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她遇到了人生第二春,還把那個男人請到家裡吃飯,說是讓他和我見一下面,畢竟很有可能日後就是一家人了。
可我開啟家門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高中時拒絕我的男神——鄭景然。
而我媽絲毫沒察覺到門邊上目瞪口呆的我,一心和他聊的火熱,還溫柔地叫他「景然」。
而鄭景然早已褪去青澀,下頜稜角分明,乾淨整潔的校服和洗到發白的帆布鞋早已換成了幹練的襯衣西褲,再配上一雙金絲眼鏡,清冷禁慾。
鄭景然眸光瞥向我,冷淡疏離。
眼神對視那一刻,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將情書遞到他身前,最終只獲得一句「太年輕」,那是鄭景然也是用那樣冷淡的眼神看我。
年少被情所傷的情緒如今全部化成了噁心,這究竟是有戀母情結還是想傍上我媽少奮鬥二十年?
「媽。」我提高音量,「這位是......」我眯起眼,警惕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這是景然,」我媽笑著拍了下鄭景然的肩,「說起來,我們景然跟你同歲呢!」
我們景然?
我聽得後背發毛。
「媽,我才是你親生的。」我不滿地應著。
「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淨吃些乾醋。」我媽失笑地起身,而一旁本來面無表情的鄭景然嘴角不知何時微微勾起。
「哪有?」我將我媽拉到一旁,「不是說給我剝了核桃嗎?想吃了。」
我媽連連應下,「怕了你了,這就給你去拿。」說著,她朝儲物間走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我坐到鄭景然身旁,努力讓自己擠出笑容:
「一個人打拼挺辛苦的吧?」
鄭景然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沉聲應我:「還好。」
「我媽她......挺單純的,喜歡一個人就會盡全力對他好。」我在腦中飛快地組織語言,想著如何勸鄭景然離開我媽。
「當然,」我看著鄭景然有些黯淡的眼神,立刻違心地又說:「你也很好,長得帥,身材又好,想必身邊肯定不缺條件好的女生。」
鄭景然眉稍微抬,似乎對我的「稱讚」十分受用,於是我趕忙趁熱打鐵:
「我媽年紀都這麼大了,找她還不如找那些更年輕的富婆,你說對吧?」
鄭景然眉心緊鎖,「嗯?」
我做經紀人這些年,也替帶的藝人解決過不少「野花野草」,最清楚像鄭景然這種人不得些甜頭是絕對不會鬆口的。
「我知道你家裡以前就挺不容易的,你放心,在你找到傍上新的富婆之前,我可以養你。開個價吧。」我拿出筆準備開支票。
「不需要。」鄭景然像是被氣笑了,雙腿交疊,「你還真是很喜歡吃這些莫名的乾醋。」
鄭景然的態度讓我先是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他以為我對他舊情未了想花錢撬我媽的牆角!
我有些百口莫辯:「不是,你誤會了......」
「你們兩個挺聊得來啊,在聊什麼呢?」身後腳步聲響起,我立刻閉上了嘴,可不能讓我媽知道我打算拆散她和鄭景然。
誰知鄭景然竟然想打小報告:「在說包......」
他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煲湯,我告訴他我媽煲的湯天下第一,又好喝又補身。」
我笑眯眯地起身接過我媽手中的核桃,同時還不忘回頭給予鄭景然一些眼神警告示意他別亂說話。
而我媽一看到鄭景然就滿心滿眼都是他,硬是搶走我手中的零食盒放到離鄭景然最近的地方,「景然,你也吃。你做學術,更該好好補補腦。」
「好。」鄭景然笑得溫潤,指節修長的手指拿起核桃放入口中,挑釁一般故意將動作放慢。
「眠眠,我出去一下,你好好招待景然啊。」
隨著關門聲響起,我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咬牙威脅道:「我勸你見好就收,我媽被你迷得不清醒,別以為我也不清醒......」
「嗯。」鄭景然隨意地應了聲,顯然沒聽進去。
我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麼,你還真想我叫你一聲爸?」
話音剛落,才關上不久的門被打開了,是我媽和一位大叔,兩人有說有笑,動作親密。
「爸。」還未等我反應過來,身後的鄭景然就先開了口。
爸?
