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10位大將中,排名前三的粟裕、徐海東和黃克誠都不是畢業於軍校,都屬於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的傑出代表。
相對於粟裕和徐海東的廣為世人所知,黃克誠大將的名聲似乎不顯,但要是從軍政素質兩方面來衡量的話,最令人佩服的當屬黃克誠大將。
1930年,黃克誠受派來到了彭德懷指揮的紅5軍,擔任第5縱隊第8大隊政治委員。但此時黃克誠並未見到彭德懷,一直到了1930年的5月5日,在彭德懷進行紅5軍攻打平江的動員會上,黃克誠才第一次見到了彭德懷。
紅5軍攻佔平江後,兵鋒直指修水縣城。可此次戰鬥,卻不是很順利。擔任主攻任務的第5縱隊連攻數次,都被敵人壓了下來。就在這緊要關頭,黃克誠主動請纓,要求率部攻城。
黃克誠初來乍到,大家都不知道這位新來的政委的底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個人,能有這麼大本事?
但隨後發生的一幕令紅5軍的所有指戰員們大吃一驚。
只見黃克誠左手持槍,背插大刀,第一個登上了爬城的雲梯。所謂是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見政委親自登城,第8大隊的紅軍戰士們也蜂擁而上。
此時黃克誠已經第一個登上了城頭,手中的大刀左劈右砍,但由於眼神不濟,總是砍不對地方。但黃克誠畢竟打開了一個缺口,第8大隊的戰士們跟隨而上,很快就佔領了修水縣城。
戰後,彭德懷登上修水城頭詢問,那位先登之人是誰?當得知是新來的第8大隊政委黃克誠時,彭德懷非常高興:
“打一仗認識一個人,打修水讓我們認識了黃克誠。”
在表揚完黃克誠之後,彭德懷又對黃克誠提出了要求,你是大隊政委,不但要英勇殺敵,更重要的是要指揮大家打勝仗,以後儘量不要參加肉搏戰,你的眼鏡片這麼厚,一看就知道是個官。
但在紅軍的那些年裡,黃克誠仍然是奮勇衝殺在第一線,由於眼睛高度近視,多次歷險,最危險的一次,敵人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胸膛,幸好他反應快滾下了山崖。
長征時期,由於黃克誠多次直言,其職務也是被一貶再貶,由主力第4師的政委被貶為軍事裁判所所長。
長征勝利後,黃克誠的職務得到了恢復,擔任紅一軍團第4師政委,不久被任弼時調回延安,擔任總政治部組織部長。
力諫在部隊中恢復政治委員制度
抗戰爆發後,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8路軍。
眾所周知的是,自人民軍隊組建以來就實行軍事主官和政治主官共同領導的“雙長制”,可由於國民黨部隊內沒有政治委員這個編制,雙方在改編時就產生了分歧。為了儘快達成共識,儘早達成抗日統一戰線抗日,紅軍同意在軍隊內取消政治委員制度,把政委這個編制改為軍事主官的副職。
可在1937年的10月,黃克誠到部隊進行調研之後發現,由於缺少了政委,部隊內開始出現軍閥習氣。為了保持人民軍隊的優良傳統和作風,黃克誠在結束調研後向中央建議恢復政治委員制度,被中央採納。事後證明,黃克誠的此次建議絕對是高瞻遠矚。
不久,黃克誠調任第115師344旅政治委員。在旅長徐海東因病離職的情況下,一肩挑旅長和政委兩副重擔,344旅在黃克誠的指揮下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高風亮節,多次把戰鬥力強的部隊互換給友鄰部隊
