管兩年前我就已經預測歐美會非常嚴重,卻沒有想到如此嚴重。也許,對他們來說,更嚴重的還在後面。至於中國,我在《我為西安說句話》中說,“西安的疫情有三個積極面,一是總體人數到目前是2048人,雖然是武漢疫情之後最為嚴重的一次,然而相對於國外動輒幾萬十萬的增加,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二是重症患者比例較低,不到1%,三是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死亡病例。”張伯禮說,病毒已經物極必反,離春暖花開的日子不遠了。我和張院士的判斷居然有些暗合,竊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是再好不過。
2005年11月的時候,因為感冒,我寫了一篇文章叫《病中雜記》,其中說,“嘴上不能夠說話,思維倒是活躍起來,許多事不關已的事情,也突然闖進我的腦海來,讓我頗有些應接不暇。”沒有想到十幾年之後,我仍然是如此習慣,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2022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