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個閨蜜,認識快二十年了,她的故事,男默女淚。
其實她家也不算差,父親是小縣城公檢法系統幹部,如今退休工資都有六七千,母親也有兩三千。
但是她家裡只有三姐妹,她是長女。用她醒悟後的話來說,她爸是非常不滿意家裡沒有兒子的,所以才會有後面的一系列sao操作。簡而言之,她爸對外無比熱心善良愛幫忙,但是對自己家裡的三個女兒,尤其是長女,就是各種打壓,善用父權,令女兒不得不從,否則就是各種人身攻擊。她說你都不知道,他罵自己女兒的話有多毒多狠。
當年她被逼著考中專,而且很莫名其妙地一定要考她爸指定的一個學校,理由是那裡有熟人,可以管著她。我閨蜜不幹啊,因為她有自己喜歡的學校,而且她分數也足以上這個學校。但是她卻一直沒等到通知書,她爸就各種辱罵,說她沒有本事還想做夢,最後說是用了關係才把她塞進她爸指定的那個學校,在一個爹味很重的熟人眼皮底下,度過了三年。依舊是被各種打壓,以致於她一直很自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她在這個學校學的財務專業,畢業後是沒分配工作指標的,要自謀出路。沒有人幫忙,她十幾歲畢業出來,就一路跌跌撞撞找工作,掙錢給家裡。差不多二十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還因為沒有固定工作,被初戀的家庭看不起,分了手。她一個人哭夠了,就咬牙考文憑,先自考本科,再考中級,再考高階職稱。其間經歷了結婚,流產N次,換工作N次,很苦,很累,她找我哭了不知多少次。
她在婚姻中,因為多次流產,把身體弄垮了。不是她的問題,是男方的問題,jing子不行,血型也不對。但受苦捱罵的還是她。她婆婆不給兒子配合治療,因為治療是要男方每個月抽一次血打到她血管裡的,她婆婆又哭又鬧說會害死她兒子,最後是有個女性好友看不下去,正好血型匹配,就自告奮勇每個月抽自己的血給她。好像持續了半年,後來治療有效果生了個女兒。
她老公是真的差勁,沒有學歷,也沒有技術,要命的是也不上進,就知道打遊戲。當初她是不願意的,又是被她爸各種逼迫,辱罵,不得不結婚。她婚後無數次淒涼地對我說:別人結婚有老公依靠,我是沒有的,只能靠自己。
說實話我真的佩服她,在一地雞毛中,一路考上去,專升本,職稱從中級,再高階。漂泊十幾年後,前幾年考進了一個事業單位,雖然沒有編制,但好歹穩定,就一直做到現在。另外還兼職好幾個單位的財務,還要操心女兒的生活,學習。她說現在只管女兒和自己,其他人她不想管,也沒有精力管。就這麼過吧。
但是有一天,她崩潰了。
起因是她回老家幫父母整理東西,結果在一個抽屜裡,她發現了一份給她的錄取通知書,就是當年她心儀的那個學校,學制也是三年。當年她們學校有兩個同學也是考上了這個學校這個專業,一畢業直接分配到事業系統,無風無浪地做到如今,大小也是個科級幹部了,房,車,婚姻,都很順利……是她一直羨慕嚮往的生活了,但是當初,她一直以為自己不行沒考上。
真相卻是,她爸藏起了她的錄取通知書,一直打壓她,逼著她去了自己指定的學校,學了她不喜歡的專業,畢業後沒有工作,她一直漂泊在外,給私企老闆打工,做很多的事,掙很少的錢,沒有社會地位,被羞辱,被房東驅趕,嫁了無能的丈夫,為了生活一直逼著自己前進,累出一身的病,頭髮花白,看上去比同齡人老了十歲都不止……而這些苦,這些罪,她本可以不用遭受的,她本可以有更美好的人生,但是,因為這份被藏起來的錄取通知書,她與所有的美好無關。
為什麼?她深夜打電話給我哭訴,說她問她爸,為什麼?一直逼著她服從他的命令,害了她一生。哪個父母不是希望兒女好,但是你為什麼見不得我好?一直打擊我,辱罵我,藏起我的錄取通知書,說我不行,我不去你說的那個學校,你就要我去死?你知道我這二十年在外面過得有多苦?我是不是你親生的?你幫親戚找工作,都不幫我……
她說她手都是抖的,想起這些年受的罪,她哭得聲音都啞了,這些年所有的怒火噴薄而出,她罵她的父親不是人,在家裡只要不按他的意思做,就會被打得很慘,被罵得很毒。她說他罵的那些惡毒下流的話,哪裡是一個父親會對女兒說的。
然而她再怎麼哭,也哭不回她的美好人生。而她的那個父親,我聽著都覺得不寒而慄。他不反毀了長女前四十年的人生,據我所知,還在繼續摧毀中。因為他是父親,是這個家的王,不容任何人質疑他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