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還血：俄羅斯軍隊如何奪取城市高層建築

俄羅斯軍隊在第一次車臣戰爭中，由於種種原因被車臣叛軍痛扁一頓之後，及時總結了經驗教訓：奪取城市高層建築、建立戰術支撐點對於解放格羅茲尼非常重要——俄軍沒有貿然進攻，而是利用情報機構、親俄民兵等機構對格羅茲尼進行了詳盡的偵察；

車臣非法武裝充分利用林立的高層建築群、縱橫交錯街區構成縱深、立體、支撐點式的陣地防禦體系，並在樓道、房間、地下室、閣樓、房頂等處構築堅固的防禦工事，隱蔽配置多層綜合火力。為加強戰時防禦，他們還拆毀周圍一些低矮建築，闢出可實施火力封鎖與壓制的開闊地帶。在俄軍作戰分隊便於機動的區域，車臣叛軍大量設定防坦克、防步兵的爆炸性/工程性障礙物。

鑑於戰場環境複雜，守敵防範嚴密，俄軍在進攻前投人了大量資源，以人員偵察和技術偵察相結合：確定重要建築的分佈情況及其在城防部署中的地位和作用 (以便確定進攻規模和支援力量)；查清主攻方向街道兩側建築物中敵方明、闇火力點位置及鄰近建築物中的火力配系 (這是確定進攻隊形和具體戰術的關鍵)；俄軍情報機構還盡力搞到重要建築物的平面圖或設計圖，以瞭解內部結構、牆體和樓板的材質及厚度，進出通道、地下設施及障礙物的位置；

根據獲得的情報，俄羅斯軍事機構和情報部門對格羅茲尼等車臣大城市進行仔細研究情報後，進行了充分的戰前準備：確定進攻時間、方向、方式、隊形；對進攻部隊合理編組，明確其所屬、配屬和支援力量在不同作戰階段的具體任務；加強指揮、控制、通訊、情報和後勤保障工作；進行戰鬥動員並制定保護非軍事目標的措施。進攻所需兵力、兵器數量，取決於目標大小、守敵戰鬥力強弱以及敵方火力和障礙物設定情況；

俄軍認為：拔除一個孤立火力點；3—4人即可，摧毀一處永備火力點或綜合火力點，8 -12 人 ( 一個標準步兵班 ) 足夠；而攻取高層建築內一個排級規模的據點，則需要40一60人：因為在高層建築林立稠密的街區，可利用的間隙地帶不多，進攻兵力、兵器的機動和展開會受到一定限制，裝甲部隊和摩托化步兵的快速突擊作用難以發揮。有鑑於此，俄軍決定主要以營、連為單位編組高度合成的小型強擊支隊，並且分割使用炮兵、裝甲兵、陸軍航空兵、情報資訊保障支隊，將它們加強配屬到一線，及時實施火力突擊，迅速、直接的支援地面突擊部隊。強擊支隊的主要任務是：掃清前進道路上的要點目標、逐層消滅樓中守敵並控制整座建築物、進攻過程中為支援火力指示目標並引導後續部隊的攻擊；

俄軍在強擊支隊中以“班一排”為單位劃分多個突擊群、支援組、掩護組、預備隊，突擊群裝備衝鋒槍、自動步槍、手榴彈、匕首、工兵鏟、噴火器、火箭筒等武器，主要任務就是迅速、果斷攻入建築物，力爭在樓道內消滅敵人，使之來不及進入高層樓層建立防線、組織抵抗；同時，儘快“分片包乾”徹底搜尋整個建築物，肅清守敵。支援組和掩護組配備坦克、步戰車、火箭筒、反坦克導彈、噴火器、狙擊步槍，任務是在突擊群向敵接近時釋放煙霧、掩護進攻或使用直瞄或間瞄火力壓制並且震懾守敵，讓敵人難以喘息、補充和反撲；此外，還要以炮火為進攻部隊掃清障礙、開闢通道、摧毀敵人暴露火力點；預備隊的主要任務：在敵人強烈反擊時加強/接替突擊群，或者乘勝擴大戰果，為下一步行動創造條件；