1940年夏天,黃克誠向中央提議,把由第344旅改編的第二縱隊兵分兩路,一路留在太行山繼續堅持抗日鬥爭,另一路向華中發展。
該提議是黃克誠以一個區域性統帥的地位對全域性進行的一次大膽的規劃,並得到了中央的肯定。在隨後發給第二縱隊的電報中,中央對黃克誠的提議表示出了極大的肯定:
華中是我軍最重要的生命線。
此時的華中地區,日偽頑勢力交錯,新四軍急需一支強有力的部隊到來打破僵持局面。為此,黃克誠率領八路軍第2縱隊的12000餘人就成為了打破僵持局面的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
按常理來說,到華中發展,兵帶得越過越好,主力越過越好。可是,黃克誠在離開太行山之時,2縱隊的司令員楊得志來電說,希望黃克誠能夠留下一個主力營加強第2縱隊的實力,黃克誠二話沒說,留下了一個主力團;到了華中之後,由於新四軍第6支隊彭雪楓部在於頑軍的戰鬥中損失比較大,黃克誠二話沒說,就把所部的主力第344旅調給了彭雪楓;皖南事變後,黃克誠部改編為新四軍第3師,當他得知第4師第10旅在對日作戰中損失比較大的時候,更是毫不猶豫地把3師的主力第9旅與4師的第10旅對調。
難道黃克誠就沒有難處嗎?難道第3師面臨的日偽壓力小嗎?一點都不小。可在黃克誠眼裡,他看到的並不僅是自己的困難,更多的是別人的困難,他看到的都是整體的利益,只要是對大局有利,那自己這個區域性的利益受損是無關緊要的。
抗戰勝利後,力主搶佔東北
1945年9月13日,黃克誠在華中局開會時得到了一個訊息,蘇聯紅軍已經進佔了我國東北地區,我軍也有少量部隊進入東北,而國民黨軍隊還遠在大後方,在短期內來不及接管東北。
黃克誠的腦海中迅速形成了一個想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是進軍東北,開闢建立東北戰略根據地的極好時機。
為此,黃克誠奮筆直書,力陳己見:
“東北既能派部隊進去,應儘量多派,至少應有5萬人,能去10萬人最好......以建立一塊大的戰略根據地。”
電報傳到延安,引起劉少奇同志的高度重視。毛澤東接到黃克誠的電報後,也認為這份電報極有戰略價值,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從此之後,每逢黃克誠來電,毛澤東總是把電報放在案頭,反覆思量。
9月23日,黃克誠接到命令,令其率領新四軍第3師3萬餘人進軍東北。
力排眾議,堅持部隊挺進東北要“一帶槍支,二備棉衣”
接到挺進東北的命令後,3師全體官兵都很興奮,因為電文中還有這麼一段話:
“在瀋陽及各地堆積的各種輕重武器及物資甚多,無人看管,隨便可以拿到。”
3師在新四軍中雖然是主力師,但是武器裝備並不好,中央來電就是在告訴大家,3師不需要帶武器挺進東北,到了東北後,啥樣的武器沒有?
嚴格來說,東北的武器遍地都是真的。那是在曾克林剛出關時東北的狀態,也是他奔赴延安彙報時東北的真實狀態。
可是,在關內大軍向東北挺進的幾個月時間內,東北還會是這種狀態嗎?
不能說曾克林誤導了中央,而是大家過於樂觀了。
接到中央的電報後,黃克誠意識到,挺進東北是必須要做的,而且越快越好。可是,不帶武器進入東北,則要好好思量一番。
在黃克誠看來,從蘇北到山東乃至於華北都沒有大問題,這些地區都是解放區,部隊透過不至於遇險。可是從華北到出關,這個地區可是有著國民黨第11戰區和12戰區幾十萬人馬的,他們會允許共產黨的軍隊透過?而且,從蘇北到東北,地跨幾千裡,需要行軍幾個月,在這幾個月裡,誰敢說國際、國內的政治動向不會發生變化?再說,出發之時是9月,等到了東北,恐怕東北已經進入了冬季,到那時,自己這支部隊一無武器,二無棉衣,一旦國民黨軍隊翻臉,自己如何應對?