我一臉疑惑地轉頭,只見鄭景然眉梢盡是得意。
「眠眠,這是鄭叔叔。」我回過頭,看見我媽站在大叔身邊,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耳後傳來一聲哂笑,「叫爸就免了,叫哥哥就行。」
更 12.31
我隨口一說的話題被我媽記到心裡去了,第二天她一早就起來煲湯,還讓我送去給鄭景然。
昨天搞了個大烏龍,鄭景然暗地裡可沒少偷偷笑。
今天還讓我給他送湯,絕對沒門!
「媽,我跟人家又不熟,多不好啊......」
「那就趁這個機會跟人家好好熟絡一下唄,昨天不是都聊得好好的嗎?」我媽將保溫壺往我眼前一放,半哄半威脅,「順帶讓他給你介紹一下身邊優秀的同事。」
我捂住耳朵,「媽,怎麼什麼事都能扯到這話題?你煲的湯,自然你去送啊。」
我媽臉上略顯得意,「約了你鄭叔叔去看電影,沒空。」說著,她匆匆瞥了一眼手錶,「不跟你說了,要遲到了,記得去送湯啊!」
隨著關門聲響起,我扶額長嘆一聲,蜷縮在沙發上,絲毫不想動彈。
忽如其來的鈴聲打破了這個念頭。
陌生號碼。
作為經紀人每天都有陌生電話打來,我沒多想直接就按了接聽。
「喂,阿姨說你今天要來N大給我送湯?」鄭景然低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喂,高眠?」
「嗯。」我悶悶地應了聲。
「你大概幾點到?還是我過去?」
我抬頭看了眼掛鐘,「現在出發,不知道幾點到。」
那頭沉默了半晌,「那我把辦公室地址發你,到時候你直接過來?」
手機提示有另一個電話打進來,我應了聲就掛了電話。
「眠眠姐,之前你讓我們聯絡的顧呈回了郵件,希望見面跟你詳談,你看安排什麼時候合適?」是助理小陳。
「我記得他也在S市吧,我這幾天也在S市,就約明天下午三點吧,地點我等下發你定位。另外顧呈的資料你再發一遍到我郵箱。」
......
安排好工作的事後,我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N大。
剛到鄭景然辦公室樓下就撞見他和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星涵之一起。
星涵之的小女生情愫全寫在臉上,算起來,她應該是正在讀研的年紀。
在她看見我之前,我就先發制人地朝鄭景然打了個招呼。
果不其然,星涵之對我的出現感到十分驚訝。
「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送湯。」我走到鄭景然身旁,故作小聲地問他:「上去喝嗎?」
「好。」鄭景然朝我點點頭。
星涵之全程宛如一個局外人,眼神在我和鄭景然之間來回,臉色幾變。
「姐姐和老師......認識?」她故作輕鬆地問著,笑容十分勉強。
「嗯。」我笑著貼向鄭景然,挽上他手臂那一刻時明顯感覺到他身驅一震,「何止是認識,都快是一家人了。」
星涵之不知道我媽和鄭叔叔的事情,我這樣模糊的回答很自然會讓她多想。
只見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漸漸消失,臉色難看極了。
我自然也注意到一側鄭景然疑惑的目光,為了防止他拆穿我,茶裡茶氣地繼續補刀:「妹妹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差?我給景然哥哥煲了湯,要不一起上去喝點補補?」
星涵之眼底隱隱透著不甘,捏著資料夾一角的手指蜷曲,急忙扔下一句「不了,還有論文要改」就落荒而逃。
隨著星涵之擦肩而過,我連忙將手抽出結束這一場表演。
結果動作進行到一半手臂就被鄭景然夾住,「人還沒走遠。」
我心一緊,忙回過頭,完全沒找到星涵之的人影。
「哪有?你少騙我!」我急忙抽回手。
鄭景然神色自若,「剛才確實沒走遠。」
「剛才為什麼幫我?」
「剛才為什麼那樣說?」
我們兩個人同時開口,面面相覷。
「我也沒說錯啊,確實遲早是一家人,不是你讓我叫你哥哥的嗎?」儘管心虛,但我還是表現得理直氣壯。
