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網際網路經濟的出現,全球市場一體化和電子商務逐漸興起,越來越多的品牌商和生產廠家撇開了中間商在天貓等電商平臺上開設了旗艦店,或是組建自己的銷售團隊直接與零售企業進行交易。而傳統的商業模式是廠家——總代——區代——下級代理——消費者。從消費者的角度看,一件商品由製造商到消費者手中,整個流通環節多出了N多賺錢的角色。原本出廠價幾十元的商品,經過層層加價,到消費者手中就變成了上百甚至幾百元。站在廠家的角度看,很多時候廠家賺到的錢遠不如中間商賺得多。就以服裝為例,出廠價(包括了原材料成本)只佔到零售價的20%或更低,其餘80%的毛利空間都被品牌商和中間商、渠道商賺去了。所以廠家就在想,能不能自己直接在出廠價上加個幾十元,然後直接賣給消費者,這樣自己賺錢多了,消費者得到更多實惠了。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這句廣告語一度具有十分的誘惑力。似乎只要沒有了中間商賺差價,大家就能以更便宜的價格買到更高質量的產品,大大提升了全國人民的生活品質。表面看是這麼個道理,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工業革命以後,產品生產強調規模化、集約化,集中生產成為最有效的組織方式,但是產品終歸要送到消費者手裡,而消費者又是散落各地,囿於技術、成本、物理距離、資訊不對稱等原因,如果沒有中間商網路,貨物就很難觸及最終的消費者,財大氣粗的廠家可以選擇直營,但絕大多數的廠家出於成本和效率最優的考慮,很難做到這一點。交易雙方必須要有人“代勞”,沒有中間商的撮合,交易就會變得很困難。所以,工業化使得中間商的重要地位進一步加強,並形成一個龐大的、層級眾多的網路。
從總體上來看,中間商存在的意義其實是為了降低社會交易總成本。首先,大部分生產商缺乏足夠的財力與精力進行直接銷售,需要中間商來完成物流服務;其次,如果直接營銷,需要考慮運輸的規模與成本,需要較大的產品需求量才能降低成本,而中間商聚集了大量的銷售渠道,這也是許多小零售店所無法達到的;再次,中間商承擔了庫存壓力和回款壓力;最後,中間商還承擔了部分品牌的營銷成本,以及售後服務的成本。
儘管“去中間商”已經被眾多行業視為發展過程中必不可少的趨勢,但若真的去掉中間商,可能也會引發諸多問題。誠然,沒有了中間商之後,價格成本會更低,中間商之前所承擔的功能以及花費的成本、承擔的風險卻並沒有消失,只不過是進行了轉移。 以前,大量產品留在經銷商手中,對於企業會有延緩作用,資金鍊不容易立刻斷。現在所有貨都是廠商自己儲存,也就相應地加大了運營成本和風險。
中間商承擔的責任和風險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首先,隨著時代的發展,消費者的消費觀念也逐漸轉變為多元化消費,這也致使市場上每年出現的新品數不勝數。在這些產品中,哪些產品賺錢,哪些產品銷量好,哪些產品品質高等都需要經銷商去調查,瞭解,承擔責任。若是把這些交給終端,那終端就會承擔更多的成本和風險;其次,經銷商要承擔囤貨滯銷的風險。因為絕大部分代理模式,是代理商打錢後直接從廠家批發拿貨,廠家只需要針對代理商做售後的事宜。無論是旺季還是淡季,廠家都會壓貨,而終端取貨時也有不少是賒銷,經銷商的資金大部分都在產品之上,這些風險也是很大的;最後,經銷商還要承擔各種服務,提供各種支援。鋪貨到終端之後,經銷商每時每刻都在操心著銷量問題,不僅如此,為了提高銷量,還會做一系列的促銷活動,給終端提供強大的售後服務支援等各種服務。沒了中間商,這些風險和擔當不會消失,只能落到生產商、品牌商和終端身上,對於它們任何一方都是無法承受之重。
所謂的去中間商,最大的可能是壓縮中間商的層級,而不可能去掉所有的中間商。實體商業的中間商可以是很長的一個鏈條,一級、二級、三級甚至更多,但電商的屬性和機制,理論上決定中間商只能是一級,也就是直接從廠家拿貨,否則就會失去價格優勢。於是,原來屬於實體商業中的二級、三級、四級的中間商,在電商平臺逐漸向一級中間商轉化。在現有的商業體系中,中間商只是換了一個馬甲,由線下轉戰到線上而已。淘寶、京東成千上萬的商家,不少就是原來的中間商。理由很簡單,實體店被電商顛覆了,生意做不下去,那就用腳投票,索性開網店做電商。對於他們而言,生意從實體店搬到網店,面對面的討價還價變成社交媒體,還可以順便剩下房租、水電、稅收,除此之外,有什麼變化嗎。回過頭來看,去了半天,只是壓縮經銷環節,原來的二、三、四級經銷商變成了廣大電商的一員,擠在少數幾個電商平臺打價格戰。貌似一切跟原來沒有本質性的區別。電商貌似取消了中間商,到最後電商才是真正的中間商,確實少了中間商賺差價,因為差價都讓平臺賺了。
縱觀商業社會的發展歷程,中間商就是商業生態鏈中最重要的一環,商業越發達經濟才會繁榮,缺哪環都不行。生態鏈是由很多環節相互作用、傳遞而組成閉合式鏈條的良性傳導,每個環節良性迴圈而旺盛生存。若是隨意取消中間若干環節而破壞生態鏈條的傳承性就沒有永續性。猶如現在為改善生態環境持續性而拯救瀕危物種,保護完整生態鏈是一樣道理。但萬物存在就是合理的,也不能說現在這樣不合理,就是不合理以後會自動調節,只是時間長短不一,當下我們要做的是求生存併為之調整改變,唯有適者生存,不要輕易滅絕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