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萬達廣場 徵探君攝
作者 | 田偉鳳
編輯 | 萬佳麗
來源 | 徵探財經（ID：teccj6)
王健林又迎來了一個猛將。現代汽車集團（中國）商務副總裁李宏鵬去年底離任，已正式入職萬達汽車。
這幾年，對於1954年出生的王健林來說並不容易。萬達從2017年開啟了“賣賣賣”，海外的、非主業的都成為甩賣品。這個節奏，比時下的地產商自救的操作早了四五年。
然而，心中有無數個小目標，地產瘋狂多元化的帶頭大哥，會輕易躺平嗎？時間終究給出了答案。經過接近5年的甩賣，重整旗鼓的萬達也邁入汽車業。2021年11月22日，萬達汽車科技服務有限公司在珠海橫琴新區註冊成立。
地產商介入汽車業並不是新鮮事。寶能、恆大都在汽車行業中付出了慘痛代價。2017年，姚振華的寶能一腳踏入汽車行業之後，就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汽車大賽道上，從來不缺填坑的。王健林是否會步姚振華後塵呢？
01
玩車？
從邁巴赫到奧迪A8，王健林的座駕不缺。但是等他把座駕換成紅旗之後，王健林介入汽車業的小心思就讓人浮想聯翩。
王健林對於汽車，不僅僅是對豪車感興趣。2016年底，彼時日子還過得去的首富輕輕鬆鬆地做了一筆投資。
2016年12月15日，當天舉行的中國製造高峰論壇上，格力的董明珠聯手萬達等5家單位共同簽署了增資協議，共增資30億元，獲得珠海銀隆22.388%的股權。董明珠那時候對於造車興趣很大，但是錢還是不夠。
錢，對於王健林而言是幾個小目標的事情。他很謙虛地表示，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投資。投資是基於萬達與格力是緊密型戰略合作伙伴，同時還有王健林對董明珠的信任。投了多少呢？王健林有點幽默地說：“不大不大不大，5個億啊，不大。”
只是這一次王健林看走了眼。珠海銀隆隨後發生了一系列狗血劇，董明珠與珠海銀隆創始人魏銀倉水火不容。只是大哥確實有大哥的氣度，對於此次5億元的投資，王健林並沒有事後倒苦水。
當然，王健林在2017年開年之後，面臨的挑戰和麻煩可以讓他把5個小目標忽略掉。
經過幾年的努力後，王健林重新要進入汽車賽道。這一次，他要主導。
2021年10月11日，中國一汽和萬達集團宣佈雙方戰略合作正式啟動。這是萬達第一次與整車企業進行戰略合作。這次合作是萬達與紅旗及紅旗的經銷商夥伴展開，除了建設“全新紅旗商超體驗店”進行汽車銷售外，雙方在服務方面、能源方面和會員服務方面進行合作。幾個月前，一汽紅旗、萬達集團、泰嶽集團就在北京進行了第一次會談。
一個多月後，萬達汽車科技服務有限公司在珠海橫琴新區註冊成立，註冊資金1億元，剛好是王健林的一個小目標。萬達持股65%，泰慶（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持股35%。
股東層面看，泰慶咋一看挺陌生。穿透之後，這家公司的實控人正是山東泰嶽集團實控人嶽曰安。山東泰嶽名氣不大，號稱擁有100億元資產，橫跨汽車、環保工程、文化三大板塊。
山東泰嶽的汽車板塊主要是汽車銷售。其從2004年在東營市成立第一家4S店後，已發展成為擁有30多家4S店的汽車經銷商集團，涉及梅賽德斯—賓士、福特(F.US)、北京現代、紅旗4個汽車品牌。正是因為銷售紅旗的經歷，讓這家汽車經銷商排名100強以外的企業與王健林實現了牽手。
萬達汽車科技服務有限公司的經營範圍包括汽車新車銷售、汽車零配件批發、機動車充電銷售、家用電器銷售、專業設計服務等內容。從這個經營範圍看，王健林目前介入汽車領域還只是在經銷層面，尚未涉足汽車設計、製造。
從這點來看，曾經在多元化道路上喜歡下猛藥的王健林有些收斂，延續了這幾年的輕資產轉型思路。因為他曾經為多元化付出了慘痛代價。
02
萬達之殤
王健林曾經淚流滿面。有時候，不經意間，一句話或許就註定了結局。
2017年前的萬達是格外風光的。志得意滿的萬達，全球瘋狂擴張，中國的首富目標格外高遠。王健林曾經表示：“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回望萬達那些年，是不是與時下陷入窘境的某教授有些相似呢？誰帥不重要，至少氣質很相似。
2012年初，萬達制定了十年戰略目標。至此，萬達開始了併購之路。王健林將萬達的多元化視為相關的多元化，從來沒有跳到能源或者航空等領域，發展好才是真的好。
彼時的王健林很篤定，他說：“萬達將堅定走相關多元化道路，以確保萬達實現‘百年企業’的目標。”
