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5月的某一天,肯塔基路易斯維爾大學裡正發生著一場與尊嚴有關的反抗。
一個華裔留學生對著一個白人教授大喊道:“請您以後不要再叫我chinman,這是一個具有侮辱性的詞語。”
白人教授先是一愣,隨後語氣惡劣地回答到:“我不可能記住那麼多瘋狂的中文名;你應該慶幸我用這個詞語能記住你。”
這場戰爭,中國男孩是不打算認輸的;他說到:“如果你記不住,就請以後不要再叫我!”
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白人教授,他從沒見過如此囂張的學生。這個華裔留學生就是田長霖!
一.求學之路
1990年7月,美國最好的公立大學伯克利正進行著一場緊張的選舉——要在258名優秀卓越的候選人中選出一名最有資格擔任校長的人,其中參加選舉的人甚至有諾貝爾獎獲得者。
然而,最終票數最多的卻是華裔田長霖;要知道,自古以來絕不允許“有色人種”擔任美國的重要職位是所有白人心中預設的規則,而田長霖這一次徹底打破這個看似永恆的規則。
華裔美人擔任伯克利校長的訊息一傳出,美國頓時就炸開了鍋;一片反對之聲。
田長霖甚至收到幾十封恐嚇信,信中不僅讓他滾出美國,還說華裔不配做美國最重要大學的校長;
這讓田長霖再一次感受到種族主義思想的頑固。為什麼說再一次,其實,在沒有當上校長前,田長霖就受盡屈辱。
1935年田長霖出生在漢口的一個書香門第,他從小就飽讀詩書;性格也像他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溫潤和煦的感覺。
1938年,隨著武漢的淪陷一家人只能遷往上海長居,田長霖也步入校園的大門;他在學校尤為出眾,成績年年都是第一。
在田長霖14歲這年,為了一家人能生活得更好,父親又帶著全家移居臺灣。
然而沒過多久就一家人就陷入噩耗之中,田長霖的父親因操勞過度離開人世。
父親臨終前用最後一口氣告訴田長霖:“教育與為人最為重要!”說完,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從此,這句話深深地刻在田長霖的心裡。
父親的離世,讓17歲的田長霖不得不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掙的錢除了夠自己所有的開支,還能移出一部分給母親。
他非常爭氣,高考那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被臺灣大學工學院錄取。此後,田長霖猶如開掛一般,學業一路飛昇;
他在臺灣大學拿下所有的獎學金後隻身一人前往肯塔基路易斯維爾大學讀研。
這一條路他走得異常艱辛——當時,為了省錢,到西雅圖之後他選擇坐大巴車前往目的地;
經過整整一個星期的顛簸田長霖的雙腳終於踩在柔軟的土地上!一下車田長霖就急著到處找廁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起來裝修高階的廁所,卻被告知有色人種只能去旁邊蓋得簡陋又骯髒的公廁;
田長霖愣住了,初到美國的他心裡十分不明白,為什麼連廁所都要分得如此清楚!不滿的情緒頓時油然而生。
他趁別人不注意,偷偷地溜進白人專用廁所解決內急,可是當他出來的時候卻被路邊的白人一頓臭罵;田長霖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是他第一次在美國感受到種族歧視。
可想而知,田長霖在學校的生活也將寸步難行;同學們都有意無意地疏遠他,就連學校的食堂也是區別開來,一邊是白人食堂,一邊是黑人食堂;
凡是有色人種走進白人食堂都會遭到食堂工作人員蔑視的眼光;但他毫不在意這些事情,只是努力地學習,空餘時間就出去勤工儉學;
哪怕走在大街上也會有無數白人投來鄙夷的目光,他也從未想過放棄自己的美國夢!
