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八十年代的國產電影,功夫武打片絕對是最熱門的型別。
自從1982年李連杰《少林寺》之後,武打片就成為當時最賣座的電影型別。
同樣賣座的還有刑偵破案片,如經典的《405謀殺案》、《蛇案》、《藍盾保險箱》等等,在當年都備受觀眾歡迎。
在整個八十年代,每年內地電影票房前十名裡,幾乎都能見到這兩類電影的身影。
基於這種風氣,很快有電影廠嘗試將兩種賣座商業型別結合起來,推出刑偵武打片這一概念,其中的代表作無疑是1985年的電影《峨眉飛盜》。
影片在當年非常賣座,全國發行複製多達300個,但另一方面,隨著影片的熱映,也引發了不小的爭議,有批評質疑電影將全部重心放在武打場面的展現上,過於渲染娛樂效果,甚至被認為刻意誇大犯罪分子,因此導致電影遭受輿論的口誅筆伐。
本期「被遺忘的國產型別片」,就來聊聊這部36年前的老電影——
《峨眉飛盜》
Robbery in E’Mei Mountain
該片上映於1985年,由國內著名cult電影廠牌峨眉電影廠出品。
峨影廠在八九十年代是國內的先鋒電影廠,而且常常與港臺片方合作,在八十年代就大量試水合拍片。早在1983年,峨影廠與香港青鳥影業合拍了武打片《自古英雄出少年》。
該片在內地上映後大獲成功,在武打型別之外,主打老少咸宜的喜劇風,片中大丈夫和小媳婦的人設可說深入人心。《自古英雄出少年》成功之後,讓峨影廠看到了武打片的市場。
當時在《自古英雄出少年》劇組,有位副導演張西河。因為已經有過拍攝武打片的經驗,所以他在自己第一部獨立執導的電影《峨眉飛盜》當中,嘗試在懸疑破案的型別之外,加入武打場面,來吸引觀眾。
《峨眉飛盜》的故事改編自當時的一樁真實的文物盜竊案,後來被作家周納改編成報告文學《峨眉文物被竊案》,峨影廠著名編劇錢道遠在原案件基礎之上進行二次改編,創作了劇本《智擒飛賊》,後來影片在上映時更名為《峨眉飛盜》。
故事設定在八十年代初,西南地區發生連環盜竊案。
竊賊專門盜取博物館的珍貴文物,卻來無影去無蹤,警方追查一直沒有結果。
一個月黑風高的秋夜,嘉山市的文物管理所,突然闖入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偷。
對方盜走了幾樣珍貴文物,其中的“綠松石耳墜”和“玉石皮璜”均為稀世珍寶。
此時在文物館閣樓的窗外,一名蒙面人悄悄躲在房樑上,監視著小偷的一舉一動。
案發後,當地公安部門的刑警隊長魯培民和偵察員趙海,迅速趕往案發現場。
勘察過後,透過竊賊留下的兩枚腳印和地上的泥土,辨認出嫌疑人來自附近鄉下的上河村。
根據腳印,警方迅速查明,深夜潛入文管所的嫌疑人,是當地的慣偷小三娃。
趙海立刻帶隊去抓人,小三娃此時正和一幫地痞流氓賭博,見趙海只有兩個人,便教唆其他人去圍毆趙海。
然而趙海卻是警隊裡有名的功夫高手,他和同事兩人大展神威,將流氓打翻在地,並最終抓捕了妄圖逃竄的小三娃。
經過審訊後,小三娃交代,他是受到了當地下河村的鄔家貴的指使,才作案的。
然而,當警方趕到鄔家貴家裡的時候,卻得知鄔家貴突然遇害。
警方對鄔家貴的家裡進行搜查,最終在院子裡挖出了一袋文物,正是博物館失竊的文物,但包裹裡卻唯獨缺少了最珍貴的兩件文物,綠松石耳墜和玉石皮璜。
從鄔家貴的老婆提供的資訊中,警方得知丈夫生前曾經見過一個陌生男人,對方是個瘦矮個,大概二十四五歲。
與此同時,就在警方查案的時候,某個深夜,一個滿臉鬍子的黑大漢,住進了下河村有名的壞女人“兩噸半”家,自稱是“兩噸半”的丈夫在牢裡的獄友。
他的到來引起了當地的漁民阮大爺和他的孫女霞妹的警惕,將這一情況報告給了公安部門。
公安部門當即派偵察員老雷,扮成“閹雞匠”潛入下河村,跟蹤黑大漢的一舉一動。
另一邊,公安人員對小三娃進行了再次審問,小三娃終於交代了所有真相。
案發後,小三娃作案後返回家裡的途中,一個蒙面大盜突然從路邊躍出,欲劫持文物。
小三娃做賊心虛,而蒙面人武藝高強,小三娃見惹不起對方,只得將兩件最珍貴的寶物拱手相讓。
刑警隊長魯培民根據種種跡象判斷,搶走文物的人,正是犯下連環盜竊案的文物大盜“草上飛”,也是他殺死的鄔家貴。
根據警方目前掌握的情報,當地將有一夥文物犯罪集團,要在中秋節交易,魯隊長推斷交易的物件就是草上飛。
鑑於草上飛牽涉到多起大案,是破獲連環盜竊案的關鍵人物,因此只能活捉,魯隊長推斷對方如今應該還潛伏在城內,因此下令對城內的旅館和外來人口進行調查。
這時,有人反映在案發時的夜裡,曾經見到一個黑影沿著管道攀爬到城內的嘉山旅館的四樓。
