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的9月,在華東野軍的戰略部署會議上,任華東野軍第十縱隊的司令宋時輪卻大喊一聲:“我不幹了!愛誰去誰去”。
此時共產黨與國民黨的戰役正處於膠著狀態,華東野軍馬上要向東進發,計劃解放濟南,但就在這次的戰略部署會議上,作為指揮官的粟裕剛給各個將領分配好任務,宋時輪卻對他產生了質疑,甚至公然頂撞他。
宋時輪
作為一個有著眾多戰役經驗的老將,宋時輪不會不明白,大戰在即他這種做法顯然是擾亂軍心的行為,這件事傳到中央後,毛主席勃然大怒,讓警衛員傳達軍令:“作為一個軍人,公然反抗軍令,將宋時輪撤職!”
訊息一出,不止宋時輪,連粟裕也驚了,他連忙致電毛主席:“濟南大戰一觸即發,宋時輪的事情應當戰後再說,他的指揮能力很強,這次的戰役他不能缺席!”
就這樣,粟裕再一次保住了即將被處罰的宋時輪,而這已經不是粟裕第一次出面保下他了,但粟裕為何要三番兩次保下一個對他這麼不尊敬的下屬?
宋時輪一個受過專業軍事教育的指揮,1923年,16歲的宋時輪就進入了軍閥吳佩孚專門培養指揮員的軍官教導團學習。
但就在三年後,吳佩孚部隊被北伐軍兩次討伐,最終吳佩孚落敗,宋時輪就從那裡跑了出來,順便考進了黃埔軍校,在黃埔接受專業軍事教育。
當時的黃埔軍校是國共合辦的,國民黨還有共產黨兩個黨派並存在校園內,宋時輪在接觸了共產主義後,毫不猶豫就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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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宋時輪前腳剛加入共產黨,蔣介石後腳就在4月製造出一起“四一五慘案”,宋時輪沒跑掉,被抓進監獄蹲了一年牢房,不過鑑於現在的他還是個毫無名氣的小嘍囉,所以,在風聲稍松之後,他就順利被人解救出來了。
這件事讓宋時輪對國民黨可沒什麼好印象了,出來後就直奔就加入了紅軍,在土地革命時期就打出了自己的名氣。
作為黃埔軍校的高才生,宋時輪很快就得到了重用,在戰場上也發揮了自己的才能,短短兩年就升到了指揮部作戰科的科長,還擔任過紅軍師長,經歷的戰役更是數不勝數。
在抗日戰爭的結束的那一年,也就是1946年1月,宋時輪還曾經和葉劍英一起與國民黨談判,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因為和國民黨之間的齷齪,逐漸有了名氣的宋時輪就被國民黨盯上了,在談判期間還差點被國民黨派來的特務給槍殺了。
但是宋時輪沒慫國民黨,反而越打越兇,抗日結束後,他就在粟裕手下任職,擔任了華東野戰軍第10縱隊的司令員,在粟裕的帶領下參加了不少戰役,有萊蕪戰役、泰蒙戰役、孟良崮戰役和梁山阻擊戰,立下了赫赫功績。
在宋時輪來帶領第10縱隊之前,這支隊伍毫無名氣,但是在宋時輪帶領下第10縱隊經歷了梁山阻擊戰之後,一躍成為了華東野軍的主力縱隊,特別擅長打阻擊戰,以至於國民黨將他們給了他們一個:“排炮轟不動,必然是十縱”的稱號。
按道理說,他和粟裕已經相處了不短的時間,為何還會與他鬧出如此大的矛盾?