他每天拿出15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來讀書,只租一間僅夠放一張床的小閣樓來棲身。
好在第一年,田長霖不僅拿到55美元的獎學金還認識一位稱他為“chinaman”的白人教授。
初來乍到的田長霖誤以為這樣叫他是對中國的尊重;直到有一天,田長霖在教室聽到同學們正在討論“chinaman”。
21歲的他才知道“chinaman”是“中國佬”的意思——是一種極不尊重的稱呼,甚至帶有侮辱的性質。
一開始他還在猶豫是否要反擊,畢竟從他到美國學習以來經濟來源都是靠獎學金;田長霖擔心自己找白人教授理論會影響到自己的前途和獎學金;
但父親對田長霖的教育是根深蒂固的,最終他決定做一個有尊嚴的中國人——這才有田長霖和白人教授產生爭執的一幕。
從這以後,白人教授再也沒有叫過他“chinaman”,當然,也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令這位白人教授想不到的是,他眼中的“中國佬”有朝一日成為美國教育界的佼佼者。
二.掙脫枷鎖
在肯塔基路易斯維爾大學,田長霖一鼓作氣拿下碩士學位;碩士畢業後他又憑著優異的成績得到去普林斯頓讀博的機會。
此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僅用1年九個月就獲得博士學位。畢業後,田長霖被分配到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任教;
剛任教時,學生們紛紛抱怨聽不懂田長霖的英語,說他的英語有一股濃濃的塑膠味;
為能讓自己的發音聽起來標準,他每天上課都會把自己所講的內容用錄音機錄下來;課後又花時間一遍一遍的聽,用筆記本一點一點的記。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田長霖認為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完全糾正自己的發音;
在一天天的努力中,他的英語不僅說的流利動聽,上課更是生動有趣,所有的學生都喜歡上他的課。
同學們認為他把枯燥無味的熱力學講得形象又通俗;就連週末,都會有很多學生找到田長霖要求他加一堂課;
田長霖似乎也樂在其中,對待學生他親切關愛,對待工作他充滿熱忱。
此時的田長霖只有25歲,很多學生都不敢相信如此風趣幽默的老師竟和自己年齡差不多!
身邊再也沒有人投來莫名其妙的眼光,取而代之的是學生的熱情和老師們的尊重;
1961年,對於田長霖來說是特殊的一年,這一年他成為伯克利大學最年輕的“傑出教授獎”獲得者。
田長霖似乎就是為教育而生,他願意為之付出自己的所有;
1990年時,他衝破美國社會限制少數族裔的“玻璃天花板”,成為美國伯克利加州大學一百二十多年的歷史上第一位華裔校長。
才上任時,外界的人並不看好這位華裔校長;但田長霖並沒有對流言蜚語做出任何回應,他只是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位伯克利的校長,田長霖認為“不該只用門面來歡迎新生”。
於是在開學當天,他穿著“加州金熊”的運動衫和前來入學的同學們一一握手;甚至還充當起學生會的職責幫新生們搬東西進宿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學校裡的清潔工叔叔;
更可愛的是,伯克利校足球隊參加足球賽時,田校長穿著足球服,拿著熒光棒,聲嘶力竭地站在球場邊喊加油。
很多前來觀看球賽的人都誤以為是學生們情緒失控的家長。有這樣的校長,伯克利校足球隊不獲獎都不行!
此外,為爭取少數族裔學生的平等權利,他提出:“每個人不論膚色,種族,信仰,都有各自的才能。每個人都有受教育的權利,加州大學有義務為全加州的年輕人提供教育機會。”
提出主張之後,田長霖就展開“伯克利承諾計劃”——籌款100萬美元資助加州少數族裔中經濟貧寒的優秀子弟。
據統計,這場承諾計劃為將近4000名窮苦的莘莘學子帶去希望之光。而這樣的舉動也牽扯到部分人的蛋糕,田長霖由此引來殺身之禍。
三.險槽暗殺
1993年的某一天,田長霖和他的夫人駕車去市區購物路過人民公園時發現草地上有一塊方方正正的石碑,上面磕著“華裔田長霖之墓”。
夫妻二人並沒有引起重視,以為只是一些激進分子的惡作劇。然而,這天深夜,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刺客卻悄悄潛入他們的住所。
而此時田校長夫妻二人早已熟睡,絲毫沒有聽見門外的動靜。女刺客來到門前發現四周圍全部被裝上防彈玻璃,無法進入。
狡猾的女刺客並不打算就此放棄,她繞著屋子觀察了一圈——終於發現一處隱秘的窗戶;窗戶裡面正是田長霖家的廚房。
她發現廚房的天花板只是一塊普通的玻璃,便利用火炬將玻璃融化;女刺客成功進入有三間臥室的二樓。
她一隻手提著匕首,另一隻拎著彎刀,悄無聲息地靠近主臥。推門進去的瞬間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這時,睡著側臥的田長霖夫婦也察覺外面的動靜,緊要關頭,夫妻二人連忙爬上屋頂的閣樓躲避刺客。他們甚至能聽到刺客打電話和同伴說刺殺任務失敗!