俄羅斯軍隊指揮機關要求進攻部隊必須以超過敵人的反應速度，連續協調地快速行動，奪取主動，支配戰場。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以出乎敵人意料的方式實施毀滅性打擊。這就需要在進攻中集中炮兵、步兵、裝甲兵、工兵、特種部隊、航空兵等部隊以及其他通訊、情報、指揮、控制、後勤和其他戰鬥支援、勤務支援力量，形成獅子搏兔的絕對優勢。要求各個突擊隊員戰技嫻熟、精通室內作戰戰術、熟練使用手榴彈/噴火器/煙霧彈；鼓勵突擊隊員在孤立無援環境下發揮孤膽作戰精神，遇事冷靜處理、果斷處置，不可輕敵冒進、蠻幹硬拼、急於求成——俄軍甚至在訓練場搭建了建築物讓突擊群熟悉高層樓宇爭奪戰技、互相配合程度、武器應用等，讓俄軍突擊群瞭解敵人的作戰戰術和特點，又裝備了威力大、先進的城市巷戰武器——這讓參加戰鬥的俄軍指戰員信心滿滿；

俄羅斯政府補發官兵薪水、提高官兵待遇、恢復榮譽獎勵制度、補充一大批擁有（第一次車臣戰爭)作戰經驗的中高階指揮員、建立有利後勤/通訊體系；格魯烏、聯邦情報局則發揮統一戰線的作用，分化瓦解了車臣叛軍，建立了一個親俄民兵網路，讓俄軍突擊群進入城市作戰奪取高層建築群之時得到有利的輔助力量——這點很重要：畢竟車臣叛軍的修築高層建築工事也要人力完成，熟悉高層建築內部工事的親俄民兵對於突擊群的進攻起到了地圖的作用；俄羅斯此舉也讓車臣全民皆兵的局面陷入混亂：車臣人心散了，車臣叛軍隊伍就不好帶了………

俄軍突擊群進攻高層建築物的時候，由於高層建築物遮蔽、煙霧的干擾，突擊群容易在指揮、通訊、觀察、射擊等方面受到極大限制：戰鬥接觸面複雜交錯，突擊群經常處於分散狀態，指揮和聯絡難度很大，作戰效率降低，甚至可能遭到俄軍誤擊——為此，俄軍採用了劃分戰鬥區域和責任地段的方法並且簡化報告和控制程式。強擊支隊指揮員位置靠前指揮，他置於突擊群組的調頻電臺有限通訊距離之內，以便及時掌握戰場狀態，迅速做出決策和採取相應措施。對下屬分隊規定總體任務目標，由分隊指揮員視具體情況自行決定完成任務的手段，改變等待命令、被動挨打的局面——這種編組形式讓戰場呈現一體、聯合、多維等特點，有利於發揮部隊的總體戰鬥力；二是編組靈活，有利於滿足分散作戰的要求；三是將統一指揮和分散指揮結合起來，給予基層指揮員很大許可權臨機處事權，有利於發揮主觀能動性；四是減少報告層級、縮短決策時間，使得一線部隊行動始終連貫高效；

其實，這也是俄軍當時的無奈：缺少即時的戰場態勢感知系統、沒有更加高效的戰場資料鏈、通訊裝置比西方落後（車臣叛軍清一色的西方軍事通訊工具）；俄軍打完這一戰役，中美等強國加快發展城市作戰的武器和技術；

出於市政建設需要，俄羅斯大城市高層建築物門前通常都有一片廣場和開闊地，這是守衛部隊最佳火力殺傷地域，所以，如何以最小傷亡透過這一區域也是對俄軍強擊支隊的考驗：俄軍採用“快速、高密度、炮火壓制”結的辦法解決這個難題（其實就是減少暴露時間、降低單位面積內人數、強大火力壓制)；

第一次車臣戰役，俄軍年輕的官兵們透過開闊地時受到來自地下、地面隱蔽工事、高層工事交叉火力打擊，傷亡慘重；而俄軍坦克火炮仰角太低、射界有限，被叛軍揍得自身難保，壓根無力支援步兵；所以，第二次車臣戰爭，俄軍更加講究小叢集配合：間隙大、機動靈活、火力強大，算是以“遊擊對遊擊、以機動對機動”吧，再輔助強大的火力支援，車臣叛軍地形優勢大打折扣；

