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26日,“川湘鄂綏靖公署主任”宋希濂率領殘部約4000人正逃向四川宜賓方向,此前他的14萬大軍已經土崩瓦解,殘部萬餘人分三路拼命向西逃竄,而宋希濂親自帶隊的這一路,包括他的司令部機關和綏署軍政幹部學校的學員。宋希濂原本打算透過綦江、宜賓前往店場地區,與另外兩路殘軍匯合,聚攏部隊後再作打算。
然而就在逃跑的路上,突然傳來的一個訊息讓他眼前頓時發黑:郭汝瑰起義了!
郭汝瑰第72軍當時駐於宜賓,而郭部的起義意味著宋希濂原定的路線已然走不通了,於是他只好放棄跟另外兩路殘軍匯合的計劃,僅帶這4000餘人沿岷江向西北方向一路逃竄。此時,追擊而來的我二野部隊以神勇的速度,很快就咬住了這夥敵人,宋希濂只好派出尚有戰力的綏署警衛營甚至學員斷後阻擊,自己帶著司令部人員繼續狂逃。
這一逃就是20多天,至1949年12月18日的夜裡,宋希濂殘部逃到了峨眉山南麓金口河地區的大渡河畔,由於一路損失和逃散,此時身邊只剩下千餘人了。宋希濂暗暗慶幸,明天就可以渡過河去甩掉追兵,總算沒有被大渡河所阻成為解放軍的俘虜,遂下令休息一晚並尋找船隻,第二天上午渡河繼續趕路。
然而天明時分,四面八方“繳槍不殺”的吶喊聲將宋希濂驚醒,這個黃埔一期的陸軍中將走投無路,萬念俱灰之下掏出佩槍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不成功那就成仁吧。
一、宋希濂從西北被老蔣推上華中前線。
黃埔一期的宋希濂,跟陳賡將軍是同鄉、同學和好友,在校期間也曾經入黨,“中山艦事件”後宣佈脫黨並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因善戰和忠誠一路平步青雲,1931年已升至警衛師少將旅長。兩年後晉升精銳的第36師中將師長,期間奉老蔣命殺害了瞿秋白烈士,幾十年後因此自嘲為“鷹犬將軍”。
抗戰期間宋希濂還是非常給力的,首戰淞滬,惡戰蘭封,浴血富金山,更因為千鈞一髮之際,在怒江以東截殺企圖竄往雲南腹地的日寇,於1942年有力拱衛了大西南後方的安全。1944年率第11集團軍參加中國遠征軍反攻滇西戰役,克龍陵,下芒市,殲寇如麻,是名副其實的抗日名將,關於宋希濂的抗戰事蹟,之前多有介紹,筆不前行。
抗戰勝利後,宋希濂從陸大將官班畢業,本來有機會跟老長官張治中一起赴東北任職的,然而文白將軍不願參與內戰,選擇就任了“西北行營主任”(後改為西北行轅),於是宋希濂隨之出任行營參謀長,不久兼新疆警備司令。1948年三大戰役前夕,為鉗制在武漢坐鎮的白崇禧,老蔣調宋希濂轉任“華中剿總”副總司令兼第十四兵團司令。
第十四兵團的防區在鄂西北地區,作為中央軍嫡系將領,宋希濂在華中地區有較大的自主權,並不完全服從白崇禧的指揮。至1949年6月,再升任“川湘鄂邊區綏靖公署主任”,手下部隊也擴充為第十四、第二十等兩個兵團,擁兵14萬餘人,在這個時間點上,宋希濂所部已經是中央軍為數不多的野戰力量了。
“川湘鄂邊區綏靖公署”的主要防區為鄂西和川東,實際上就是抗戰時期陳誠第六戰區的位置,中心任務就一個:扼守四川的東大門。所以當我四野大軍兵臨長江時,白崇禧率部南撤湘贛,而宋希濂卻縮往川東,已經事實上脫離了“華中軍政長官公署”(華中剿總改制)的作戰序列,儘管宋希濂還兼著“副長官”的職務。
