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國民黨大勢已去,“國軍”主力隨著老蔣逃往臺灣,一些來不及撤走的殘餘國民黨勢力,便跟當地的惡霸地主相互勾結,打著“反共救國”的口號,不斷髮起暴動,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匪患。
從1950年起,我人民解放軍便在中央的安排下,開始了大面積剿匪行動。
解放軍擊斃女匪首
1950年12月30日拂曉,我軍一隊剿匪隊伍正在廣西的十萬大山崎嶇的山路上疾進。突然四周槍聲大作,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紛紛臥倒,迅速搶佔有利地形,觀察發生了什麼情況。
戰士們的前面,有一個小村子。村子外圍建著厚厚的圍牆,大門處聳立著兩座高高的炮樓。兩挺機槍分別從兩座炮樓的射擊孔裡探出,正吐著火舌,朝戰士們射擊。
戰士們知道,他們找到土匪的老巢了。但是我軍沒有攜帶重灌備,面對重兵把守的土匪老巢,只能急得乾瞪眼。
敵人見我軍被壓制得死死的,十分得意。戰士們甚至能夠聽到,敵人炮樓裡傳來的一個女人的喊聲:“給我狠狠地打!”
帶隊的我軍排長,急忙派人回去求援,自己則帶著隊伍與敵人僵持著。雙方僵持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軍的援兵趕到,帶來了重武器將土匪的炮樓轟上了天,戰士們這才從轟開的缺口衝進了土匪的這個老巢。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戰,槍聲停了下來。戰士們衝進炮樓,發現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具土匪的屍體。排長從其中一具穿著黃呢軍大衣的女匪身上搜出了一枚印章,上面赫然刻著“總指揮韋秀英”大字。
戰士們紛紛歡呼起來——韋秀英,這個顯赫一時的“粵桂邊區反共救國軍”女總指揮,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韋秀英
女匪首韋秀英和她的軍長丈夫
韋秀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廣西女子。她祖籍廣西邕寧縣臺馬鄉六空村,父親韋殿富以租種他人田地為生,生活十分貧困。為了活命,韋殿富只忍痛將小女韋秀瓊賣了,湊得些盤纏來到南寧,開了一間鐵匠鋪謀生。
韋家鐵匠鋪的隔壁,住著一戶姓張的人家。張家也不是南寧本地人,和韋家一樣,也是從十萬大山裡搬來謀生的。
張家有三口人,一對父母帶著一個十八歲的兒子。平日裡,張家父子給人家抬轎子,母親則挑水上街賣,日子十分清苦。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辛亥革命爆發了。張家19歲的兒子張瑞貴投入陳濟棠部當了兵。沒想到這個張瑞貴作戰十分勇敢,兩年居然先升排長,又升了連長。當上連長後,張瑞貴回南寧探親,父母於是做主,向隔壁韋家提親,要求把韋秀英嫁給張瑞貴。
韋秀英母親平日沒事,也經常和張瑞貴的母親一起挑水賣,兩人同病相憐,很快成了無話不說的姐妹。此時韋秀英年滿16歲,張母對善良知禮的韋秀英十分喜愛,早就和韋媽媽提起想讓韋秀英給自己當兒媳婦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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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兒子當了連長,也算榮歸故里了,兩家一商量,便為兩人舉辦了婚事。
婚後,張瑞貴官運亨通,在軍閥混戰中幾經浮沉,到了1926年,居然成了一名團長,率領部隊駐紮在廣西合浦。
說起這個張瑞貴,其實並沒有多大本事,完全是因為打仗起來敢玩命,加上運氣好,才升到團長的。他沒讀過什麼書,也沒有什麼“禮義廉恥”的觀念,官當大了,不是想著救國救民,而是想怎麼快活了。
一天早上,張瑞貴在街邊茶館喝茶,看見一名賣豆腐的青年女子推車走過。張瑞貴見女子長得美麗,不禁神魂顛倒,死死地盯著看了好一會,直到女子走遠了,這才戀戀不捨地離去。
張瑞貴回到團部後,馬上要副官去尋訪那名賣豆腐的女子,想辦法把她弄到手給自己當姨太太。事成之後,重重賞你!"