發動對高層建築進攻之前，俄軍通常以重炮、航空火力支援進行短促、猛烈打擊，然後突擊群以2-3人或者單兵快速向目標交替躍進，其餘強擊群提供火力掩護。俄軍一般要求儘量避開開闊地帶，利用一切隱蔽地形和條件：最好是夜晚、死角、院落、地下管線等隱蔽接敵。如果必須透過開闊地帶，則保持間距、設定煙障。戰鬥打響後，俄軍會藉助街道、院落、地下設施、敵防禦間隙死角等，向敵人縱深和翼側薄弱部位實施穿插迂迴、以縱向和橫向相結合，水平和垂直相結合，兵力和火力相結合的戰術將敵人條塊切割、阻斷敵人彼此聯絡，再將敵人逐漸壓縮至孤島狀的高層建築予以殲滅；

俄軍將敵人壓縮至高層建築之內後，它們的攻擊原則完全秉承CQB戰術原則了：進入建築物內部，俄軍突擊群會立即封鎖地下室出入口和樓道轉彎處。之後，俄軍再以2-3人為一組，先從牆洞、入口、窗戶向敵占房間內投擲手榴彈，爆炸過後立即進入掃射（兇猛火力壓制），然後才是一個隊員搜尋、一個隊員在樓梯處掩護。俄軍強調攻擊行動不能停止：掃清一個房間立即向另外一個房間進攻，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奪取所有高層房間以後，俄軍強擊群最後才清理地下室；

進入首層樓梯時，突擊隊員背靠牆，警覺地逐層拾級搜尋。控制兩段樓梯間的平臺後，一人留下擔任掩護,另一人向房間內投擲手榴彈，待爆炸過後，第三個人立即在門口緊貼牆壁向內掃射，然後由左向右觀察鄰近房間的動靜，此時正在由右向左觀察的第四個人要迅速進人房間，靠牆向內仔細觀察，檢查完畢後馬上退出繼續清理其餘房間。為了能夠快速透過相鄰房間，俄軍會炸通牆上的隔板；另外，俄軍人員不會輕易翻動室內物品，提防被敵人預設的餌雷殺傷。俄軍突擊群在區域性使用爆破、噴火器材時首先考慮建築結構、材質並切斷供氣/供電管線。控制低層後，突擊群指揮員按照事先約定好的訊號或透過無線電向上級指揮員報告情況，同時補充彈藥，做好防止高層和地下室的敵人反撲的準備，然後儘快恢復戰鬥力，明確奪取下一個樓層的任務。

俄軍奪控高層建築後，如果分兵防守，沿途兵力撒佈過多，進攻能量會衰減，這將會影響到下一步行動。俄軍強擊支隊在著手準備繼續攻擊的同時，要求後續部隊立即跟上,防止敵預備隊利用地下設施和鄰近建築從進攻部隊後方及翼側實施騷擾——這種戰術是從俄軍血淋淋的教訓中總結而來：第一次車臣戰爭，俄軍城市作戰部隊多次被側翼和地下設施冒出來的叛軍打得措手不及，後續部隊則被阻斷，無法提供有效支援，導致多支攻擊部隊全軍覆沒！

俄軍後續部隊在肅清殘敵後，可著手在建築物內外修築工事配系火力、形成環形防禦、以點制面地打退敵人可能的反撲。俄軍在組織防禦時,可有選擇地利用敵人留下的設施，也可在隊屬工兵的配合下構築新的工事掩體。在選擇戰鬥位置時，俄軍突擊群非常注意火力範圍、轉移路線、隱蔽和防護能力。在敵人接近的道路上要設定障礙物，也可設立鐵絲網或埋設地雷，用不著的門窗、通道、樓梯等處可用沙袋、傢俱和帶刺的鐵絲網填堵起來或佈設詭雷，防止敵人由此滲透；在圍牆上和建築物內開設瞭望孔和射擊口時，力求從多角度都可以觀察到同一方向，以免出現盲區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