多元化的效果立竿見影。2015年10月15日，胡潤研究院釋出《胡潤百富榜》，61歲的王健林及其家族以2200億元財富超過馬雲，第二次成為中國首富。王健林家族的財富，實現了驚人的躍升，榜單上的財富比上一年增長52%。這時候，寶能姚振華還排在胡潤富豪榜第231位，資產125億元。姚振華與王健林還差2000多個小目標。只不過，到了2016年，姚振華將上演神蹟。
中國首富王健林在全球的表演引起了各方的關注。進入2015年，萬達的勢頭更猛。
2015年1月22日，萬達旗下影視集團發生了一件大事——萬達院線（002739.SZ）正式在深交所掛牌上市。開盤後萬達院線的股價就以高出發行價43.98%的漲幅被封在漲停板上。上市了，王健林更加自信。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萬達都在擴大影視行業上的佈局。
萬達發展歷程圖
除了影視業跑馬圈地，萬達在網際網路科技和網際網路金融領域也要一試身手。
2015年3月31日，萬達電商“飛凡O2O開放平臺”正式上線，“飛凡一卡通”和“飛凡積分聯盟”同步上線運營。涉足電商並非心血來潮。早在2013年底，萬達就鋪開了這盤棋。2015年12月底，萬匯網及手機客戶端“萬匯”上線試執行。但相較於大眾熟知的萬達電影，電商這盤棋萬達下得有點落寞。飛凡網也在此後諸多變動中逐漸銷聲匿跡。沒錢什麼都不行，有錢也並不是樣樣都行。
同樣也是在2015年，萬達的網際網路金融產品正式走入大眾視野。6月12日，“穩賺1號”正式被推出，上市3日即被搶空並完成了50億元資金的發行計劃，這也創造了全球眾籌行業的新紀錄。
除了“穩賺1號”，萬達在金融領域的佈局還包括保險。過去那些年，地產、險資、銀行3個行業總是緊密相連。入股房企做隱形地主也是多數險資的一大重要賽道，也正是如此，中國平安憑藉著多家房企的“二股東”身份而被譽為中國最大的“隱形地王”。同樣的，除了接受險資、銀行入股，也有房企選擇做險資和銀行的投資者。此時財大氣粗的萬達，自然是雄心勃勃的後者。
2015年2月18日，時代萬恆釋出公告，萬達以1.225億元的價格收購時代萬恆所擁有的百年人壽1億股股權。這並非萬達第一次收購百年人壽的股份，早在2014年6月，萬達集團就以1.225億元拿下國電電力在北交所掛牌轉讓的百年人壽1億股股權。而在此次收購完成後，萬達對百年人壽的持股比例超過5%。
萬達的金融野心並不止於此。在2015年上半年工作總結中，萬達立下FLAG：“下半年要完成銀行、證券、保險3家公司的併購。”萬達已經劍指金融集團。王健林對“金融集團”也有很大的期許，認為萬達未來價值最大的就是這一板塊。
2016年11月17日，大連萬達（上海）金融集團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註冊資本50億元，由大連萬達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全權控股。
縱觀2016年萬達集團工作總結，除了在基礎的房地產擴張外，萬達涉足的其他領域包括文化、電影、旅遊、體育、網路、金融都像火箭般躥升。然而，它揹負的東西越來越重，翻跟頭也來得很快。這有點像某教授，跑快了，樣子雖然好看，但是皮帶卻容易露出來。
萬達金融版圖中併購三步行的下一個目標還沒明確，危機卻先一步到來。
2017年6月，萬達遭遇股債雙殺的雙重圍剿，日子難熬。高負債和現金流緊張的情況下，多元化發展顯得累贅。萬達選擇“瘦身”，出售的資產不僅包括地產專案資源，也包括海外資產和文旅專案，當然還有曾被給予厚望的金融板塊。
萬達步入了一個較為艱難的調整期，王健林以前首富的身份進行著戰略調整。後面幾年的表演，留給了某教授以及姚振華這些膽子更大的企業家。
03
汽車陷阱
姚振華，是一個很有特色的黑馬。
王健林在收縮的時候，姚振華卻開始了相當剛猛的多元化。其底氣在於，2015年殺入萬科之後，一舉成為了萬科(000002.SZ)第一大股東。甚至在2016年胡潤富豪榜裡，他從第231位奇蹟般到了第4位，資產達到了1150億元。只不過，還是差王健林1000個小目標（王健林家族資產2150億元）。
2017年，王健林開始收縮的時候，卻是其他地產企業瘋狂加槓桿的時候。那一年，某教授手裡還有3000多億元現金，“買買買”和“加槓桿”相當的快意。
姚振華在這一年也作出了一生中可能最後悔的抉擇。2017年，“寶萬之爭”已經塵埃落定。拿錢做砸門磚的“野蠻人”姚振華被保監會給予撤銷任職資格並禁入保險業10年的處罰。寶能系的最大搖錢樹——前海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也被處罰。但這並沒有澆滅寶能繼續向外擴張的熱情，在萬達焦頭爛額做減法之時，寶能還在為自己新增著新的加數。