副官沒花多少時間,就查到豆腐妹的家裡。當他對豆腐妹說明來意後,豆腐妹一邊笑一邊說:“我剛才也看到你們長官了,長得太難看了,嘻嘻……."
副官待豆腐妹笑過之後,打斷她的話說:“我們長官雖然長得不好看,但人家可是團長,有權有勢的,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想清楚,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豆腐妹知道副官說得不假,於是提出了幾個條件:一是張瑞貴在合浦買一幢樓房給自己,然後為自己在銀行存一萬大洋做私房錢,再買一幢樓房給她的父母居住,還要答應永遠不和他太太同居。
副官把豆腐妹提出的條件告訴張瑞貴後,張瑞貴聽了直搖頭:“這姑娘提的前幾個條件都能答應,可永遠不和太太同居,這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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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提醒道:"團座,您先把姑娘弄到手,到時還不是您說了算?"
張瑞貴一拍腦袋:"對,你說得對,到時生米煮成熟飯,我還怕她一個女流不成?!"
就這樣,張瑞貴把這個名叫陳培蘭的”豆腐西施“娶進了家。韋秀英雖然沒法子阻攔,但心裡卻十分仇恨,經常找茬和陳培蘭吵架,兩個女人把張家弄得雞犬不寧。張瑞貴十分鬱悶,只好喝悶酒罵人:"姆蒙哉!千軍萬馬我都能統率,唯獨這兩個女人管不了!"
1929年冬,白崇禧、張發奎聯合出兵攻粵,陳濟棠給張瑞貴團調撥了一些武器裝備,要他們前去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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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瑞貴要迎戰的,是張發奎的第四軍。這支部隊在北伐中素有”鋼軍“之稱,戰鬥力十分強悍。但張瑞貴卻是個亡命之徒,而且打仗不講章法,他於夜晚親率死士衝進了張發奎部陣地,一頓猛掃,打得張發奎的第四軍倉惶後退。陳濟棠乘機率軍反擊,取得了一場大勝。
仗後,陳濟棠論功行賞,將張瑞貴提升為獨二師師長,贈送給張瑞貴大量金錢外,從此視為心腹愛將。
不久後,陳濟棠準備把張瑞貴升為軍長,但這個想法卻遭到手下大將餘漢謀等人的強烈反對。這些人認為張瑞貴沒有上過軍校,打仗只知道玩命,絲毫沒有章法,如要提他當軍長,這些人寧願辭職也不願與之為伍。
張瑞貴聽到這件事後,雖然惱火,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餘漢謀這樣的大佬,他是惹不起的,只得把鬱悶藏在心裡。
要說這個張瑞貴的官運還真是好。幾年後,陳濟棠反蔣失敗,蔣介石收編粵軍,為了分化瓦解粵軍,拉攏非廣東籍粵軍將領,偏偏任命了出生廣西的張瑞貴為第63軍軍長。
抗戰中,張瑞貴率部第63軍參加了第一次粵北會戰。這次會戰中,張瑞貴率領63軍和兄弟部隊一起,擊斃日軍軍官236人,士兵9860人;擊傷軍官87人,士兵3721人;俘虜軍官4人,士兵58人,取得了重大戰果。
張發奎親自發來賀電:”貴部此次共矢忠貞,大義凜然,緬懷賢勞,良用佩慰,吾儕風雨同舟,為國為鄉,義無反顧,甚願執鞭隨諸君子之後,相與共勉。“
張瑞貴為了安心在前方抗戰,特意將陳培蘭送往德國留學。抗戰中期,陳培蘭回國後,攜兒女住在廣西桂林。而他的原配韋秀英則回到老家居住。
韋秀英的墮落
韋秀英一躍而變,成了軍長太太,再也不是當年的韋秀英了。在家閒居的日子,她學會了賭錢,又憑藉軍長太太這塊金字招牌,和當地黑道勾結,欺男霸女,在變壞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抗戰勝利後,蔣介石調張瑞貴率63軍北上徐州,與共產黨打內戰。幾場戰打下來,63軍損兵折將,張瑞貴又聽說老蔣要拿自己殺雞給猴看,於是以年老體衰為由辭
掉了軍長一職,返回了故鄉。
這應該算是個明智之舉,因為後來他的63軍在淮海戰役全軍覆沒,接替他的軍長劉鎮湘成了解放軍的俘虜。
1949年夏,蔣介石知道大陸已守不住了,但卻仍然妄想在大西南建立遊擊武裝,對抗共產黨政權。這時他又想起了張瑞貴。於是委任張瑞貴為"粵桂南區清剿總指揮",在十萬大山與共產黨領導的粵桂邊區人民軍隊頑抗。
張瑞貴那兩下子,哪是解放軍的對手?