想到這裡,黃克誠堅持認為,必須要帶上武器和棉衣,於是才有了“一帶武器,二備棉衣”的規定。
事後證明,黃克誠這項規定是極具遠見的。
在進入東北的各路大軍中,只有黃克誠率領的第3師裝備齊全,而其他部隊要麼沒槍,要麼沒有棉衣,在與國民黨軍隊杜聿明部的較量中很是吃了一些虧。
幸虧有了黃克誠的第3師,在東北民主聯軍剛出東北的戰鬥中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
一切以挺進東北為主
1945年9月28日,黃克誠率領新四軍第3師向東北挺進。在出發之前,華中局和新四軍軍部曾有指示,要求第3師在途經山東的時候停留一段時間,配合山東軍區的部隊穩定一下局勢。
是奔赴東北還是在山東停留?黃克誠面臨著兩難的選擇。
客觀地說,第3師在山東停留一段時間確實有利於山東解放區的穩定,但這僅是區域性利益。要是從全域性來看,搶佔東北才是重中之重,蔣介石也不是傻瓜,在共產黨的部隊大批進入東北之時,他豈能看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如果蔣介石也派兵搶佔東北,他的優勢太明顯了。首先,他的第11戰區和12戰區就在東北的邊上,而且裝備精良,兵員雄厚。即便這兩個戰區的國民黨軍隊不進入東北,從大西南地區來的部隊也都是透過美國提供的飛機、軍艦等交通工具,千里運兵,戰力不損。可共產黨入關的部隊靠的僅有兩條腿。稍有差池,本來先聲奪人的搶佔東北行動則會落後於國民黨軍隊。
因此,黃克誠反覆思量,還是認為,區域性應該服從於大局。此時的大局就是不顧一切搶佔東北。為此,1945年的10月4日,黃克誠直接向中央發電請示,不在山東停留,而是直接奔赴東北。
10月6日,中央軍委回電,同意了黃克誠的建議:
“為迅速達成戰略任務,三師部隊在到達山東後,應兼程北進,不宜在山東擔負作戰任務。”
11月8日,黃克誠率部來到山海關,而國民黨的5萬大軍已經搶在了前面。要是3師在山東停留,那後果可想而知。
建議在東北建立根據地第一人
自9月28日出發,3師歷經1個多月的長途行軍後進入東北後,已經是極度疲勞。而東北是個新區,面臨著“七無”的局面,部隊士氣受到很大影響。這一切都是沒有根據地所致。
無論是在華北還是在蘇北,共產黨的軍隊無需為穿衣吃飯操心,生病有人照顧,受傷有人護理,部隊只需安心打仗就可以了。可是進入東北後,不僅啥都沒有,而且戰場環境極差,土匪橫行,人民群眾在國民黨特務的惡意煽動下也對共產黨的部隊敬而遠之,避而遠之。要是不盡快改變這種局面,別說打敗國民黨軍了,連自身的生存都很困難。
為此,黃克誠給中央連發兩封電報,反覆強調,如不及早在東北建立根據地,我主力在東北亦很難應付。
中央的回覆是,同意黃克誠的意見,讓黃克誠與林彪商量後拿出具體辦法。
可黃克誠給林彪連發三封電報,均未見回覆。黃克誠只得面見林彪闡述自己的觀點。
黃克誠的觀點是,只要是農民就沒有不愛土地的,只要是在東北實行土改,即便是在東北這樣的新區,同樣可以把農民發動起來。
經過了一番辯論,林彪同意了黃克誠的意見,並表示要在自己居住的村子附近搞試點。可就是這次僅有10天的試點就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分到了土地的農民就在“秀水河子戰鬥”中出了20多副擔架。
林彪聽到報告後,高興地說:
“能發動群眾,這仗就能打,東北就是我們的。”
作為一個方面將領,黃克誠雖然站在區域性,但是他的視野卻看到了全域性,而且,這種全域性性的視野不僅僅是在軍事上的,在政治上同樣很突出,可謂是軍政素質皆優。
對於黃克誠的遠見卓識,陳毅元帥曾經對3師的指戰員們說過:
“你們的師長(黃克誠)眼睛雖然近視,但他看事情卻是千里眼啊!”
1955年,黃克誠被授予大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