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問初心,無問西東
■34號軍事觀察員
伴著午夜的鐘聲,我們送走2021,迎來2022。
鐘聲過後,夜色依舊深沉。夢想彷彿總是以這樣的方式實現——新舊之間,過渡並非分明;在默然的漫長時間裡積累、孕育,最終新生於破曉。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當時光的年輪刻下又一道印跡,神州大地上,許許多多心懷夢想的人們在奮力前行、為國擔當。
當2022年的第一縷陽光拂過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天安門廣場的國旗臺上,上士張自軒又一次感受到了幸福和自豪。
2021年建黨百年之際,張自軒在7月1日當天的慶典活動中擔任升旗手。特殊的歷史座標,特殊的地理座標,作為輝煌時刻的見證者,張自軒和戰友們用火熱的青春,忠誠守護著每一次國旗的升起。
在離地球400公里以外的“天宮”裡,航天員翟志剛、王亞平、葉光富和我們一同迎接新年。元旦這天,他們共看了16次日出。
仰望星空,腳踏實地。一代代航天人攻堅克難,用幾十年的不懈努力讓太空中留下了中國聲音、中國面孔、中國足跡……新的一年,“問天”“夢天”實驗艙計劃發射,我們即將迎來中國空間站的正式建成!
清晨,“天宮”這顆最亮的星從遙遠的天際掠過祖國上空。東海之濱,粼粼海面在朝陽下泛起金光。汽笛聲響起,潛艇艇長薛永鵬走向碼頭,心中籌劃著他新年裡的第一次潛航……
“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猶如種子從不辜負泥土、雨露和陽光,那些曾經的浪漫夢想,都在奮鬥中逐一變成現實。
在這個追夢圓夢的新時代,每一個堅持的身影都值得喝彩。
西南邊陲,巡邏官兵在黎明出發,跋涉在崎嶇的山路上;小島之上,雷達兵緊盯眼前的螢幕,日夜守護著祖國的海防;大漠戈壁,點號兵在肆虐的風沙中清理鐵路軌道;東北雪原,滴水成冰的戶外,哨兵密切注視著邊情……
只問初心,無問西東。在悄無聲息的時間裡,在黎明到來前的漫漫長夜裡,每一個心懷夢想、堅持選擇的我們,都會成為更好的自己。
2022年元旦假期,150名來自空軍軍醫大學的醫護人員,是在西安定點救治醫院的抗疫一線度過的。用行動守望並踐行夢想,沐浴在新年的陽光裡,中國軍人將不負使命、奮力前行!
時光如流水,在浩蕩大河激起的浪花裡我們看到,“水滴中有一匹馬兒”。願我們懷著希冀和動力,以夢為馬,不負韶華,始終奔跑在人生的熱愛裡!
(執筆:衛雨檬)
西陲哨所裡的新年心願
■劉鄭伊 龐志鵬
落日的餘暉在天邊的冰川上做著最後掙扎。漸漸地,一行人出現在晚霞中。他們像一群“白眉老人”,防寒面罩和眉毛被一層白霜覆蓋,只露出一雙雙眼睛望著前方的哨所。
這是新疆伊犁軍分割槽的“冰川”哨所。2019年1月1日,邊防連官兵進駐這裡。所以,2022年元旦既是新一年的開始,也是哨所的“生日”。
新路
每次巡邏回來,“磕鞋”是官兵們首先要做的事情。跋涉在海拔3600多米的山路上,早晚溫差近20攝氏度,一路奔波,鞋和褲腿會結成一塊塊冰坨。
清理完身上的冰雪,官兵們立刻鑽進身後一間不足50平方米的房子裡。這是他們在高山上的“家”。
吃過熱騰騰的晚飯,一個日記本傳到下士徐亞東手中。這是他第38次在本上寫下一天的收穫。
“我們每人每天輪流記錄,稱之為‘連史’也不為過。”連長彭誠文笑著說。
恰值哨所的“生日”來臨,徐亞東決定在“連史”上寫點有儀式感的內容。“那就記下我們的‘生日’願望吧。”他心想。
拿著日記本,徐亞東找到了正在“磕鞋”的四級軍士長謝部權。
謝部權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回答道:“我希望新的一年裡,不用再揹著給養爬山了。”
想抵達“冰川”哨所,必須穿過叢林和暗流,越過陡崖與山丘。這條蜿蜒崎嶇的邊防小路,是哨所官兵們唯一一條“生命線”。
每到冬季,頻繁的降雪令“生命線”異常難行。在謝部權的心中,最難走的是一段坡陡達60多度的山路。