1949年7月間,四野大軍發起宜(昌)沙(市)戰役,一戰打掉了宋希濂前出鄂西的精銳15000餘人,幸虧他及時下令撤退,才免遭更大的打擊。而我四野的任務是追殲白崇禧集團和經略中南,所以僅留兩個軍(第41軍、第47軍)就地監視宋希濂集團,主力部隊席捲向南。宋希濂誤判為我軍暫時無力進川,逃到川東後穩定下來以後,一時還挺得意。
奉命解放大西南的我二野大軍,此時正秘密向湘西集結準備發起西南戰役,而宋希濂對此一無所知。
二、宋希濂拒絕了陳明仁相約起義的邀請。
在宋希濂率部撤往川東的路上,他突然接到了黃埔一期同學、湖南老鄉陳明仁的密電,彼時第一兵團司令陳明仁正在籌備長沙起義,遂約宋希濂一起通電起義。宋希濂接電極為震驚,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猶豫了整整一夜,終於覆電陳明仁說:“事關重大,正在研究中”,實際等於拒絕了陳明仁的邀請,放棄了棄暗投明的最後一次機會。
不過宋希濂還算夠意思,也沒有出賣老同學,而是一心琢磨,如何保住自己手下的10萬兵,在他看來,只要掌握一定的軍事本錢,在大西南還是能有所作為的。面對解放大軍的風捲殘雲,以及蔣軍在各個戰場兵敗如山倒,宋希濂冥思苦想,琢磨出一套自認為很不錯的戰略計劃:放棄四川腹地,控制川西和西康地區,一旦情況不妙則退往滇西。
宋希濂曾經在滇西對日作戰,對當地的地形地勢非常瞭解,他認為如果以有力部隊退至滇西,完全可以憑藉怒江、瀾滄江和高黎貢山等天險,與解放軍形成對峙以待“國際局勢之變化”。當然,這個計劃中所需的兵力,僅靠他的10餘萬人馬是無力實施的,必須與駐守川北的胡宗南部聯手才行,因為“川陝甘邊區綏靖公署”胡主任手底下還有20萬兵。
1949年8月11日,宋希濂專程從重慶飛往胡宗南司令部駐地漢中,詳細地向這位黃埔一期同學兜售了他的計劃,兩個主任徹底密談,從晚上8點一直談到了次日凌晨2點,他們詳細推演了未來戰爭形勢的發展,也統計了西南地區雙方軍事力量的對比,進而得出瞭如果在四川盆地決戰,則蔣軍必敗的結論。
在當時大西南尚存的近90萬蔣軍中,真正的中央軍嫡系不過40萬人(絕大部分由胡宗南和宋希濂指揮,雲南有少量),其他皆為川軍、滇軍等雜牌軍閥的部隊,不可能跟老蔣一條心。即便是由胡、宋指揮的這30多萬部隊,也有相當一部分是新建或者重建的,裝備和訓練都很不充分,跟士氣高昂的解放軍遂行大兵團決戰,註定死路一條。
所以宋希濂設想逃往滇西的計劃,胡宗南也非常認可,高興地拍著宋希濂的肩膀說:“老宋,這個計劃好極了,好極了”!兩個人同時商定,當老蔣再來重慶時,將共同陳述此計劃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不久以後的8月28日,宋希濂、胡宗南聯袂晉見抵渝的老蔣,詳細彙報了他們擬定的所謂“漢中計劃”。
不料老蔣聽完,一口回絕了兩人的計劃,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你們的方案等於是放棄了全部大陸,政府在政治上和國際上均將喪失地位”!
