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曾說:“中年以後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眼,周圍全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其實,人到中年,無論是誰,生活裡都是兵荒馬亂,一地雞毛。
但日子總得繼續,每當我們被生存逼到無路可走,都得靠自己鑿開一扇走出困境的大門。
“中年渡難”的故事有很多,其中堪稱經典的當屬作家餘華的《許三觀賣血記》。
在書裡,餘華為我們講述了一個普通人與命運“死磕”的故事。
當你看到許三觀靠著一次次賣血,殺出厄運的重圍時,終會明白:
人到中年,靠誰都沒有用。
生活,得自己扛
許三觀,是城裡絲廠一名普通的送繭工。
他命苦得很,很小的時候沒了父親,母親又跑了,他只能跟著鄉下的四叔過活。
長大後,許三觀聽說這個地方的男人,不賣血根本娶不到媳婦兒。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就加入了賣血大軍。
賣一次血,可以賺三十五塊錢,足足是鄉下人半年的收成。
許三觀靠賣血娶到了“油條西施”許玉蘭,有了三個兒子,總算有了自己的家。
雖然生活的壓力不斷加碼,但許三觀心裡卻充滿幹勁兒,還樂觀地給兒子取名為:一樂、二樂、三樂。
當時,絲廠每個月會發給許三觀一副線織的白手套。
許三觀捨不得戴,把手套一副副攢下來。
攢夠四副時,給三樂織一件線衣;攢夠六副時給二樂織一件;到了八九副,一樂也能有一件新線衣。
後來,攢了十七八副,許玉蘭都有線衣了,唯獨許三觀不捨得再給自己織。
結婚九年多,許三觀偶爾會懷念起那次賣血的經歷。
因為只有賣了血,他才捨得去勝利飯店吃一盤炒豬肝,喝上二兩黃酒。
艱苦歲月裡,許三觀就這樣靠著踏實工作和省吃儉用,擔負起一家五口的生計。
因為他明白,他沒有父母可以依賴,更沒有誰可以指望。
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生活只能自己扛。
記得陶行知先生說過這樣一句話: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自己幹,靠人、靠天、靠祖上,不算是英雄好漢。”
人這輩子,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自己才最牢靠。
生活裡,無人為我們雨中撐傘,我們就把自己活成擋雨的屋簷。
臉面,靠自己賺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
不久後,一場多年前的風波,在許三觀的生活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街頭巷尾流言四起。
大家都說,一樂長得不像許三觀,像許玉蘭的初戀男友何小勇。
許三觀被嘲笑“當了九年的烏龜”,白白替別人養兒子。
更讓許三觀惱火的是,許玉蘭默認了這件事。
就在一家人為此大動干戈之時,一樂闖了個大禍——他為了保護弟弟,砸爛了方鐵匠兒子的頭。
方鐵匠每天向許三觀要賠償,還說不給賠償就要抄了許三觀的家。
許三觀氣不過,他覺得這個醫療費,得讓一樂的親爹何小勇出。
幾天後,許玉蘭拉著一樂去見何小勇,卻被何小勇打出了家門。
最後,方鐵匠終於沒有耐心了,他一氣之下帶著十來號人把許三觀的家搬空了。
這天晚上,在許玉蘭的哭喊聲中,許三觀想通了。
方鐵匠的錢得還,因為欠債還錢是天理;一樂不能不管,因為這個家不能散。
第二天一早,許三觀去賣血了。
他第二次賣血,不僅保住了家,還為自己賺回了臉面。
那些議論他是“烏龜”的聲音小了,不少人欽佩他是條漢子。
反而是何小勇,因為自私無情、膽小怕事丟盡了臉面,整天夾著尾巴做人。
有句話說得好:“人心靠交換,情義靠積攢,尊嚴靠自己賺。”
人活一世,臉面和尊嚴不可能靠別人給,只能靠自己掙。
比起有權有勢,有情有義的人,更有臉面。
苦難,憑自己渡
1958年的夏天,城裡發了大水,緊接著就鬧起了災荒。
天暖的時候還可以挖野菜,但冬天一到,人們就只能靠點薄粥果腹。
在喝了57天稀飯後,許三觀終於坐不住了,他必須得去賣血了。
這次賣完血,許三觀沒有去吃炒豬肝,而是帶著全家去吃了一頓飽飯。
歲月慢慢地走,人也慢慢地熬出了頭。
幾年後,年饉過去了,孩子們也長大了。
除了三樂留在身邊,一樂和二樂響應“上山下鄉”的號召,離家遠去。
此時的許三觀尚且不知,他人生路上最大的難關,就在不遠的前方。
兩年後,一樂被查出患了嚴重的肝炎,只有上海的醫院可以治。
許三觀把家裡的錢全交給許玉蘭,讓她帶著一樂先去上海,還說剩下的錢,他來解決。
他能怎麼解決?