剛過險坡,又遇激流。謝部權和戰友們手拉手艱難地走過一段300多米的冰河。“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爬’。”老兵說。
踏冰而行,已然成為官兵巡邏時的常態。他們想過很多辦法,給結冰路面鋪煤灰、每週鑿冰清路,都無濟於事。馬走在上面打滑摔跤,只能靠人力。3年來,運送給養成為哨所官兵的心頭大事。
“這些問題即將得到解決。”連長彭誠文說。幾個月前,上級已經撥了修路經費,準備對20多公里巡邏路的路面進行拓寬和改造,對幾處容易結冰的路段進行特殊處理。
按照計劃,新年開春後工程隊上山勘測,在下個冬天來臨前,就能完成對哨所“生命線”改造。那時,砂石路變柏油路、窄路變寬路……懷著對“家”門口這條新路的期待,官兵們內心倍感溫暖。
新婚
徐亞東拿著日記本走進宿舍,看到中士劉小龍正拿著畫筆,仔細地在一塊石頭上畫著什麼。他另一隻手拿著電話,向那一頭的未婚妻時程玲保證道:“等這波疫情過去,我們就結婚,這回真的是最後一次延期了。”
2021年,原定於7月回家結婚的劉小龍因參加比武競賽,給未婚妻時程玲的保證落了空。後來,推遲到12月的結婚計劃又被一波疫情打破。
在時程玲眼裡,劉小龍變成一個愛“畫大餅”的人。“他說要回來給我做可口的飯菜吃,還要帶我去麗江旅遊,這些我都拿小本本記著呢……”時程玲說。
“回家結婚,把諾言都兌現!”劉小龍放下畫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了自己的新年願望。
在“冰川”哨所,石頭是最常見的東西。官兵們喜歡在石頭上作畫,用來對抗孤獨。
於是,大大小小的石頭畫擺滿了哨所,為白茫茫一片的“冰川”哨所增添了斑斕色彩。
現在,劉小龍畫的是一個“婚禮現場”——石頭上,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和身著軍裝的新郎偎依在一起。他打算把這塊承載著美好願望的石頭帶給時程玲,傳遞自己的愛意和思念。
當徐亞東問他心裡是否想她時,這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兒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跟時程玲相處5年,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候,我許下的承諾都落了空,但她從來都沒有和我真生過氣。”劉小龍說,“以後有機會盡可能為她做些什麼。真希望今年能和她把證領了,一輩子對她好。”
雖然想著要早點見到愛人,但這個元旦和春節,劉小龍還是選擇在哨所堅守。“冬天執勤站哨、背運給養壓力大,我身為指揮班班長,肯定不能這個時候脫離崗位。”劉小龍心裡牽掛著未婚妻,也放不下眼前的“家”。
走出宿舍,看著劉小龍寫下的那行新年願望,徐亞東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久前,戰友們揹著劉小龍,悄悄聯絡上了時程玲。大家商量著過年前把這位準軍嫂接來,讓他們在駐地縣城領取結婚證。
很快,一場有“預謀”的久別重逢就要實現了……
新生命
來到平房後的小院,徐亞東找到了下士張彥輝。他正在為果樹裹上厚厚的稻草,生怕出什麼差錯。
“這裡種著8棵蘋果樹,還有6棵梨樹、6棵石榴樹……都是戰友們親手種下的。”張彥輝說,山上的娛樂活動單一,這些果樹是戰友們精神上的寄託和希望。
在日記本上,張彥輝寫下自己的新年願望:養了這棵石榴樹3年了,希望能看到它長出紅撲撲的大石榴。
哨所的海拔在3千米以上,氣候寒冷,起初幾乎沒人覺得果樹能活下來。但官兵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院子裡的果樹還是種了下來。
“不只是種活,我還想讓它們開花結果!”張彥輝倔強地說。
不服輸的張彥輝,幹任何事都認真。他在哨所負責照料軍犬“太陽”。每天,張彥輝都給軍犬燒熱水喝,肉也會澆上熱湯再喂。幾年如一日,他把“太陽”照料得威武強壯。
