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百將93：賀慶積

作者：相忘於江湖

遼瀋戰役作為大決戰的第一戰，就如同奧運賽場上許海峰射落第一金一樣意義非凡，特別是保障全殲錦州之敵的塔山阻擊戰和團滅廖耀湘兵團的黑山阻擊戰，寫下了濃墨重彩的兩筆。

但很多人也會有一個很大的疑問：同樣是艱苦的阻擊戰，黑山阻擊戰的慘烈程度甚至超過了塔山阻擊戰，為什麼解放戰爭時期10縱的梁興初名頭遠不如4縱的吳克華呢？

或許是因為林總那一句經典名言："告訴程子華，我不要他的傷亡數字，我只要塔山！"

或許是因為敵軍內部廣為流傳的一個說法："事業之敗，敗於塔山。"

其實，主要還是10縱28師師長賀慶積打得太好了，風頭蓋過了縱隊司令梁興初。

開國少將賀慶積

首先比較一下塔山阻擊戰和黑山阻擊戰。

大決戰期間發生了三大阻擊戰，那就是塔山、黑山和徐東。三大戰役東北戰場佔了兩個，可見決戰遼瀋第一個大戰是何等慘烈。但是塔山阻擊戰與黑山阻擊戰又有諸多不同。

一個是時間點不同，塔山阻擊戰關係到遼瀋"攻錦"大問題，雙方重視程度高。而黑山阻擊戰已是第三階段，錦州拿下、長春解放、瀋陽陷入孤立，廖耀湘10萬大軍南逃只有越過黑山到達葫蘆島。

第二個不同之處，是塔山與黑山環境差別很大。一是塔山無險可守，4縱吳克華以8萬大軍對抗侯鏡如11萬大軍，由於塔山村地形狹窄，雙方几乎是一比一對拼。黑山則不同，梁興初10縱3個師3萬多人，雖然佔據地利優勢，但兵力一比三，敵軍還可繞道夾攻。

第三個不同，防守部隊戰鬥力相差懸殊。塔山4縱是東野絕對主力，協防的賀晉年11縱戰鬥力也不差。但是10縱作為偏師，無論武器裝備還是戰鬥力與全美械的廖耀湘都不可同日而語。

最後一個不同，梁興初10縱的敵人71軍和新6軍火力更強大，黑山只打了3天2夜，損失就超過塔山6天6夜。塔山傷亡3500人殲敵6500人，而黑山傷亡4100多人殲敵8000多人。

黑山阻擊戰示意圖

再來看一下我們的對手、梁興初和東野10縱的情況。

為了奪回錦州，蔣氏二飛瀋陽，命令侯鏡如"東進兵團"和廖耀湘"西進兵團"繼續夾擊錦州。南下廖耀湘第九兵團有5個軍，新1軍、新6軍是五大主力之一，總兵力12萬人，全部美式裝備，配屬有飛機、坦克、重炮，生死攸關也有戰鬥力。

東野10縱成立於1947年8月，老359旅的底子獨1師改稱28師，地方部隊獨3師改稱29師，東滿獨立師改稱30師。六縱副司令員梁興初任司令員，周赤萍任政委。

梁興初

1948年10月21日，林彪急電10縱：在黑山、大虎山阻擊，掩護主力聚殲敵軍。

由於黑山防禦正面寬達25公里，而塔山不足12公里。10縱3個師不足3萬人，只有賀慶積28師是120師359旅老底子，29、30師是地方部隊升級，全縱隊只有60多門炮。

10月22日清晨，梁興初和10縱到達預定位置，28師居中，2個團頂在前頭後面留1個團為預備隊。左翼29師和右翼30師相同配置。1縱3師在黑山和大虎山之間，內蒙騎1師為預備隊。

梁興初把28師頂在中間突出位置，主要是對老部隊的信賴。師長賀慶積是江西永新人，紅軍時期是蕭克紅六軍團的師長，抗戰時期是賀龍120師359旅719團團長。

在賀慶積身後的29師師長劉轉連和30師師長方強，也都是老資格的師長。

廖耀湘

交代完背景和雙方的陣容，黑山阻擊戰就要真刀真槍開幹了。

梁興初和賀慶積到達黑山後，在地方政府和2000多老百姓幫助下，用門板、木料搶修工事，火力點上面還鋪了鐵軌、加蓋3層木板堆了一米黑土，陣地前沿開挖了反坦克壕。

梁興初和賀慶積嚴陣以待，廖耀湘並沒有重視這兩座小山。一開始並沒有動用嫡系新6軍，而是用重炮團支援青年軍207師主攻黑山，71軍側翼迂迴。而且準備緩慢，直到23日晨才發起進攻。