阻擊戰損失巨大,宋時輪被通報批評鬧矛盾,粟裕出面為他解開心結
粟裕和宋時輪算是同時加入共產黨的,但和宋時輪不一樣是,粟裕是野路子出身,他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軍事教育,但是憑藉著對軍事的敏銳度和不凡的戰績一步步走到了華東野軍司令兼政委的位置。
他與宋時輪的相處時間不短,宋時輪以往從不質疑粟裕的戰略計劃,但這次,宋時輪明顯在心中帶著怨氣,說起這件事的緣由,還要從1947年8月的梁山阻擊戰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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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蔣介石第5師的緊逼下,宋時輪倉促北渡黃河,這一下不僅失去了1500多的戰士,還將4000多的隨軍民工和500頭騾子給落在黃河南邊。
粟裕將這件事上報中央,毛主席看到這個訊息後發來電報批評宋時輪道:“宋縱自動北渡,造成極大損失,這是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
粟裕收到訊息,隨即回電毛主席:“北渡責任待後再談”。
雖然粟裕將這件事重拿輕放了下來,保下了宋時輪,但暴脾氣的宋時輪卻不是個能受得了委屈的人。
後來粟裕在會議上批評宋時輪的這一錯誤指揮時,宋時輪當即就不幹了。先不說他當時北渡黃河是被迫的,其次他是向上級稟報之後才決定渡河的。
現在又變成了他“自動北渡”,宋時輪是個脾氣差的,他既生氣又委屈,但是又不能跑到毛主席面前訴說自己的想法。
於是就出現了開篇那一幕,宋時輪公然頂撞粟裕,他是這樣說的:“我不去,我們10縱隊上次損失了那麼多人,現在還沒來得及補充,彈藥還有物資都不足,我拿什麼跟蔣介石的十幾萬的大軍打,我不去,我要回東北休息”。
粟裕一眾人當場聽得發愣,這麼一個嚴肅的戰略會議上,宋時輪卻說出一堆喪氣話,大家除了驚訝沒有別的想法。
但是粟裕卻看出了宋時輪夾槍帶棒背後的不滿,他是在為批評他的事情慪氣,考慮到這位下屬的暴脾氣,粟裕還真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會議一結束,粟裕就親自去找了宋時輪,宋時輪卻不怎麼待見粟裕,但是粟裕絲毫不介意,就想跟宋時輪聊聊他的想法。
宋時輪得知粟裕的目的,又被他好言相勸了幾句,這才說了自己心中的委屈。
在當時,宋時輪及其部下負責拖住國民黨84師和第5團,他們本身的人數和裝備都跟不上,偏偏這裡又是平原地區,連個遮蔽物都沒有,在和國民黨周旋了一個多星期後,國民黨終於放棄進攻,兵分兩路,一個向南,一個向北。
但是宋時輪上級的指令是,只准北上,不準南下,但誰知道南下的國民黨在第10縱隊轉身對付北上的國民黨軍隊時,繞到了第10縱隊身後。
宋時輪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北上,身後就是追擊的國民黨大軍,而他們此時要子彈沒子彈,要糧食沒糧食,為了不被困死在黃河邊,宋時輪只能強行北渡黃河,但是國民黨的追兵卻追上來了,因此在這次北渡黃河時,他們損失慘重,但好歹是回來了一部分,不至於讓國民黨全給殲滅了。
瞭解事情頭尾的粟裕也知道誤會了宋時輪,遠端的指揮大多數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不能準確判斷戰場上的形勢。
不過顯然宋時輪誤會了一件事,粟裕對宋時輪說:“這個通報是肯定免不了的,不過我沒打算追究這件事,你看這不也沒處罰你,過去的不再提了,現在只看眼前的,等濟南這一仗打完了,我就立馬給你澄清,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如何濟南這一仗打好,到時候立了功,中央那邊更是不好說你了。”
粟裕說得十分輕快,甚至已經期待宋時輪在濟南戰役上的優異表現,還將這次戰役最重要的主攻任務交給了他。
經過這次談話之後,粟裕與陳毅等人向中央彙報宋時輪的事情,第二次保他:“我們與宋時輪同志進行了多次談話,已經做好了他的政治思想,現在已回第10縱隊正常工作”。
粟裕在心裡對宋時輪抱了很大希望,他將宋時輪的第10縱隊命為主攻隊,聶鳳智的第3縱隊為輔,攻打王耀武十萬大軍,將會取得怎樣的成績呢?