哨所的果樹也一樣。剛開始大家熱情滿滿,到了第二年,只剩下張彥輝堅持給果樹澆水。終於,石榴樹開花了。
新年到來,果樹披上了厚厚的積雪。雖然眼看葉子枯萎了,但能明顯感到枝幹裡儲藏著豐富的汁水和營養。陽光下,果樹精神昂揚地立在哨所前。院子後方的牆壁上,“黨叫幹啥就幹啥,雪山頂上要發芽”的標語分外鮮紅。
屋外,冷風呼呼地吹著。突然,連長彭誠文叫住徐亞東,接過日記本並在下方畫上了一個對勾。
每次巡邏隊伍安全歸來,彭誠文都會在當天的日記上打勾簽字,代表全連官兵安全完成執勤任務。
徐亞東把衣領往上拽了拽,在呼嘯的風中大聲問道:“連長,您的新年心願是什麼呀?”
搓著手,盯著正在努力對抗寒風的小樹,彭誠文說——
“我希望,這裡的綠色,可以更多一點。”
東海小島上的新年暢想
■王雪鈞 解放軍報特約記者 張容瑢
新年第一天,一級軍士長何春林起個大早,和戰友們相約來到小島最東側的“東崖絕壁”,靜靜地等待太陽從海平面爬出來。
白浪吞吐,紅日初升,這裡是海島上觀賞日出最佳的地點。冬天,太陽一般會在6點後升起。太陽躍升的速度很快,沒幾分鐘就會爬到空中。
這是一座被古書稱為“諸島至盡”的海島。在小島東側的山巔之上,駐守著何春林的“家”——東部戰區海軍某觀通站。
當2022年的第一縷陽光鋪灑在海面之上,何春林和戰友們高興得喊了出來。
溫暖的朝陽,照進了這座面積不足4平方公里的小島,也點亮了這群守島人的新年心願。
“帶父母來小島看看”
“班長,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麼呢?”朝陽下,新兵劉文強突然問道。
“5年後我就退休了,希望能多帶幾個徒弟,確保站裡裝備的安全。”何春林笑著說。
“班長,你就沒有啥個人願望嗎?”劉文強又問。
“個人願望?”何春林沉默。
思緒回到1996年,何春林踏上了開往軍營的綠皮火車。他的軍旅第一站,就是眼前這座小島。從此,何春林在這裡紮下了根。
小時候,何春林喜歡“拆東西”。有一次父親趕集回來,給他帶了一架玩具飛機。何春林第一時間就把飛機拆了,氣得父親狠狠收拾了他一頓。那時的父子倆怎麼也不會想到,長大後的何春林“拆”起了雷達,並且一“拆”就是25年。
何春林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作為家裡的長子,何春林每年的休假時間不是5月就是10月——5月插秧,10月收割,他想農忙時節幫家裡幹活。
2021年某天,正準備入睡的何春林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母親因腦梗突然昏迷,已經住院了。何春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夜無眠……
後來,他從親戚口中得知,那晚年近70歲的老父親一個人揹著母親,扶著樓梯下了4層樓,打車去的醫院。
那天,已是2個孩子父親的何春林,偷偷躲到島上的大石頭後面,哭得雙眼通紅。當時,他想了很多——
當兵後第一次回家,他發現父母把自己寄回去的中秋賀卡掛在了牆上。那是一張紅色的、再普通不過的賀卡,上面寫著幾句簡單的祝福,被父母視若珍寶。
他想到家裡掛上“光榮之家”牌子那天,父母開心的神情。他想起休假回家時,聽到他講島上的故事,父母眼角的笑紋,還有那眼眸裡閃過欣慰的光亮。
如今,眼前的大海潮汐翻湧,再次捲起心中的思念。
“我想帶父母來小島看看。”看著沐浴在柔光中的海島,何春林緩緩地說出新年願望。
“我想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
何春林上島那年,下士張鈺剛出生。
上學時,張鈺喜歡看《亮劍》,來來回回看了不下10遍。後來,他又被影視作品裡那身帥氣的“浪花白”吸引,立下了“我要當海軍”的豪言壯語。
當張鈺戴著大紅花來到小島時,他興奮極了。遠離大陸,少了喧鬧與繁華,多了寧靜與質樸,他在打給家裡的第一個電話中說道:“這座小島太美了,我愛上這裡了!”