宋希濂和胡宗南面面相覷,老蔣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你們還是要固守四川”,也就是宋希濂繼續守川東、胡宗南負責守川北,兩個人就這樣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後宋希濂並不死心,事隔三天又拉著胡宗南求見老蔣,再次陳述所謂的“漢中計劃”,並且表示不是怯戰,而是為了能夠儲存實力堅持得更久,說到激動處,宋希濂幾乎聲淚俱下了。
老蔣聞言大怒,厲聲斥責這倆學生:“從黃埔到今天25年了,多少艱難時日都過來了,面臨挫折,你們就沒有了信心?快回部隊去,一定要儘自己的職責,固守西南”!宋希濂和胡宗南眼見老蔣發了脾氣,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期期艾艾迴到各自的防區,所謂的“漢中計劃”就此成為了黃梁一夢。
三、宋希濂兵敗白馬山成了驚弓之鳥。
1949年11月1日起,第二野戰軍主力自湘西出動,突然發起解放大西南戰役,前鋒楊勇第五兵團直驅貴州佔領貴陽,迅速切斷了四川之敵撤往雲南的道路。隨即,第五兵團從貴州向北掩殺,第三兵團及四野兩個軍則共同向東出擊,驟然間完成了對盤踞在川東地區宋希濂所部的戰役合圍,在解放軍的猛烈攻擊下,宋希濂猝不及防,所部兩個兵團損失大半,一路向重慶潰退。
就在宋希濂撤退的路上,迎來了代表老蔣前來打氣的小蔣,還帶來了老蔣的親筆信,信中勉勵宋希濂要“艱苦奮鬥,鞏固川東防線以拱衛重慶”云云。宋希濂看完親筆信,反問小蔣:“貴州已被佔領,而川東形勢又如此緊迫,不知總裁究竟打算怎麼辦”?小蔣不懂軍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支支吾吾全是套話。
宋希濂心知老蔣也是迴天乏力了,長嘆一聲對小蔣道:“希濂受總裁栽培多年,定當感恩圖報,與共軍血戰到底,只是形勢至此,也是能盡人事聽天命了”,於是話別小蔣,命令部隊停止撤退就地組織抵抗。而宋希濂選定的頑抗之地,正是重慶東南的最後一道屏障:白馬山地區,此山位於烏江西岸,地形頗為險峻易守難攻。
宋希濂將第十四兵團兩個軍(第2軍和第15軍)的殘部全部集結於此地,構築了四道防線,企圖做最後的頑抗。1949年12月16日,我二野第11軍、第12軍和四野第47軍全線壓上,激戰四天後終於突破烏江天險,斃傷俘敵13000餘人,徹底打垮了宋希濂僅存的主力,其整個綏署機關和第十四兵團只剩下殘兵敗將萬餘人,不得不拼命逃竄。
在白馬山戰役的收官階段,第十四兵團司令鍾彬率兵團部乘八艘木船溯江逃跑,被我四野第47軍139師部隊攔截,陸軍中將鍾彬由此被俘。
解放大軍突破烏江後,宋希濂所部已經潰不成軍,眼見殘部寥寥無幾,宋希濂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如果逃往重慶或成都跟胡宗南匯合,既大失顏面又將遭到解放軍的持續追擊,實在沒什麼意義,此時他又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漢中計劃”,遂決定避開大城市先向瀘州、宜賓方向撤退,沿小路逃往西昌,再尋機轉道雲南,從而在滇西繼續與解放軍周旋。
主意打定,宋希濂電令左中右三路殘餘部隊到店場地區匯合,然後親率綏署機關4000餘人逃向宜賓,本來還打算能夠得到駐宜賓的郭汝瑰第72軍的接濟,結果風聞郭汝瑰已經起義,於是繞過宜賓向犍為方向狂逃。12月14日下午,宋希濂逃到了犍為縣的清水溪鎮,剛想停下來喘口氣休整一下,就聽見鎮外幾里處傳來了槍聲,解放軍二野第16軍的先頭部隊正殺奔而來。
原來,郭汝瑰在宜賓的起義還有另外一個作用,那就是給二野五兵團讓開了從貴州北上的通道,楊勇指揮部隊得以全速前來攔截,宋希濂驚呼:“來得好快”!