魯隊長帶著趙海等人一起,來到旅館,結果卻撲了個空。這時趙海聯想到上樓時,從自己身邊經過的墨鏡女人,立刻產生懷疑,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城外樹林,趙海終於發現女人的蹤跡,女人正在換衣服,原來他正是男扮女裝的文物大盜草上飛。
趙海仗著一身武功,與草上飛展開搏鬥,卻沒想到草上飛武藝高強,與趙海不分伯仲。更讓趙海驚訝的是,對方所用的拳法套路,竟然似乎與他同出一門。
草上飛技高一籌,將趙海打倒在地,事後還朝著趙海扔了一件女士內衣,作為侮辱。
趙海何曾吃過這種大虧,回到警局內將一腔怒火發洩在訓練場上,瘋狂練功,魯隊長看到青筋暴起的趙海,將其安撫下來。
這時,一直負責跟蹤黑臉大漢的偵查員老雷發來情報,在附近的釘子鎮發現了草上飛的蹤跡,魯隊長當即帶隊進行抓捕。
然而警方因為要活捉罪犯,所以無法開槍,而草上飛武藝高強,又擅長輕功,警方的圍捕失敗,逃走時草上飛還甩出一把飛鏢,刺傷了隊長魯培民。
連續兩次被對方逃走,讓警方大感挫折。
然而就在這時,趙海卻從草上飛使用的飛鏢和拳法招式,聯想到了自己的武術老師馬嘯天。
趙海問了師父後才得知,原來,“草上飛”也曾師從馬嘯天習武,但他心術不正,被師父逐出師門後,盜走師傅的護身飛鏢,到處為非作歹。
得知昔日逆徒成為江洋大盜,馬師傅痛心疾首,決定親自出山,協助公安部門捕獲飛盜。
中秋佳節,“草上飛”突然來到釘子鎮的茶館與黑大漢秘密接頭取貨,公安人員追蹤而至。
但是,馬嘯天的露面驚動了“草上飛”,“草上飛”見狀不對,騎車倉皇逃跑,公安人員只得先抓捕黑臉大漢。
之後,趙海獨自騎摩托車載著馬嘯天,追蹤逃走的草上飛,來到附近的山上。
馬師傅武藝精湛,草上飛見打不過,假裝認輸伏法,卻暗中偷襲,用飛鏢打傷馬師傅。
趙海勃然大怒,怒氣值拉滿後,完成了戰力值開掛。
兩人在山坡上展開生死搏殺,一場激戰過後,草上飛不敵,又打算逃跑。
草上飛劫持了一輛經過山道的卡車,駕車朝著趙海撞了過來,趙海正面衝了上去,凌空飛起一腳,踢碎車窗,最終生擒了草上飛。
最終,草上飛被逮捕,珍貴文物被追回,電影的故事到此結束。
這部《峨眉飛盜》是誕生於八十年代的武打片熱潮時期,所以電影雖然是一部破案片的型別,但骨子裡卻是武打片的核心。除去這個並不算多複雜的案件情節外,電影核心的故事就是武俠片中常見的,正義無畏的俠客男主與作惡多端的同門師兄弟之間的恩怨仇殺。
整部電影的情節發展帶有明顯的武俠片風格,男主角趙海出場就是功夫高手的形象,卻兩次輸給江洋大盜,不得已選擇請師父出山,可惜師父雖然技高一籌,卻不敵人心險惡,因此中了暗算,但這反而激發了男主的鬥志,以悍不畏死的精神打敗了反派。
和同時期的很多功夫片一樣,本片中的兩位主演,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武術高手。
男主角趙海的扮演者馬樹超,自幼習武,而且真的當過警察,後來成為北影廠的演員,曾經出演過經典反特片《戴手銬的旅客》,在《峨眉飛盜》中,他揮拳劈磚、一腳踹碎卡車擋風玻璃的鏡頭,都讓人印象深刻。
影片中的反派草上飛的扮演者李殿芳,是職業武術運動員出身,出身四川武術隊,也是八十年代小有名氣的武術明星,出演過《自古英雄出少年》、《通天長老》、《七星碧玉刀》等經典武打片。
主演馬樹超和李殿芳同時擔任了影片的武術指導的工作,當時的武打片推崇真功夫,根據主演馬樹超回憶,電影中趙海練功劈磚的情節,劇組受限於拍攝條件,只能用真磚,有時鏡頭一遍拍完後,攝影沒跟上,無奈再砸一次,拍完後馬樹超的胳膊肘子都麻得的失去知覺。
放在同時期的香港影壇,警匪動作片早已很常見,但當時在內地,這種型別的混搭融合的探索卻並不受到鼓勵。導演張西河曾經在採訪中表示,拍《峨眉飛盜》的時候,想嘗試把把傳統打法與現代擒拿、散打、格鬥加進了打鬥中去,即擺脫了傳統的武術套路打法,又有新的招數,能夠帶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感覺。
但影片上映後,雖然取得了商業上的成功,上座率很高,卻遭受了不少批評和質疑。受到當時的文藝創作風氣影響,很多評論認為影片劇情過度娛樂,反派被塑造得過於強大,而公安人員幾次敗在反派手上,更是被認為劇情不夠正面積極,因此導致電影被批評。
導演張西河原本計劃拍攝第二部,所以在片尾捉拿住草上飛落幕,並未交代草上飛背後的文物走私集團,就是預留的線索。可惜因為批評的聲音太多,導致影片的續集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