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歷史文化燦若星空,倘若以類區劃,應該分宗教、文學、民俗、產業、建築園林、書畫、商貿、教化等。就文學成就來看,新市歷史上,位於新市西柵的明代“渚山堂”,有著不可動搖的重要地位,它的主人便是陳霆。這座由陳霆自己建立的文化抒情場所,誕生了眾多的名著作品,如今遠去五百多年,當你抬頭仰望,依然是星辰閃亮,光芒灼目。
渚山堂是一座清靜典雅的文學創作工作室,它是陳霆自京城棄官休致返鄉後購地建成的,專門用於自己以文會友、創作編纂文學作品。關於這座建築的佳話頗多,陳霆在他的《仙潭志》上是這樣介紹的:
渚山堂:堂在渚山之西偏,小廳三間,當案,覆一小山。賓客過從,多觴詠於此。
這裡就看得出陳霆當年造此堂間的宗旨用意,主要是用於文創及會客暢敘。堂間不太,僅一廳三間,偏東方向壘起了一座假山(即“渚山”)。而客人登臨,就在這裡遊目騁懷,真是十分的雅緻。
陳霆在介紹自己身世經歷中,談到他自己祖籍是在河南,後遷徙到新市定居的。京城返鄉後,自己隨即著手購地,闢園疊山,造了”渚山堂”成為自己的休憩之所,並在這裡開始大量編著撰書。據康熙年間的《德清縣誌》載,陳霆寫下“著述數百餘卷”,大多成書於“渚山堂”,新市歷史上,這位文人堪稱是著作等身的文化大家:
隱居渚山肆拾年,所著述數百餘卷,所著《廷杖本末》並《大璫張喻科參》及詩文。著有《水南集》《水南續集》《兩山墨談》《水南閒居錄》《綠鄉筆林》《渚山堂詩話》《草堂餘音》《山堂瑣語》《仙潭志》《唐餘紀傳》《宣靖備史》。
關於“渚山堂”具體的位置,從《仙潭志》的字裡行間中考證,大致應該是在西永靈廟的後面,往東北處的漾溪河南岸(目前是舊“新市三中”後操場西北角)。筆者具體從以下文字中,推定這個考證的結果是成立的:
1、《仙潭志》“祿仕”:陳子真、陳簡卿,俱仕元為典史,僉事霆之祖先也。
2、《仙潭志》“街巷”:施家巷在永靈西廟之西,為今陳僉事祖族出入之道。
3、《仙潭志》“廟祀”:西永靈廟,在陳僉事祖宅之南,施家巷之東。
4、《仙潭志》“山川”:渚山,在僉事陳霆居第之東北隅,致仕後得地於鄰氏,因營此以自娛。地在洋溪之南,本一州渚也,故名渚山。
5、《仙潭志》“亭館”:渚山堂:堂在渚山之西偏。
從以上五個方面內容,可以綜合分析得出,陳霆祖居在永靈西廟的北面,陳氏家人外出,必須經過施家巷(即目前的“西廟弄”)。陳霆返鄉後,向鄰居購得一方地,位置就在自己祖居不遠的東北處,靠近漾溪之水的南岸,是一方水渚土墩之地(目前位於“三中後操場”的西北角),“渚山堂”是在“渚山”的西面。
這個位置上,陳霆壘了“渚山”,造了“渚山堂”,還造了一些樓臺亭閣,如:朝爽亭、萬雨軒、空翠臺、秋水航、棣華堂、芙蓉軒、野色亭等,構建了一座很漂亮的“渚山花霧”園林,成為“仙潭十景”之一景。在光緒年間編纂的《新市鎮再續志》上,這座花園是這樣被描述的:
陳僉事園,在僉事霆居第之右,乃僉事致仕後營此為怡情著書之所。東北隅有渚山,疊石洲渚間,內有可仙洞、呼鹿砦、貯月岩、飛南泉、漱石灘、長春塢、扣鯽橋、春溜池、馴象、嘯猱等峰,捲雲、滾猊等石。渚山堂在山之西,朝爽亭面山之陽,萬雨軒石欄在前,叢竹在右,兩壁繪湘江煙雨圖,空翠臺基高一仞,四柏對植攢其頂,亭亭若鋪翠,四畔周以石攔,秋水航規制如航,芙蕖交映,間以茭葦,蓋水亭也。
如此綺麗精緻的庭園,奢華優雅,容納進天下山水美景,真是仙潭觀光一絕。人若進入“渚山堂”坐於案前,可以西望水勢浩大的漾溪河,迎面蒼蒼茫茫的晝夜奔流,空曠深遠的天地氣象,引主人文思潮湧不絕,良多感慨。
根據筆者回憶,上世紀的中葉,這個位置的漾溪水勢,還是非常洶湧,荒野原始氣十足,水流湍急,兩岸水面很寬,足有六十米以上。經過近半個世紀的人為性拓岸,土掩石埋,向河道爭地,目前的河面寬非常狹窄,僅剩下約二、三十米,水勢完全消減了野氣,水流平緩,遠望漾溪河道,已經完全失去了古代的自然景觀氣象。
“不道東風吹易散,兩竿紅日畫橋東”,陳霆在“渚山堂”裡寫下這樣的詩句,隱喻了世事無奈流水時光,一切都是人隨天願。是啊,時光總是給人們製造玩笑,所有財產形體都會面臨毀滅,唯有精神不滅,永續長存。“渚山堂”同樣也不例外,它毀於明末,從此一座名人堂所,湮滅於歲月風塵中,最後僅以文字形式存在於方誌的虛擬名稱。一座文化傑出的建築消失了,而“渚山堂”裡陳霆所創作的著作,大多存世,它們像閃亮的星辰一樣,在我們緬懷的歷史天空上,構築了星際畫面,“渚山堂”那麼莊嚴與至美,依然賦有心靈震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