四、宋希濂終於在大渡河畔被生俘。
無奈之下,宋希濂只好繼續跑路,但是已被我16軍揪住了尾巴,宋希濂回憶說:“由於受地形的限制(右邊是江,左邊是大山),解放軍追擊部隊無法超越我們,只能與我後衛部隊保持接觸,我們晝夜不停地走,解放軍晝夜不停地追,追得我們沒有喘息的餘地,每天都有幾次小規模的戰鬥,擔任後衛的部隊常是一個連或一個排地被殲滅,力量越來越少”。
蔣軍跑路的速度,哪裡比得過更加吃苦耐勞地解放軍?就這樣逃了五天之後,12月19日上午,當宋希濂殘部企圖用幾艘木船渡過大渡河時,突然後面的山上槍聲大作,二野16軍的部隊神兵天降,從山上猛衝下來,河灘上的蔣軍頓時放了羊,宋希濂帶著警衛排沿河向東跑,沒跑出多遠就被解放軍包圍了,於是有了開篇的那一幕。
就在宋希濂企圖自殺的一瞬間,他的警衛排長袁定侯手疾眼快,一把奪下了宋主任的佩槍,小聲對長官說別幹傻事,於是一行人全部束手就擒。宋希濂在之前的逃跑過程中,那是有所準備的,早已經脫掉了扎眼的中將軍服,所以當解放軍對俘虜逐一審查時,宋希濂謊稱自己是一名叫作“周伯瑞”的大頭兵,企圖矇混過關再伺機逃跑。
豈料解放軍對甄別俘虜很有一套辦法,僅僅一天宋希濂就被部下指認了出來,遂被押往峨眉縣臨時俘虜營,再轉送樂山戰俘管理所。12月22日,第二野戰軍劉鄧首長電告軍委:“我16軍48師一部,19日在洪雅以北殲敵27師一部及104師之312團,俘團長以下750人,該軍另部於19日在峨邊西北50裡金口河活捉宋希濂”。
於是,蔣軍“川湘鄂邊區綏靖公署主任、川湘鄂黔邊區最高決策委員會主任”宋希濂,正式成為了二野大軍的一名俘虜。
被俘之初,宋希濂還挺不服氣,每天耍性子甩臉子,成為最難管理的俘虜之一,當二野的戰地記者打算給他拍照時,他不僅不配合,還當場破口大罵,態度非常囂張。每當記者準備按動快門時,宋希濂就故意把頭扭向一邊,幾次都沒有拍成,把在場的記者和幹部氣得夠嗆,卻礙於紀律無可奈何。
後來想出來一個辦法,就是由兩名記者持照相機各站一側,宋希濂頭朝哪邊歪就哪邊按快門,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拍完,而照片洗出來一看,宋希濂五官移位目光陰森,根本沒有辦法登報。
事情傳到了第五兵團楊勇司令員的耳朵裡,楊司令專門派人把宋希濂找來,兩個人做了一番長談,未來的開國上將楊勇直入主題:“聽說,這些天你想法不少,很有點情緒,這不奇怪,開門見山地說,你是不那麼相信我們的俘虜政策”,宋希濂低頭不語,顯然是被戳中了內心深處,楊勇將軍接著意味深長又說道:
“我可以坦率告訴你,我們研究和分析過你的情況,認為並非沒有爭取你起義、投誠的可能,但是,後來戰爭發展得太迅速,彼此除賽跑之外,別的工作都顧不上了,眼下你要從實際出發,安心考慮一下怎樣度過自己的後半生”。最後一句話對宋希濂的作用是很大的,因為楊勇將軍的話外之音,是不會槍斃他。
宋希濂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包括包括槍殺瞿秋白烈士等等,認定解放軍不會放過他,所以被俘之初表現出來的激烈態度,很大程度上是自以為必死,現在聽完楊司令的規勸,心態也就稍稍平穩下來。
五、宋希濂在白公館怒罵軍統大特務。
不久以後,宋希濂等在西南戰役中被俘的蔣軍高階將領,被統一解往重慶“白公館”羈押,這裡原來是軍統特務組織的秘密監獄,是殘害革命志士的魔窟,而重慶解放後被改建為西南軍區公安部第二看守所,對這幫蔣系高官來說,倒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其中宋希濂的囚室,又恰恰是當年曾經關押葉挺將軍的房間,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跟宋希濂同房間的有兩個囚犯:四川軍閥、“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和他手下的第十四兵團司令鍾彬,其中以王陵基的軍銜最高,他把這間牢房稱為“四望樓”:夜裡望天亮、早上望吃飯中午望晚飯、晚上望睡覺。確實,這些曾經每天花天酒地、生活腐敗的國軍將領們,乍一失去自由成為階下囚,心理上的落差是非常巨大的。
宋希濂無所事事,就每天拉著鍾彬一起下象棋打發時間,同樣是黃埔一期的同學鍾彬下不過他,總是想悔棋,而特別較真的宋希濂又不肯,兩個人經常爭得面紅耳赤。在一旁觀戰的王陵基感覺挺好笑,忍不住勸宋希濂:“你連一個兵團司令都肯讓他,怎麼現在連一盤棋都不肯讓呢”?