28師防守重心在大白臺子、黑山縣城、高家屯一線，而尖子山、胡家窩棚警戒陣地由82團3營7連憑藉簡易工事，多次打退敵2個營的進攻，為主力贏得了一天時間。

當晚8時許，林羅劉給10縱梁興初發電報："盼你們加強決心，深入動員，務須使敵人在我陣地前屍橫遍野而毫無進展。只要你們守住黑山三天，西逃之敵必遭全殲！"

賀慶積回到28師連夜進行戰前動員，要讓敵人在黑山陣前屍橫遍野。

但是狡猾的廖耀湘發現了可以繞過黑山阻擊陣地的第二通道——最東面的高家屯。這裡有長達3公里的丘陵，突出部101、97、94、92、90等一串高地，101高地首當其衝。

10月24日，賀慶積在日記中寫道：在炮火和飛機掩護下敵人密切隊形衝上我陣地，下午3時，前沿陣地都被敵人奪去，82團2營、84團2營一部全退出下萬灣子以北陣地，情況十分嚴重。

黑山阻擊戰態勢

28師84團2營連續打退敵人3次衝鋒，但石頭山、92以及101高地失守。

梁興初發現避開黑山正面從高家屯猛攻的敵人，馬上打電話給賀慶積，要把刀鋒翻轉過來。賀慶積命山炮營向101高地猛烈轟擊。預備隊82團1、3營利劍出鞘，刺向高地的敵人。

一番激戰之後，僅用半個多小時3個陣地全部收回。

10月25日凌晨，賀慶積把師指揮所前移到92高地，只帶4名參謀和幾名衛兵、電話兵。指揮所架設完畢，馬上召開營以上幹部作戰會議。師長上了一線，一切都不需要再說。

25日拂曉，敵軍100多門重炮、10架飛機，101高地被削低2米。

廖耀湘也搬出壓箱底的新6軍，196師以團為單位向101、92、石頭山等高地發起進攻，突破82團陣地奪取92高地。然後，敵人組織300多名敢死隊向101高地衝擊，無功而返。

最後，廖耀湘孤注一擲，動用尉級軍官組成的"效忠黨國先鋒隊"，並派重兵南北迂迴。我82團2營營長侯長祿擊斃敵指揮官，戰士們的手榴彈也像雨點一樣往敵人頭上扔去。

梁興初（中）重回黑山阻擊戰戰場

激戰到下午4時，在優勢敵軍下101高地再次宣告失守。

在石頭山陣地，我28師82團2營一個連與攻上來的敵軍一個營攪在一起，敵軍師長命令重炮群不顧友軍死活猛烈開炮，陣地上敵我雙方全部傷亡，陣地再次落入敵軍之手。

賀慶積整指揮82團、84團3營、89團2營各部共5個連，兵分4路向高家屯全線反擊，接著與敵軍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50分鐘後，染滿鮮血的紅旗重新插上101、92、石頭山高地。

黃昏，廖耀湘下令停止進攻，後隊變前鋒，49軍、新3軍14師在新6軍掩護下，向臺安、大窪轉進。新22師、新3軍、新6軍、207師3旅、新1軍、71軍陸續撤離。

1948年10月26日晨，10縱接到東野電令，協同主力從黑山正面投入追擊。梁興初和賀慶積這才舒了一口氣，對廖耀湘窮追不捨，賀慶積28師活捉了新6軍軍長李濤。

黑山阻擊戰，梁興初一戰成名，為後來執掌38軍、揚威三八線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戰後，淚流滿面的梁興初和賀慶積再次登上一片焦土的101高地，摘帽向烈士們致哀。

1955年9月，曾任八路軍120師719團團長的賀慶積，被授予少將軍銜，而大多數主力團團長都是上將級別，就連10縱29師劉轉連、30師方強也都是開國中將。但是，賀慶積是700多位少將中獲得三個一級勳章的15人之一，還是1600多位開國將帥中9位獨目將軍之一。

1998年11月12日，賀慶積逝世，骨灰安葬在黑山烈士陵園，和戰友們長眠在一起。

黑山阻擊戰101高地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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