他剛踏入十萬大山,便中了我軍的埋伏,差點當了俘虜。張瑞貴見這裡站不住腳,只好將指揮部遷往北海,命警衛營長楊暢髮帶著一個警衛營回合浦,還捎信給住在合浦的韋秀英,要她和當地黑道勢力一起配合楊暢發,對抗解放軍。
數月之後,我軍陳賡兵團來到合浦。韋秀英和楊暢發的那幾個人,哪裡是陳賡的對手?韋秀英見大勢已去,於是想讓楊暢發和她一起撤到越南境內,沒想到和楊暢發看清了蔣家王朝的窮途末路,帶著警衛營向解放軍投誠,倒向了人民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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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秀英見越南去不成了,只好帶著十來名貼身衛士,在鄉下蟄居下來。而此時她的丈夫張瑞貴卻已乘坐軍艦逃到海南島,與從香港過來的”豆腐西施“陳培蘭和兒女會合。
白崇禧得知張瑞貴逃到了海南,特意接見了他,給他打氣:
”玉麟兄,兩廣陷共只是暫時現象,我在廣西境內已成立 5個軍政區,編成 5支反共救國軍,以游擊戰與共軍打游擊,以鞏固海南防線。我有意任命韋秀英為粵桂邊區反共救國軍總指揮,今其蒐集兄之舊部,在十萬大山建立反共遊擊基地,配合防守海南,以期反攻大陸,兄意下如何?"
事已至此,已成光桿司令的張瑞貴哪裡還能反對?他只好修書一封,讓人帶給韋秀英,鼓勵她堅持一段時間,等待國軍反攻回來。隨後,張瑞貴帶著陳培蘭和兒女們逃到了臺灣。
潛伏下來的韋秀英也沒有閒著。她於1950年2月糾集了附近幾個山頭的匪首黃正球、韋雨莊、朱廣疇等人,成立了"粵桂邊區反共救國軍",並自任總指揮。隨後,他們圍攻被我軍解放的一些村莊,殘殺解放軍和工作隊,殺害擁護共產黨的群眾,氣焰十分囂張。
韋秀英雖然沒有文化,也談不上有什麼軍事技能,但她是國民黨的軍長夫人,手上又有白崇禧的“委任狀”,所以那些盤踞在十萬大山的土匪都願意拜在她的腳下,共同對付共產黨和解放軍。
短短几個月時間,韋秀英就招集了土匪5000 多人,成立了兩個遊擊師,在當地姦淫擄掠,無惡不作,部分割槽鄉政權一度陷於癱瘓狀態。
1950年春節,韋秀英在廣西欽縣和邕寧縣交界處,糾集各路匪首,召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會。會上韋秀英告訴大家,國軍即將反攻大陸,上峰指示發動武裝暴動,予以配合。
她煞有介事地宣佈成立“粵桂邊區民眾反共救國軍”,自任總指揮,還任命了一批土匪為司令、副司令和參謀長。
之後,韋秀英率領土匪們飲雞血酒,一直宣誓效忠於“黨國”。那天的韋秀英身披黃呢軍大衣,腰挎駁殼槍,眾匪吹捧她,都說她“宛如當年掛帥出征的佘太君"。
罪惡累累終有報
1950年 3月3日晨,韋秀英率領1000餘人,襲擊了正在各村徵糧的我工作隊。經過一番激戰,我徵糧隊在子彈全部打光後,有27人犧牲,15人被俘。韋秀英命令將被俘的工作隊員集體槍殺,只有 1人僥倖逃脫。
正當韋秀英得意忘形的時候,毛主席對廣西接連下達剿匪指示,限於1951年五一前,徹底肅清廣西土匪。
廣西省委、軍區召開會議,總結剿匪經驗,決採取"集中兵力,重點選破"方針和"鎮壓和寬大相結合"政策,進剿盤踞在十萬大山的土匪,同時請廣東軍區配合堵住土匪們逃往越南的去路。一張對十萬大山土匪佈下的天羅地網已經完成。