刺客打完電話後並沒有打算就此離開,她開始每個房間都搜尋一遍,卻一不小心觸發安全警報。
聽到警報聲的四名保安立刻就來到二樓,他們將女刺客團團圍住。女刺客拿著匕首就想去刺其中的一名保安,卻被另一名保安連開四槍擊斃。
夫妻二人聽見槍聲,就知道現在安全了;兩人從閣樓下來時,外面已經圍滿新聞記者和前來關心問候的朋友。
原來,田長霖覺得主臥太大沒有安全感,一直都在側臥休息;這也讓他躲過一劫。
遇到這麼恐怖的事情,大家都建議田長霖休養幾天再去學校,可田長霖卻說:“我毫髮無損,今晚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的老師和學生們肯定會以為我出事了,會很擔心,要讓他們安心的學習和工作,我必須去告訴他們我平安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裡就炸開了鍋——同學們和老師們都一夜沒睡,他們在擔心是否還能見到田長霖;
脫離險境的田校長在七點之前就達到學校,他出現在每一個教室;似乎在告訴大家:“我沒事,別擔心!”同學們看到他都忍不住鼓掌歡呼起來。
事後,這名女刺客被確定為“人民公園”一名流浪的神經病;事實上,混亂的“人民公園”那時候有很多這樣的神經病。
當所有人都還沒有從刺殺事件中回過神來時,“人民公園”的激進分子又開始下一輪運動——他們舉著“華裔田長霖不配當校長”的旗幟大規模的遊行示威。
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田長霖絲毫沒有做出讓步!他依舊每天堅守在崗位上為學生們付出!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不只是田校長的為人處世,還有他辦公室高高懸掛著的“危機”兩個字。
他告訴學生們:“在亞洲文化中,危表示危險,機表示機遇;危機並不是生與死的問題,而是優秀與平庸的問題。”
在他的帶領下,多元化的理念得到貫徹,學校少數族裔的比例也開始逐年上升,伯克利成為美國唯一一所按種族來源劃分白人不是最多生源的名牌大學!
不僅如此,學校的科研水平,財政狀況,就連學生的綜合能力都在美國所有大學裡遙遙領先。
四.遠離喧囂
田長霖擔任伯克利大學校長整整7年之久——要知道美國大學校長平均任職期限只有3年;而田長霖創造出極難超越的記錄!
1997年6月30日,他正式申請離職時正是伯克利的巔峰時期;剛剛做完喉嚨手術的州長威爾遜第一時間就打電話來極力挽留。
田長霖說到:“我特別感到驕傲,雖然在過去的數年中,學校面臨著艱難的財務危機,但伯克利加州大學維持了全國性的好名聲。我的學生們本來水平就很高,現在還會越來越好。我們的校外研究贊助也在穩定的成長,我們的募款數也如火箭般急速上升;是因為我們有非常出色的領導團隊。不管從哪一方面看來,學校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好過;眼下,我也能放心的交棒給下一位領導者。”
7年前,田長霖當選校長時轟動全美是因為質疑,現在他再一次震驚全美是因為惋惜和不捨!
總統克林頓還專門帶領伯克利優秀的學員前往田長霖的住宅進行當面交流;
學生們說到:“校長,您看起來總是那麼年輕,尤其是額頭一點皺紋都沒有。”
田長霖開玩笑的回答到:“那是因為我天天用額頭去沖天花板,衝得頭破血流也不管”,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起來;克林頓說:“你無疑是一名領袖......”
敢於挑戰“天花板”地田長霖,在退休後自然不甘於平庸,依然在不斷地突破自我。
他繼續從事熱傳學的研究;還擔任著亞洲基金會主席,美國亞洲學校委員會共同主席,也是中國科學院聘任的首批外籍院士……
然而,天妒英才——2000年,田長霖確診出腦瘤。儘管他四處接受治療,可病情還是不斷的惡化甚至引起中風。
最終,他沒能逃出病痛的魔爪——2002年10月29日,田先生在舊金山的凱瑟醫院病逝;
11月2日舉行悼念儀式時,布什總統說:“田長霖是傑出的教育家,是世界知名的科學家;他對國家、民族、教育和科技都有非常卓越的貢獻;他的離開,對華人,對美國都是巨大的損失”;
當天,伯克利的學生們自發組織到靈堂,輪流送別曾經的校長田長霖!
回望田長霖先生的一生,不管是處理日常食物還是特殊事件,他都以關懷學生為出發點!
田長霖也告訴我們要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夢想,哪些嘲笑打擊你的人,他們必定會失敗,他們只是想讓你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如果你有夢想的話,就努力的去實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