濟南戰役大獲全勝,宋時輪身兼功與過,戰後究竟會受到怎樣的處置?
濟南,位於津浦鐵路個膠濟鐵路的交匯點,也是連線華北、華東的重要戰略地,北靠黃河,南依泰山,地形險峻,易守難攻。
但在我軍將膠濟路和津浦線路推進了700裡之後,這個濟南城就變成了一座孤城,解放軍能否攻下整個山東,就看這一戰了。
但是國民黨的王耀武此時也帶著十萬大軍守在濟南城內,裡裡外外設定了三層防禦圈,面對這種情況,負責指揮華東野軍攻打濟南城的陳毅和粟裕兩人不得不謹慎行動。
為了濟南這一戰,華東野軍動員了50萬民兵,補充了大量的彈藥、糧食和藥品等,所以在戰略部署會議上宋時輪說自己沒兵沒彈藥,純粹就是為了指責粟裕準備工作不充分。好在粟裕並沒有介意,仍然決定在這次濟南戰役上重用宋時輪。
1948年9月9日,濟南戰役前夕,解放軍分成東、西兩個攻城集團向濟南隱蔽前進,在15號時清掃了西南地區保安隊,還包圍了長清城保安團。
王耀武瞬間反應過來,解放軍這是要主攻西郊,於是將國民黨57旅調往西郊防守,並將國民黨19旅調往飛機場西邊的古城待命。
但令王耀武沒想到的是,這次解放軍的計劃,是東西並進,在隊伍調往西郊之後;9月16日時,解放軍東集團趁著國民黨東郊防禦力薄弱,一舉打下了濟南城東南角的三個制高點陣地。
王耀武此時也有點分身無措,他根本分不清,到底要著重防禦哪邊,只能向蔣介石請求支援,當即就空運來七個連的支援部隊。
當時許世友將軍本想也給西郊增加支援,但是誰想到,就在19號晚上,國民黨第96軍團長吳華文竟然臨時起義,直接帶著兩萬多的國民黨撤離了現場,這可給瞭解放軍西集團一個絕好的機會。
22日晚上,宋時輪帶著第10縱隊,從西郊普利門和永鎮門、小北門進行進攻,在炮火的掩護下,僅用了一個小時就打進了濟南外城。
在濟南外城徹底失守後,國民黨部隊縮排內城,企圖守住濟南,此時蔣介石卻下了個驚人的命令,就是往外城投擲大量的炸彈和燃燒彈,蔣介石的這種做法顯然惹怒了城內群眾和解放軍。
為了儘快結束戰役解放濟南,9月23日,許世友下令使用重火力轟炸,各縱隊突擊,第9縱隊在晚上時從東門突破,與城內國民黨守衛血戰了一天,24日一早,第10縱隊主攻和第3縱隊深入城內,在晚上九點就將城內的國民黨守衛軍殲滅,解放了濟南。
此次濟南戰役大獲全勝,國民黨最高指揮王耀武也被解放軍俘虜,作為率先攻進外城的功臣,宋時輪沒有想著自己如何打了勝仗,而是認識到了自己之前的錯誤,粟裕的指揮對這次的戰役極其有利,他不應該對粟裕的戰略部署產生質疑。
於是戰役結束後,宋時輪向中央寫一封“請罪檢討書”,請求組織給予自己處罰,這封檢討書到了毛主席手中,毛主席又將此事告知粟裕,粟裕卻說:“此次宋時輪在濟南戰役立下大功,不如就讓他將功贖罪”。
毛主席當然知道粟裕在替宋時輪說話,明顯有意保他,於是也不再提及處罰宋時輪的事情。
粟裕三次力保宋時輪,就是欣賞他的軍事才能,對於他來說,戰事大於個人恩怨,況且這次宋時輪是吃了冤虧,又在濟南戰役上立下大功,他不僅沒有提之前的事情,還將宋時輪誇讚了一番。
面對粟裕的誇獎,宋時輪卻自感慚愧,粟裕不愧為華東野軍的司令,這般氣度,豈是一般人能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