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開國少將易耀彩因病在北京去世,妻子範景陽忍著悲痛送別丈夫,並按照丈夫遺願,將他的骨灰一半撒入青島的大海,一半送回老家江西。
這位將軍年少從軍,為新中國建設立下汗馬功勞,而他的愛情故事,也讓人唏噓不已。
他與妻子範景陽恩愛多年,一生和睦,卻不知老家的童養媳等了他一輩子,只能說造化弄人。
在愛情的世界裡,沒有對與錯,只有是否甘心,情之一字,實在是世上最滋味豐富、最值得百般品味的了。
01 年少從軍,功成名就
易耀彩生在江西,小時候,易耀彩便極為聰慧,跟著父母下田,動作麻利,幹得又快又好。
在他10歲時,父母按照當地習俗,給他娶了位童養媳,名叫張鳳娥,張鳳娥長相貌美,是操持家事的一把好手。
照顧易耀彩也極為貼心,兩個人像親人,又像姐弟,感情極好。
易耀彩的父母都是赤衛隊,在父母的影響下,他也加入了共產黨,小小的易耀彩跟著大人們打仗,積累了不少作戰經驗,還救出過被困的革命人士。
1934年,易耀彩所在的隊伍要轉移,組織讓他回家,和家人告別。
身為赤衛隊的父母,非常支援兒子的決定,張鳳娥雖然不懂什麼是轉移,卻非常堅強得跟易耀彩說:“你去吧,家裡我替你照顧,我等你回來。”
只是,她沒料到,這一等,幾乎就是一輩子。
跟著軍隊南征北戰,當時的男孩早已成長為一名鋼鐵戰士,他參與了飛奪瀘定橋等多個重要戰役,軍功赫赫。
從團長,做到參謀長,最後成為一名威名遠揚的將軍。
而在這過程中,組織傳來訊息,他的家人在圍剿中被抓走,全部犧牲了。
易耀彩聽後,心臟像被紮了一刀,生疼,他不敢回鄉,他知道家人早已屍骨無存,很快,他振作起來,他立下誓言,定要多打勝仗,為家人報仇。
02 一見鍾情,喜結連理
易耀彩在軍事上不斷顯示出突出的優勢,他的婚事也是組織關心的一件大事。
1944年7月易耀彩任冀察軍區參謀長後,組織找他談話:“耀彩,你也老大不小了,雖然你家裡的老人不在了,但黨和軍隊就是你的家人。你的婚事該考慮起來了。組織裡給你物色了個女孩子,你們見見,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啊。”
易耀彩聽後,有一絲絲的落寞,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他沒說太多,感謝了領導,回去好好準備這場相見。
正如領導說的,家裡的父母已經不在了,那是他心裡永遠的傷痛。
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他已經把這份傷痛永遠埋在心底,多打勝仗,為自己的親人,更為那些千千萬萬,像他的家人一樣,被殺害的無辜中國老百姓。
不久後的一天,易耀彩的宿舍來了兩個小姑娘,跟他聊聊天,易耀彩印象很深,一位是個靦腆的姑娘,另一位就比較爽朗。
那個爽朗的姑娘梳著一頭短髮,先跟他說的話,大概是看靦腆姑娘不好意思,幫她開個口。
那個爽朗的姑娘大方得笑著:“參謀長好,這是我們藥劑科的張醫生,我陪她過來跟您請教下,我也是藥劑科的醫生。”
特意好好介紹了閨蜜,沒過多介紹自己,這大概就是女孩子間的姐妹情了。
說罷,又低聲對旁邊的女孩子說:“你說句話呀。”姓張的小姑娘不好意思,有點扭捏道:“參謀長好。”
易耀彩心裡明白,姓張的女孩是組織介紹的,另一位估計是陪她一起來的。
易耀彩為人謙和,跟她們打招呼後,把她們請進屋,閒聊了起來。
易耀彩身邊沒有女孩,平時和軍營裡的戰士們聊得多是作戰、打仗一類的事,實在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而張醫生性格內向,有點害羞,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陪她來的女孩覺得尷尬,幫他們打破僵局,說說藥劑科救人的事,說說將士們多麼英勇,一點也不怕疼,沒有麻藥了也能忍著。
這些話給易耀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交談中他還發現,兩個人原來見過面。
在女孩剛畢業不久,進入野戰醫院時,易耀彩受了傷,前去包紮,正好是這個女孩幫忙的。
當時她還不是很熟練,但抹藥和包紮都做得極其仔細,像是在對待珍貴的寶物,易耀彩的傷因此恢復得很快。
只是當時,兩個人一心抗戰,並未多交談。
易耀彩傷好後,就匆忙奔赴前線,而在野戰醫院的女孩,也不斷成長,由一名新手,成為了一個業務熟練的優秀藥劑師。
這次見面後,組織找易耀彩談話,問他和張醫生相處得怎麼樣,易耀彩卻有點不好意思得說:“張醫生就算了,不過和她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倒是不錯。”
領導弄明白原委後,哈哈一笑:“小易,你啊,你啊,原來是看上了範醫生。”
從領導這裡,易耀彩知道了女孩原來名叫範景陽。領導想了想,又道:“耀彩粗中有細,範醫生爽朗大方,倒是很相配”