鄭景然推了推眼睛,眼角微彎,「湯真是你煲的?」
「我幫忙洗了食材。」
鄭景然似笑非笑地接過我手中的保溫壺。
「走了。」我媽的任務完成了,還順帶氣了氣仇人,心情意外的舒暢。
「一起吃個飯吧,今晚我爸和阿姨應該要很晚。」鄭景然的邀請屬實是意料之外,可我的確是沒這個閒工夫,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去處理。
「不了,還有工作要忙。」可能是我眼花,我竟然從鄭景然的臉上讀到了失落的情緒。
顧呈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紅,憑著英氣的五官和煙嗓在社交軟體上迷倒一片,冷白的膚色在燈光下亮得刺眼,整一個桀驁不馴的浪子形象。
可造之材。
我食指輕輕地在桌上敲著,滿意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顧呈比我想得要有野心,一來二去,也談得差不多了。
就在我準備告別時,對面的顧呈忽然弱弱地看著我身後方喊了聲:「老師......」
我回頭一看,發現鄭景然站在我身後,眸光沉沉,忽然就將顧呈的氣勢削去了一大截。
「你怎麼在這裡?」我對鄭景然的出現表示很意外。
「同事聚餐。」
顧呈看見我同鄭景然搭話眼中頓時燃起了希望,看向我的目光也帶著點哀求:「眠眠姐和鄭老師認識?」
「何止是認識,都快是一家人了。」鄭景然將昨天我氣星涵之的話一字不錯地重複著,顧呈聽後一個勁地朝我使眼色,我對此表示一頭霧水。
鄭景然則絲毫沒給他機會,嚴肅地說:「後天就要開題報告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PPT和論文應該還沒發我。」
另一邊的顧呈一副被判死刑臉色痛苦地起身。
「老師,我今晚一定交......」方才桀驁不馴的少年頓時變得乖巧,極具反差。
鄭景然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表,「今晚十點前給我吧。」
顧呈聽後臉如土色,禮貌地同我道別後就匆忙離開了。
因為現在已經快八點了......
「你幹嘛那樣說,還把限期定這麼緊?」鄭景然的一系列行為十分地莫名其妙,讓人費解。
「學你,實話實說。」鄭景然在方才顧呈的位置上坐下,「顧呈這人太離經叛道,不太好。」
「人家這叫有個性,難不成要那些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好好學生啊?」我以一個資深經紀人的身份對鄭景然的評價表示不屑。
坐在對面的鄭景然臉色暗了幾分,「你喜歡?」
「何止是我,大家都喜歡。不找年輕有朝氣的,難道找你這種年紀的?」我反問他。
鄭景然臉色青黑,「高眠......」
還未等他說完,我媽就來電話了。
我一接通,就是我媽的奪命連環問:「高眠,不是說好的今晚去和趙姨的侄子吃個飯嗎?人家都在餐廳等你兩個小時了!你人呢?」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還要相親......
只能先裝瘋賣傻等我媽氣消了才說,「喂......媽,你說什麼?我這裡訊號不太好......先掛了啊......」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我疲憊地長嘆一聲,正對上鄭景然情緒不明的目光。
「鄭景然我可警告你,別把我鴿了相親來籤藝人的事告訴我媽,不然有你好看!」我生怕鄭景然趁機煽風點火屆時沒完沒了,先趁機恐嚇他一波。
鄭景然眉頭微蹙,「你打算籤顧呈?」
「嗯。」我點點頭。
鄭景然雙腿交疊,眯了眯眼,全然不復方才那副神色,嘴角漸漸上揚:「你剛剛叫我什麼來著?」
我強忍著將紅酒潑向他的念頭,「哥哥,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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