2017年3月20日，寶能成立寶能汽車有限公司。這只是第一步。2017年11月17日，觀致汽車二度在長江產權交易所“掛牌”，出讓25%股份，掛牌底價為16.25億元。這次轉讓最終成功交易，而買主正是寶能。
寶能買下觀致股份可以說是接手“爛攤子”，觀致的財務狀況並不好。2016年，觀致汽車營收26.47億元，虧損額為13.28億元。但對於此時錢包鼓囊的寶能來說這或許並不是問題，反而可能將觀致視作自己進軍汽車行業的一顆重要棋子。
寶能對造車的確抱有極高期待。2017年10月，寶能與杭州富陽區政府簽訂專案合作框架協議，年產30萬輛新能源汽車專案達成落戶意向。11月，昆明市政府、滇中新區管委會與寶能集團在深圳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其中一項就是擬在昆明經開區和空港經濟區建設50萬輛新能源汽車整車及零部件專案。12月，寶能集團在廣州投資的300億元新能源汽車產業園動工。2018年1月9日，觀致汽車的外方母公司Kenon Holdings（QUANTUM母公司）釋出公告顯示，寶能再次以66.3億元完成了觀致51%股份的收購。
除了在汽車領域的巨大投資，寶能在其他地方花的錢也都不少。無論是投資建設養老院和國際醫院，寶能仍在擴大和完善自己的產業佈局，錢包的負荷也越來越重。
自2017年開始，寶能重要金融平臺深圳鉅盛華股份有限公司的負債逐年上升。2017年—2019年，其負債規模同比分別增長1.57%、3.71%和 23.04%。2020年末，鉅盛華有息負債餘額為894.63億元，同比增長14.12%。信託融資達292.94億元，全部為擔保融資。2020年9月，鉅盛華又發行了2筆公司債券“20深鉅01”、“20深鉅02”，發行規模合計31.9億元，利率分別為6%和7.5%。
與此同時，寶能要進軍手機行業開始造手機的訊息又引起關注。只是時間沒給它機會，不然寶能手機或許會讓雷軍嚇出一身冷汗。
2021年6月15日，鉅盛華逾期支付利息8968.57萬元，為此華融資產提起訴訟，提出鉅盛華加速清償剩餘借款本金42億元等要求。7月26日，中國民生信託釋出一則公告，稱寶能應於7月25日向其支付的本金及利息合計約21.16億元未能及時到款。8月2日，愛建信託向深業物流發放的20億元信託貸款出現本息違約；8月23日，重慶信託向寶能汽車發放的24億元信託貸款出現本息違約。
違約事件接連發生之外，截止到去年9月底寶能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有息負債合計為1927億元。巨大債務壓頂，寶能搖搖欲墜。姚振華只能選擇賣資產來填補空洞。
姚振華啟動深圳寶能中心、舊改專案、前海優質專案、物流園資產包專案等位於上海、深圳、廣州的8大專案出售。
姚振華極其看重的上市公司股份也在出售之列。2021年10月13日，前海人壽及其一致行動人鉅盛華髮布《股份減持告知函》。前海人壽計劃減持不超過1.64億股華僑城A，加上4月14日至7月12日鉅盛華減持的8047.4萬股華僑城A，寶能預計套現20億元。
2021年12月18日，寶能釋出了關於指定理財產品的兌付方案，稱“即日起組織對指定理財產品底層資產的收購，收購款全部用於指定理財產品的兌付。”這也是寶能對債務危機處理的最新公開動作。
2021年9月，姚振華還在內部會議上表態稱：“有能力、有實力在兩到三個月內徹底走出困境。”只是如今，新年已至，寶能還尚未傳出好訊息。
寶能旗下的汽車板塊也自然在出售之列，只是要想賣個好價錢以及及時出手，也並不容易。萬達在2017年之後的調整，也煞費苦心出售資產，只是現在看來萬達確實很有運氣。如果去年萬達陷入困境，或許神都難救，也就不會有萬達現在介入到汽車業。
縱觀房地產企業這些年的多元化發展，可謂波折不斷。
誰都認為自己的多元化擴張是圍繞主業進行的。無論是王健林的相關多元化，還是姚振華冒險衝進汽車大賽道，都蘊藏著巨大的風險。畢竟過程中，市場、政策的不確定性往往會把巨無霸企業也帶入坑中。
高槓杆的時代已經過去，經歷了陣痛的企業會更加明白量力而行的道理。如同人得了“三高”，還是得調養。
2017年1月，萬達年會在合肥舉行，王健林唱了幾首歌，其中一首是《一無所有》。而今，姚振華如果聽到這首歌，或許也會泛起漣漪。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