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慘烈的石門保衛戰
1943年2月,駐石門北部山區、鄂西長陽阻敵西進的國民革命軍第八軍鄭洞國將軍(石門縣磨市鎮人),奉重慶命令,經重慶飛印度任中國遠征軍駐印新編第一軍軍長(後任駐印遠征軍副總部指揮,總指揮史迪威)。下轄新38師,師長孫立人,新22師,師長廖耀湘。當時的世界反法西斯戰場中國戰場、蘇聯、歐洲、非洲、太平洋戰場均處於膠著狀態。美國為減輕太平洋戰場壓力,擬指揮中國遠征軍(駐印度部隊)在緬北反攻作戰,達到牽至日軍,打通滇緬公路的作戰目的。另衛立煌將軍率中國遠征軍(滇西部隊)20萬大軍隔怒江與日軍對峙,隨時準備反擊,再次跨出國門作戰。
日軍為牽制中國軍隊向滇緬增援,調動。組織華中部隊全部五個機動精銳師團、一個獨立旅團、26個聯隊、5個獨立大隊共10萬主力及其他部隊發動湘北會戰(史稱常德會戰)。作戰目的,牽至滇緬反攻、打擊中國計程車氣,消滅中國軍隊二個集團軍的有生力量,掠奪戰略物資,西威重慶,東脅長沙。中國第六戰區和第九戰區16個軍43個師21萬迎戰。11月1日,日軍按計劃全線出擊。
11月6日,日軍主力近十萬兵力分三路合圍常德西北門戶石門。當時29集團軍以第44軍防守澧縣、新安線各渡口,第73軍主力據守石門。守軍依託外圍陣地頑強阻擊,遲滯日軍進攻,消耗日軍。
11月12日,73軍暫5師與日寇在石門城效青山尾、巖門口、川店鋪、大尖冊、金雞冠、白沙渡、雙溪坪等地展開激戰。
*抗戰舊址皂市鎮白沙渡
*抗戰遺址雙溪橋舊橋和新建的雙溪橋
13日,防守新安一澧縣第44軍在未通知73軍的情況下撤過澧水河,新安失守,石門右翼防線失守,73軍仍防守石門,已成孤軍。大尖山陣地戰異常激烈,日軍在雙溪坪遭到猛烈打擊,當日晚攻陷雙溪坪後瘋狂報復,見人就殺,見屋就燒,雙溪坪成為戰時重災區。
14日晨,日軍與撤至雙溪橋暫5師部隊激戰。師長彭士量親臨陣地。雙溪橋阻擊戰後部隊撤至紅土坡陣地,日軍炮擊後多次進攻,我守軍死守陣地毫不動搖。日軍在付出慘重代價後竟施放毒氣,紅土坡陣地我守軍一加營近千官兵全部壯烈犧牲。上午,攻佔雙溪坪的一路日軍翻過咸池山,經易家渡急襲渡過澧水,完全切斷了73軍主力向南常德方向的退路,形成了兩岸夾擊石門的態勢。至此,石門城己被日軍重重包圍。77師及第15師主力被壓迫到城西南,日軍渡過澧水後向南急襲,摧毀了暫編第5師師部。下午三時,日軍從東西北三面同時攻城,並以飛機大炮狂轟濫炸,多處城垣被突破,彭士量師長身先士卒,暫五師官兵與日軍殘酷肉博,街巷、房屋均成為守軍的據點。下午5時,敵突入石門縣城,我73軍與敵兵蜂擁而入。此時,兩軍短兵相接,雙方展開肉博戰,一樓一房,皆成死守據點。但最終因眾寡懸殊,73軍約3000官兵大多壯烈犧牲。傍晚,73軍接到撤退命令,汪之斌軍長召集三位師長開會,表示放棄石門縣城,但此時73軍與日軍混戰,無法擺脫接觸。為挽救73軍主力,彭士量挺身而出,擔任掩護全軍後撤重任。
14日晚,汪之斌軍長率第15師、77師及軍部撤出石門縣城搶渡澧水河,暫5師死守石門城掩護撤退。當時澧水河上漲,突圍官兵涉水泅渡,因日軍己突入澧水南岸,先頭部隊77師231團渡河時被日軍包圍截擊,隨之斷後部隊被截擊。全軍在渡河中一片混亂,編制全散,兩個師均失去控制,官兵犧牲在日軍槍口下或被水沖走不計其教,第15師、77師幾全軍覆滅。汪之斌軍長目睹此景,對天長嘆,舉槍自殺,衛兵一擁而上,找來一方桌,架住他拼命渡過澧水河,撤往慈利方向。
*抗戰舊址彭士量將軍突圍時搶渡的新關鎮安樂村渡口
15日黃昏,暫5師完成掩護第73軍撤退任務後撤出石門縣城。師長彭士量率部下在石門三江口,新關和數倍於己日軍激戰,從第一天傍晚打到第二天傍晚,整整激戰一晝夜,暫5師300餘官兵壯烈殉國。師長彭士量開始指揮部隊在新安鎮安樂村搶渡澧水河,向慈利方向突圍時,不幸巖門口被敵機機槍擊中要害,身負重傷仍高喊殺敵不止,將軍臨終盡力高呼:“大丈夫為國盡忠,為民族盡孝,死何憾焉”。突圍時,接替指揮的參謀長犧牲,餘部在突圍中損失貽盡。
