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國其他民族一樣,維吾爾族民歌也有著本民族青年男女反對封建包辦婚姻,謀求自由戀愛的血淚傾訴,那是他們對愛情無比忠貞的美好向往和熱烈追求。《牡丹汗》就是其中的一首。
巴爾魯克山是位新疆塔城地區裕民縣的一座小山,整個山脈都位於我國境內。雖說其主峰孔塔坎普峰海拔僅有3200多米,但因為“小”,山勢非常陡峭,相對海拔落差很大。山腳下有兩條河,塔斯特河和布林幹河,分別從兩個方向流向西方,流出國界。山上的布林幹河谷穿開峭壁被高山環抱,成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因而以神秘著稱,被當地人稱為“英雄谷”。
關於巴爾魯克山,很多人都知道的是,山脈的西部邊緣就是著名的“小白楊”邊防哨所,誕生了家喻戶曉的邊防歌曲——《小白楊》。由於介於天山山脈和阿爾泰山脈之間,巴爾魯克山兼有了兩個山脈的特點,甚至濃縮了新疆幾乎所有的最美麗的山地景觀,有高山、峽谷、森林、草甸、湖泊的景緻,以及獨一無二的人文景觀。正因為如此,巴爾魯克山成了當地各民族共同熱愛與傳唱的美好家園,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牡丹汗》背後的故事也發生在這裡。
1950年,王洛賓先生來到裕民一帶採風,蒐集整理了6個民族的10多首歌,但他並不十分滿意。接著,他遇到了當地一位叫加瑪汗的80多歲的老奶奶,開口唱了一句“你是我生命的力量”,便讓他分外震驚。隨後,他便聽到了流傳在草原上的那個悽美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公叫牡丹汗,牡丹顯然是漢語,汗對於女孩子,在草原上似乎也可以理解為貴族、公主。牡丹汗這個名字大約是說女主人公像牡丹花一樣美麗,盛開在草原之上。故事是男主人公是位一無所有的流浪歌手,在裕民草原上和家境富裕的牡丹汗相遇,兩人迅速墜入愛河,卻遭到牡丹汗的父親的強烈反對。
見在父親那裡沒有爭取與流浪歌手相愛的希望,牡丹汗和流浪歌手決定私奔。因為兩人一起行動目標過於明顯,牡丹汗讓流浪歌手先行。但在牡丹汗出逃的路上,父親一路追了上來,將牡丹汗活活打死。
好心的牧民覺得牡丹汗可憐,將她埋在了死去的地方。流浪歌手在相好的地點等了很久,等不到牡丹汗前來,只好折回到裕民草原尋找牡丹汗,但他面對的卻是牡丹汗的墳塋。撮起一捧夾帶著青草的黃土,他悲傷地唱了起來:“啊,親愛的姑娘啊,牡丹汗,你是我黑夜裡的月亮,月亮躲在雲彩的後面,乘風破碎著我的思念……”隨後在牡丹汗的墳前自殺,牧民將他和牡丹汗埋葬在了一起,也便有了一個“西域版的梁祝”。
王洛賓先生將加瑪汗老奶奶的歌整理記錄了下來,再經過自己的創作,讓它有了更廣為人知的流傳,乃至今天,內地很多年輕的歌手都在爭相傳唱《牡丹汗》,深沉和悲傷的情調感染了無數的聽者。但在新疆類似於《牡丹汗》的“西域版梁祝”還有更早的。
鐵門關,新疆巴州庫爾勒市旅遊景點。位於庫爾勒市北郊8公里處,扼孔雀河上游陡峭峽谷的出口,是南北疆交通的天險要衝,古絲綢之路中道的咽喉。唐代大詩人岑參曾來到過這裡,並留下了這樣的詩句:“鐵關天西涯,極目少行客,關旁一小吏,終日對石壁,橋跨千仞危,路盤兩崖窄。試登西樓望,一望頭欲白。”
歷史上,鐵門關一帶曾屬於焉耆國,《漢書·西域傳》記載:“焉耆國,王治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西南至都護治所四百里南至尉犁百里,北與烏孫接。近海水多魚。”其地理位置就在今焉耆回族自治縣附近。鐵門關的“西域版梁祝”,即“塔依爾與卓赫拉”的民間傳說。
