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會學研究中,有一類重要課題名為SES(Socioeconomic status),即社會經濟地位。它所涉及的主要是有著不同收入、職業的個體與群體在社會體系中所佔據的位置及其後果。所以,傳統上我們也將之劃為社會分層研究。這項研究中通常有兩個重要的變數:受教育程度、平均預期壽命。研究人員經過大量調查發現,在全世界幾乎所有的社會中,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其平均預期壽命就越高。在更為細緻深入的後續研究裡,二者的關係被不斷分解為更具體、更現實的因素,例如,接受、理解醫學資訊尤其是新資訊的能力。這種能力較高的人,往往同樣有著較高的預期壽命;確實,一般來說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也會有更多的渠道接觸醫學資訊,並且更能理性地看待、接納現代醫學。
例如,我們知道了細菌有細胞壁,也知道人類是真核生物,真核細胞沒有細胞壁,只有細胞膜。抗生素對細胞壁起作用,透過抑制細胞壁的合成來殺死細菌,卻不會攻擊人體自身的細胞。病毒是一小段由蛋白外殼保護的遺傳物質,它自身不成其為一個細胞,必須如寄生蟲般進入生物細胞裡才能生活、繁殖。如此,抗生素也就不會對躲在人體細胞裡的病毒起作用。如果有人遭受了細菌感染,就使用抗生素來治療;如果有人遇上了病毒,不應該使用抗生素,而要尋找抗病毒藥物。許許多多危重疾病都是在疾病初期未能重視、未能對症下藥導致的。掌握醫學知識,無疑能減少人們亂吃藥、吃錯藥,錯誤估計病情、難以理解病情的機率。
事實上,絕大多數人並不清楚現代醫學最重要的成就:流行病學。主要由病毒引發的流行病是人類史上最強大的屠殺者之一,給地球上的每一個民族、每一個時代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記。19世紀以來,大眾生活水平快速提高、醫學研究頗有進展、衛生條件好轉、衛生意識增強,大量傳統瘟疫得到了有效控制。天花被消滅,瘧疾、登革熱、鼠疫、脊髓灰質炎(小兒麻痺症)基本被控制。雖然病毒從人類出現那天起就與我們共存至今,但在這個名副其實的後·新冠疫情時代,它們也將隨時佔據我們心靈的一個角落。增加對病毒的瞭解,正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與它作戰、與它共存的第一步。
《看不見的病人:病毒的自然史》不僅深入淺出、簡潔精煉地介紹了人類對病毒從瞭解到設法利用的發展史,而且穿插著許多醫學史上或令人振奮、或使人遺憾、或光芒萬丈、或卑怯無恥的故事,不知不覺間,竟把病毒的來源和型別、傳播途徑、攻擊人類的策略、人類應對的預防與治療方法都講得清清楚楚。更的是,作者多蘿西·克勞福德面對未來的自信、勇氣和謹慎染透了書頁,使我們對於人類的未來、生命世界的和諧平添一份樂觀。
一個可笑又可悲的小故事:
最近發生在西班牙瓦倫西亞的乙型肝炎病毒大暴發已感染 217 人,最終追蹤到了一個不尋常的源頭。”所有的感染者在過去的兩年裡均在當地的兩家醫院接受過外科手術,一家是名為“信仰”的國營醫院,另一家是名為“健康屋”的私人診所。將這兩家醫院聯絡起來的是一位名為胡安·馬埃索的醫生,他負責每臺手術的麻醉工作。事實證明,他不僅感染了丙型肝炎病毒,還是一個長期的嗎啡癮君子。他的部分工作是給剛下手術檯的病人注射止痛藥,在用注射器抽吸嗎啡時,他總是順道給自己來上一針,然後又用這個已被他攜帶丙型肝炎病毒的血液所汙染的針頭,給病人注射剩下的嗎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