這裡面是有故事的,鍾彬一直是宋希濂的老部下,曾接任宋希濂基本部隊第71軍的軍長(副軍長陳明仁,所以三人關係較好),1949年在第四編練司令部的司令任上,被宋希濂調來擔任了第十四兵團副司令官。而宋希濂升任綏署主任時,根據命令仍然兼著該兵團的司令一職,鍾彬還是副職。
鍾彬這個人能力一般但是比較厚道,當年第二次長沙會戰,第九戰區王牌第10軍作戰失利,軍長李玉堂被撤職,選定的接任軍長就是鍾彬,但是鍾彬瞭解老同學李玉堂的委屈,藉故遲遲不就,遂有“李代軍長”三個月後的“長沙大捷”。所以宋主任也感覺有點對不住老同學,主動向老蔣申請,辭去兼職以鍾彬升任,後來又保薦為綏署副主任。
但是面對王陵基的好言相勸,宋希濂卻一本正經地喊道:“這是兩回事,怎能相提並論”?
他們的對話,不巧被隔壁牢房的軍統大特務徐遠舉(重慶行轅二處處長)聽見了,於是陰陽怪氣地插話:什麼兩回事,就是一碼子事嘛,不都是你們“宋鍾”(送終)的事!徐遠舉是藉機嘲諷黃埔生們打仗無能,害得他這樣的特務們樹倒猢猻散,最終也成為解放軍的俘虜,也認定宋希濂、鍾彬這樣的高階將領會跟大特務們一樣,公審後拉出去槍斃。
宋希濂聞聽大怒,一把掀翻棋盤,對徐遠舉大吼:“什麼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徐遠舉說開開玩笑怎麼了,宋希濂暴跳如雷,聲稱放風時要徐遠舉好看,直到王陵基好言相勸,雙方才停止爭吵,宋希濂送給徐遠舉的最後一句是:太不像話!
六、陳賡將軍對宋希濂的改造幫助很大。
宋希濂兵敗被俘和情緒波動很大的訊息,很快被陳賡將軍所知,1950年春天的某日,原第二野戰軍第四兵團司令員,時任西南軍區副司令員和雲南軍區司令員的陳賡將軍,特地從昆明趕到重慶,專程到白公館看望宋希濂。關於這兩位湖南籍黃埔一期生之間的關係,想必軍事愛好者大多知曉,當年陳賡在上海被俘,第一個串聯黃埔生們具保的,就是宋希濂。
陳賡熱情地請宋希濂吃了飯,席間殷切地希望老鄉老同學好好改造,讓宋希濂看到了重新做人的希望,自此思想變化很大,甚至還因而還引來了徐遠舉等人的猜忌。1956年初這些戰犯統一轉至北京功德林戰犯管理所,而陳賡將軍在百忙之中,再次探望了宋希濂,以及杜聿明、黃維、李仙洲、範漢傑等黃埔一期同學。
1959年12月14日,宋希濂與杜聿明等人被首批特赦,出獄當天,陳賡專程到功德林去接宋希濂,宋希濂見到陳賡後激動不已,連說:“真沒想到會有今天,我對人民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而黨和政府對我還如此寬大”,陳賡則說:“兩軍相爭,各為其主嘛,我黨政策歷來是既往不咎,只要改悔認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寬大”!
陳賡對宋希濂的關心和鼓勵,讓他感動得流下了眼淚,陳賡大將過早逝世後,宋希濂沉痛之餘,也經常憶起這位老友:“陳賡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解放後的幾次會面,他沒有一點以勝利者自居的神氣,令我心折和懷念”。而陳賡和宋希濂之間跨越政黨的友情,也成為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宋希濂獲得特赦後,於1980年赴美探親並定居,1984年參與發起成立黃埔軍校同學會並出任副會長,1993年因病在紐約離世,享年8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