張鈺喜歡站在山上眺望遠海。漲潮時,大海蒼勁有力,隨風而動;落潮時,一片波光粼粼,歲月靜好。
漸漸地,張鈺發現,不僅海水有潮汐,就連時間也有潮汐。重複的工作、枯燥的數字、閉塞的環境,時間的潮汐抹去了大海往日的神秘,也帶走了張鈺上島時的激情。
然而,一份份真情融化了小島的寒冬。張鈺清楚記得,上島後的第一次體能訓練結束,他一身大汗,班長劉克文讓他趕緊去洗澡。熱乎乎的水澆在身上,別提有多舒服,他洗了個痛快。
第二天,望著猛打噴嚏的劉班長,張鈺這才知道島上熱水有限。他洗完熱水就沒了,班長就衝了一個涼水澡。
前年隆冬,張鈺正在接收一份傳真文電,突然傳真機“罷工”了。那晚,何春林一直忙到了凌晨。張鈺望著班長的背影,想著班長家屬好不容易來隊,自責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上島後經歷的這些事情,讓張鈺快速成長起來。2021年,他被評為“四有”優秀士兵,也迎來了當兵後的第一次休假。
回到家,父母拉著他看個不停。“瘦了、高了、長大了。”母親有些心疼,問他新年想要什麼禮物。
“我這麼大了,什麼都不想要。”張鈺笑著說道。但其實,他已經給自己立好了新年目標。“我已經向黨支部遞交了申請書,我想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決定轉士官時,張鈺堅決地說。
在新的一年裡,張鈺想要和島上的前輩一樣,為大家做更多的事,一起守好這個島。
“希望我們的‘家’越來越好”
夕陽西下,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海平面上,一幕幕往事浮現在指導員徐雷的腦海中。駐守小島的時間雖不長,徐雷卻親身經歷了這個“家”的變化。
還記得2019年剛上島的那天,上任指導員交接完工作後,遞給他一摞厚厚的臉盆。
“我有臉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久後的一夜,電閃雷鳴,天降暴雨。徐雷正準備睡覺,一滴水珠砸在腦門上。抬頭一看才發現,這房間漏雨啊!他急忙把那摞臉盆翻了出來,用來接雨水。
然後,徐雷趕忙去戰友宿舍挨個檢視,發現這樣的房間不止一個。站裡的這幢老樓,已歷經了40餘年風雨。
那晚,聽著滴答的雨聲,徐雷再沒睡著。第二天一早,上級機關來電話瞭解情況,得知新營房已在籌建,他的心情才逐漸平復。
之後在站務會上,談及“家園建設”這個問題,大夥暢所欲言——
“島上日常用水還是依賴水庫和自然降雨,要是能通上自來水就好了!”
“我們幾十號人,洗澡只有幾個花灑,後面洗的都沒有熱水了。”
……
徐雷一筆一畫在本上做著記錄,最後鄭重地說:“‘家當’得一點點添置,只要共同努力,我們的‘家’一定會越來越好!”
近年來,在旅黨委的積極溝通協調下,島上官兵的需求逐步得到解決。
2020年初,島上終於接了自來水,結束了“靠天吃水”的歷史。4月,全站官兵搬進了新營房,“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的歷史一去不返。還有,新安裝的大型空氣能熱水器實現了全天熱水供應,大夥在訓練運動後,可以踏踏實實、舒舒服服地洗上熱水澡了。
想到這裡,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新營房,徐雷難掩喜悅的笑容。眺望海天,遠處升起璀璨的新年焰火。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徐雷許下心願——
“希望我們的‘家’越來越好。
來源: 中國軍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