男主人公是塔依爾,很會唱歌的牧羊人;女主人公是卓赫拉,焉耆國的公主。兩人相愛,引起了丞相卡熱汗的不滿,因為卡熱汗一直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焉耆國的附馬,但他的兒子不學無術、好吃懶做、遊手好閒,壓根就沒被卓赫拉公主看上。眼見自己的“準兒媳”就要被搶走,卡熱汗在國王面前編造了一些有關塔依爾的罪名,讓國王將塔依爾抓了起來。
心上人被抓,卓赫拉去求父親,父親不但沒有答應女兒,反而覺得把女兒嫁給卡熱汗的兒子,兩家聯姻挺好。卓赫拉苦求無望,想到了一條計策,即由自己來出題,去考卡熱汗的兒子和塔依爾,誰能回答上來她就嫁給誰。
卓赫拉的題目是三天之內讓胡楊樹開口唱歌。這可難壞了卡熱汗的兒子,他和自己的父親以及父親身邊的人,絞盡腦汁也都沒有想出對策來。塔依爾不一樣,聽了卓赫拉的“試題”,無聲無息地走了。
三天期限很快便到,卡熱汗的兒子說,這是卓赫拉有意為難他,胡楊樹根本不會開口唱歌。塔依爾聽後,微笑著拿出一把用胡楊木做的新琴,忘情地彈唱了起來——為能給卓赫拉一個驚喜,他花了三天時間,做好新琴,還為卓赫拉寫了一首表達愛意的歌——那一刻的胡楊,在他的懷裡,真的開口唱歌了。
塔依爾的“答卷”讓卡熱汗和他的兒子無地自容,按理說,他們應該就此收手,放過卓赫拉,成全塔依爾和卓赫拉,但他們的心態很快便變成了惱羞成怒,決定設計殺掉塔依爾。好心人得到訊息後向卓赫拉通風報信,卓赫拉決定和塔依爾一起出逃,結果是這對情人夜出鐵門關時,不幸連人帶馬墜入深澗。
人們在鐵門關對面的山嶺上,為塔依爾和卓赫拉修建了墓地,並將山嶺命名為公主嶺。今天的遊人沿山腳盤山道拾級而上,很快就會看到一對維吾爾青年男女的塑像,他們的“麻扎”就在他們的身後,正是傳說中的塔依爾和卓赫拉。
每年春天,公主嶺下梨花盛開,蝴蝶翩翩,而在此刻,孔雀河藍色的流水總會伴隨著梨花和蝴蝶,深情地向前流淌。人們都說,那翩翩的蝴蝶和盛開的梨花是塔依爾與卓赫拉變的,鐵門關也便有了維吾爾族版的梁山伯與祝英臺。
與鐵門關“梁祝”故事大致相同的還有新疆非物質文化遺產“維吾爾族熱孜婭與賽丁的傳說”,這個故事在2014年前後被人們編排成了大型音舞詩劇《疏勒之戀》。女主人公熱孜婭的家道和身世都要比男主人公賽丁好很多,兩人相戀後,賽丁首先想到請村裡的長者去熱孜婭家提親,被熱孜婭的父親牙科甫巴依冷言冷語地罵出了門。
就這樣錯過熱孜婭,賽丁不甘心,牙科甫巴依這時將自己的女兒鎖了起來,讓女兒死了和賽丁相愛的心,不允許女兒和賽丁相見。傷感的賽丁夜裡偷偷溜進了牙科甫巴依家,砸開門鎖與熱孜婭相會,兩人制定實施了逃跑計劃。
天亮後,牙科甫巴依看到女兒不見了,立即想到賽丁,認為這是賽丁給自己的最大羞辱,氣急敗壞,派人在附近的山洞裡找到了賽丁和熱孜婭,將賽丁毒打一頓丟下了山崖,把女兒熱孜婭帶回家並迅速許配他人。
賽丁鬥爭無效,最終以身殉愛,熱孜婭也以跳入疏勒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們死後,當地人破例將他們合葬在一起,他們的愛情故事也得以廣泛流傳,成為眾多詩人、學者、藝術家謳歌、研究的題材,和牡丹汗與流浪歌手、塔依爾與卓赫拉一樣,又一次地被譽為西域版“梁山伯與祝英臺”。
從北疆到南疆,維吾爾族青年以反抗的精神追求著美好無比的愛情,由一個到兩個、三個……乃至無數個。風吹動的不僅是胡楊的樹葉以及人們穿在身上的衣服,更有兩顆年輕的因愛而融合在了一起的心,如果大家相擁在一起翩翩起舞,那一定不會有孤獨與寂靜,也是人們嚮往和渴求的幸福。當王洛賓與更多的歌者、行者將這一切記錄下來,甚至將它們搬上舞臺,往事就會成為隨時可以揮手告別的歷史,新疆也便成了一個真正可以讓愛的心靈泛舟春天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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