在領導們的安排下,加之兩人彼此之間印象很好,易耀彩和範景陽很快就結婚了。
婚後,兩人恩愛非常,易耀彩繼續在戰場上拼命,範景陽仍舊在野戰醫院忙碌,並替他照顧生活起居。
她理解丈夫的志向,從來沒有因為冒險受傷責怪過他,反而因為是醫生,她更懂得怎麼好好照顧他,讓他的傷口能快速恢復。
易耀彩對範景陽也頗為敬重,這個開朗的女孩子,就像一束陽光,照亮了他孤單的日常,彌補了他家人離世的傷痛。
也給他平淡的生活裡增添了許多笑意,他在心裡默默發誓:一定要一輩子對她好。
03 漫長的等待,一生不悔的愛
易耀彩夫妻恩愛,而遠在江西的張鳳娥,後半生,或許就是悲慘和灰暗了。
離開的丈夫遙遙無歸,她獨自堅守了一年又一年,從青絲變成白髮,從妙齡少女,變成容顏衰老。
在一個人的夜裡,她難免做噩夢,夢到差點被抓去的那個下午。
在易耀彩跟部隊離開後沒多久,國民黨的軍警還鄉,開展大規模搜查,因為易耀彩的身份,他的父母和張鳳娥是被重點搜查的物件。
眼睜睜看著父母被幾個壯漢拉走,張鳳娥無能為力,她明白,自己可能很快也就會被帶走了。
突然間,張鳳娥看到旁邊有一個柴草堆,急中生智的她,扒開柴草鑽了進去。
幾個搜查的男人在他們家來回轉了幾圈,幾次路過這個草堆,張鳳娥嚇得心咚咚咚地跳,所幸男人並沒有發現她,張鳳娥躲過了一劫。
逃過一難的張鳳娥和村裡人一起外出躲避,兩年後,才又回到村子裡。
她早已把易耀彩的父母當作自己的父母,把易耀彩當作自己的丈夫,並決心在這裡,等著易耀彩回來。
此後,就是一年又一年,漫長的等待。
在20多年的等待中,張鳳娥不知道易耀彩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謂的革命到底是什麼,甚至不知道易耀彩還在不在,一個人的生活,孤獨而艱難。
世間多少痴情女子,認準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為他吃苦,為他守節,甘之如飴。
或許,愛了就是愛了,在女人的世界裡,愛情就是生活的全部,人生百年再回頭,她也不後悔。
04 跨越20年的相見
1953年9月,組織安排易耀彩赴蘇聯學習,在離開前,易耀彩跟範景陽說:“咱們帶孩子們,回老家看看吧。”
範景陽知道,老家是易耀彩心裡,永遠的痛,他終於決定回家看看,她當然支援。
範景陽溫柔得笑著,握著易耀彩的手說:“好。”夫妻倆慢慢計劃起回鄉的路程。
近鄉情怯,易耀彩身著軍服,帶著妻子和孩子,坐在吉普車裡,算是榮歸故里了,他原本想著,帶著範景陽和孩子們,給爹孃磕頭祭拜。
老家的房子,也或許早已不復存在,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走著熟悉的路,易耀彩心裡痠痛,旁邊一草一木都如此熟悉,卻早日物是人非。
讓他意外的是,家裡的老房子,不僅健在,還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從房子裡走出個駝背的老人,拿了個笸籮,好像要曬什麼東西。
陽光下,易耀彩的眼睛不自覺放大,心突然被刺了一下,這個人,這個人難道是,張鳳娥?
而此時的張鳳娥也看到了來人,一眼就認出,這是易耀彩,那個他照顧了多年,把他當作丈夫的易耀彩啊!
兩個人都停住了動作,不知道該說什麼,易耀彩心裡五味雜陳,既有不可置信,又有愧疚,對張鳳娥,也對範景陽,而張鳳娥,渾濁的眼裡,淚水早已奪眶而出。
這個她以為永遠等不到的人,回來了,看著他矯健的身姿,看著他身邊的女人和孩子,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一行幾人進了家門,互相訴說過往,張鳳娥才知道易耀彩這些年,怎樣九死一生。
而易耀彩也知道了張鳳娥當年怎樣死裡逃生,這些年又怎樣獨自苦苦支撐,他知道,自己怎麼樣,都沒法彌補張鳳娥的辛苦和付出。
談到以後的打算,張鳳娥心裡明白,他身邊早已經有能夠照顧他的人,她只想繼續留在江西,守著這幾間她住了幾十年的房子,繼續餘生。
範景陽知道始末後,大為觸動,作為女人,她十分理解張鳳娥的辛苦,並主動跟丈夫說,他們負擔張鳳娥的生活起居,也讓易耀彩感激不已。
時間回到1990年,易耀彩因病在北京去世,範景陽忍痛舉行了丈夫的葬禮。
8年後,張鳳娥去世,範景陽大度得把她安葬在了易耀彩的身邊,成全了她畢生的心願,範景陽也極為不易了。
對於易耀彩,或許他一生的愛都給了範景陽,對張鳳娥,大多是愧疚,而對於張鳳娥,易耀彩卻是她真真切切愛了一輩子,從未想過放棄的人。
在愛情裡,堅守與放棄,都各有道理,這般痴情卻造化弄人的錯過,實在讓人心疼,又讓人嘆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對於愛情,沒有對錯,你甘心情願,或許就是值得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