二、常德會戰---東方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
常德會戰石門保衛戰,常德西北重鎮石門最終失守,73軍重大損傷。但73軍,特別是暫5師在彭士量師長的率領下與日冠死拼血戰,消耗了日軍大量兵力,拖延了敵人進攻常德的時間,使我軍得以有充分的時間準備防守和戰略反包圍。為常德會戰贏得最終勝利“彭師長與暫5師官兵厥功甚偉”。
戰後中國軍方戰況統計,常德會戰中方傷亡6萬餘人。暫5師師長彭士量、150師長許國璋、預十師師長孫明瑾、57師169團少將團長柴意新四位將軍壯烈殉國。日軍戰後公佈傷亡1200人(實際傷亡近萬人)。雙方軍力對比日軍主力10萬人,中國軍隊21萬人。戰爭如此慘烈,常德會戰意義在哪兒呢?常德會戰最終以中國軍隊反包圍追擊勝利告終,極大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消耗了日軍作戰力量,結束了抗戰以來抵抗、潰敗、退縮、再抵抗的歷史,中國軍隊開始有組織的反擊了,日軍西進企圖幾乎絕望止步於常德城下,士氣大受打擊。從更長的歷史角度看,自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中華民族抵抗外族侵略無一勝蹟,但這一次,中國共產黨主導的全民族統一戰線經過12年艱苦卓絕的抵抗,戰爭的天平開始傾斜,歷史似乎開始眷顧這個災難深重的民族,全民族抗戰的勝利開始顯露微弱的曦光。1943年10月,石門磨市人鄭洞國將軍指揮駐印遠征軍新一軍開始反攻了,1944年5月,衛立煌指揮滇西遠征軍橫掃怒江。1945年1月27日,中國遠征軍勝利會師於緬北芒友。殲滅日軍7萬多人(以日軍屍體計數)。
三、人民不會忘記
九一八以來,日軍鐵蹄下的中國,最黑暗,最無助,最看不到前途。當時的社會精英汪精衛、陳公博、周佛海、殷如耕…都投降了,放棄了抵抗。90萬偽軍為日軍作戰。但民族的脊樑中國軍人不計代價的犧牲,誓死的抵抗,把中華民族的尊嚴從塵埃裡拾起。歷史關鍵時刻的民族英雄堅決的抵抗,如同照亮民族前行微弱的燈光。楊靖宇將軍彈盡糧絕面對日軍的勸降,舉槍回應:區區日本四島,斷無忘我中華之力。這是美軍採訪的一個父母被日軍殺害13歲的中國遠征軍小戰士,記者問他:抗戰勝利後,你最想做什麼。他頭也不抬,輕輕地回答:那時我己經死了。美記者在報道中最後說,中國有一天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遠征軍小戰士採訪照和松山紀念園雕像
慘烈的石門保衛戰掩蓋在常德會戰勝利的光芒下,蒙著歷史的塵埃。重鎮失守,損失慘重,從大的範圍看,非73軍官兵作戰不力,他是一個國家國力弱小,科技落後,工業能力落後付出的代價。防守常德城是國民軍最精銳部隊74軍57師,他們只有機槍三挺,而日軍一個師團有機槍600挺。我軍在優勢裝備的日軍面前如同乞丐,唯有不屈的抵抗意志和血肉之軀,拼得一個日軍就算消耗一個日軍。這在我們今天,仍有著巨大的警示意義。國家力量的強大,在於科技水平和工業能力,而不在於房地產累積的GDP。否則,只能在精確制導導彈誤炸南聯盟大使館時憤怒抗議。只能在美國的一紙禁令面前中興集團賠款、更換管理層,如同跪著求生。牢記民族危難時先烈付出的犧牲,牢記初心,不忘中華民族復興的使命。
———謹以此記念1943年冬天石門保衛戰英勇犧牲的73軍將士,向1943年冬天在緬北從林浴血反擊的中國遠征軍將士致以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