無非還是賣血。
許三觀下了狠心,他要一路賣血去上海。
一個人最快也得間隔三個月才能賣一次血,但許三觀像不要命似的,幾周就賣一次。
有時候,他賣完血後會劇烈地咳嗽,背後的汗像雨一樣落下;
有時候,他冷得像掉進了冰窖,晚上蓋五層被子還瑟瑟發抖;
最慘的一次,他還沒從賣血室出來,就當場暈倒。
醫院為了救他,又給他輸血。
甦醒後的許三觀老淚縱橫,他說:“我賣了一輩子血,到頭來怎麼能買血呢?”
許三觀硬著頭皮繼續賣血,直到湊齊了一樂的醫藥費。
後來,許三觀把一樂治好了,他可是親自去鬼門關把兒子領回來的。
孟子曰:“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人活一世,萬般皆苦,天不渡人,人需自渡。
世界上沒有救世主,你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人生,得自己走
一樂痊癒後,許三觀似乎瞬間變老,頭髮都全白了。
不過,上天似乎停下了對他的所有考驗,許三觀的生活迎來了歲月靜好。
兒子們都參加了工作,一樂在食品廠上班,二樂成了百貨公司售貨員,三樂接班當了絲廠工人。
又過了幾年,兒子們也成了家。
每到週末,他們會攜妻帶子地回來,好好陪陪許三觀兩口子。
但孩子們一走,許三觀就立刻陷入無限的孤獨之中。
他覺得自己不再被需要,完全沒了價值,他有點想念當年賣血的日子了。
這天,許三觀溜達到勝利飯店門口,聞到一股炒豬肝的香味。
他忽然心念一動,竟揹著家人,偷偷跑去醫院賣血。
可是他太老了,不僅被人嘲諷了幾句,還直接被攆了出來。
許三觀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越想越難過,坐在路邊抱頭痛哭。
街坊四鄰以為他瘋了,喊許玉蘭和一樂他們趕緊把許三觀領回家。
兒子們理解不了父親的心情,還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都勸他不要在街上丟人現眼。
許玉蘭多少能體諒一點,她罵完兒子後,帶著許三觀去吃了一盤炒豬肝。
其實,許三觀的失落與孤獨,沒有人能完全理解。
就像梵高說的:“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團火,但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每個人生命裡的悲喜,大抵只有自己懂得。
人生本就是一段孤獨的旅程,有人可以陪你走一陣子,卻無人可以陪你走一輩子。
人生的路,終究要靠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完。
餘華在《許三觀賣血記》裡,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事情都是被逼出來的,人只有被逼上絕路了,才會有辦法,沒上絕路以前,不是沒想到辦法,就是想到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做。”
人到中年,誰不是被生活逼著向前走。
眼下無路時,你得自己踩出一條路;前路受阻時,你得自己擊潰阻礙。
我們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不怕傷不怕死;我們也不是道德聖人,沒有怨沒有恨。
但我們卻是自己世界裡的頂樑柱,是父母的依靠,孩子的臂膀,更是自己的主宰。
人生半坡,萬般險阻,我們只能靠自己奮力前行。
正如季羨林所言:
“人間萬千光景,苦樂喜憂,跌撞起伏,除了自渡,其他人愛莫能助。”
作者 | 瑾山月,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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