韋秀英對此一概不知,仍沉迷於“國軍反攻大陸”的幻想之中。11 月下旬,當合浦、橫縣等地土匪被我軍消滅的訊息傳來時,她才預感末日將至。
韋秀英一面向“上峰”請求援兵,一面集結兵力,準備阻擊解放軍。她還給手下土匪們打氣,說如果形勢有變,可以向越南撤退,等待時機。
12月上旬,解放軍得知韋秀英的總指揮部設在欽縣灘天村之後,馬上派出精幹力量,進行圍剿。灘天村地處十萬大山腹地,山高林密,村前有兩座炮樓,寨牆堅實,易守難攻。韋秀英自認為這裡是天險,解放軍無論如何也攻不進來,所以可以高枕無憂。
當解放軍剿匪先遣部隊日夜兼程,穿山越谷,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臨灘天寨外時,韋秀英手下的土匪這才發覺。他們拼死頑抗,這才爆發了文章開頭提到的激烈戰鬥。
灘天村依山傍河,高高的圍牆外,是一片開闊地。當解放軍試圖進攻時,土匪們利用炮樓和寨子大門外的陣地,構成了一道火力網,阻擊解放軍。
戰鬥打響時,韋秀英就在炮樓上。她見解放軍手上沒有重武器,於是惡狠狠地叫嚷:"傳我的令,狠狠地打!把共軍殺光!"
激烈的爭奪戰一直打到天黑,我軍增援部隊抵達後,戰場的態勢終於發生了改變。有了迫擊炮的支援,我軍對土匪們展開了猛烈攻擊。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韋秀英所在的炮樓被炸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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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趁勢衝進炮樓,只見十幾具匪徒的屍首七橫八豎地躺在血泊之中,其中一具披著黃呢子大衣的女屍躺在門坎上,她就是罪惡累累的女匪首——--韋秀英。
猖撅一時的"粵桂邊區反共救國軍"和它的“總指揮”韋秀英,在我軍民的大力圍剿下,於1951 年五一之前宣告肅清,人民解放軍完成了毛主席交給的任務,廣西各族人民也迎來了和平和安寧。
張瑞貴和陳培蘭逃到臺北後,由於韋秀英還在廣西與共產黨作戰,所以那幾年張瑞貴頗受國民黨的照顧,還給了他一個顧問的閒職。但沒多久,韋秀英敗亡的訊息傳到臺北,張瑞貴沒有了利用價值,於是一下子遭到了冷落。
蔣經國接掌臺灣特務機構後,放眼大陸,當年撤退時留下的"遊擊健兒"均已被共產黨連根拔除,覺得還是有必要在十萬大山建立一塊"遊擊根據地",以配合將來的“反攻大陸”。於是他召見了張瑞貴,想讓張瑞貴再次潛入十萬大山,召集舊部,進行特務活動。
張瑞貴可不是傻子,這種擺明了去送命的事,他可不幹。於是他以自己年老體衰,舊部死傷殆盡等理由,始終不肯接下這個活。蔣經國無奈,只好另覓他人。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蔣經國派去的幾批特務,都遭到了全軍覆沒的命運。
1977年9月,張瑞貴病逝於臺北,終年87歲。據說他臨死前,還唸叨著韋秀英的名字。他們的幾個子女,都沒有在臺灣軍界和政界任職,有的從事商業,有的從事教育,有的移居海外。如果今天他們仍然健在的話,也許還想著回到十萬大山看一看故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