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綏靖”派的戰爭
第一節 戰略間歇期
德國吞併了波蘭,但戰爭卻戛然而止了,德國法西斯既沒有向東,也沒有向西,侵略步伐停了下來。當然,對法西斯德國來說,停止戰爭是從來不存在的,它只有準備戰爭和發動戰爭這兩種狀態。戰爭的戛然而止只是它有意安排的一個戰略間歇,它要用這個間歇消化上一場戰爭的成果和準備下一場戰爭。法西斯有意安排的這個戰略間歇無疑又在“綏靖”派心中誕生了新的和平希望。首先,戰爭版的慕尼黑勾結落下了帷幕,英法“綏靖”派從心底裡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波蘭這個“包袱”總算甩了出去,而且似乎還甩得很值,因為波蘭以戰爭的方式用於滿足法西斯德國擴張慾望後,歐洲又歸於平靜,看來戰爭終究打不起來,仍有與法西斯德國妥協,與之相安無事的可能。因此,目前最好的行動就是不行動,就是繼續宣而不戰,消極無為,不要打破這美妙的歐洲平靜,為最終實現妥協和相安無事鋪墊道路。“綏靖”派又做起了新一輪的一己之和平的美夢。
不過戰爭畢竟爆發了,法西斯德國最終還是打響了戰爭的第一炮,這又不能不令英法帝國主義有所忌憚。法西斯德國下一步是確乎停止戰爭步伐還是向東或向西,這似乎又是個未知數。與此同時,儘管反戰反法西斯運動走向低潮,但伴隨著宣戰而來的是資產階級強硬派和人民群眾反德抗德的呼聲進一步高漲,反對侵略、保衛國家正在成為帝國主義治下人民群眾新的覺醒點。看來,“綏靖”政策又要進一步加大“抵抗”的成分了,要進一步加強備戰措施以防萬一,要稍微用點力遏制一下法西斯的擴張行動了,採取一些戰爭行動“迫使”法西斯妥協,當然前提是不能破壞歐洲平靜氛圍。至於徹底走上戰爭道路,以堅決無情的姿態徹底消滅法西斯,那是與妥協背道而馳的,是要引起帝國主義世界驚天動地變化的,因而是要堅決避免的。
這就是“綏靖”派戰爭的實質所在,這個戰爭在波蘭戰局中“初露頭角”,而在接下來的1939年10月到1940年4月的戰略間歇期內將獲得更加淋漓盡致的表現。“綏靖”派的戰爭在史書上一般被稱為“奇怪的戰爭”、“靜坐戰”、“假戰爭”等,提法多種多樣。這些提法旨在向我們表明這樣一種情況,即1939年9月到1940年4月這八個月時間內,在法德對峙的西線戰場——這本應是打擊法西斯的決定性戰場,英法拒絕採取任何敵對行動,生怕破壞了歐洲的平靜,它們躲在馬奇諾防線這個軍事諾亞方舟中,沐浴著消極防禦的陽光,夢想著宣而不戰狀態終有一天會回到戰前那安享尊榮的和平狀態。它們做著歷史會倒流的美夢,做著時代不會前進的美夢。
與此同時,在這一決定性戰場以外的地方,“綏靖”派又不時搞一些戰爭小動作,比如拖拖拉拉地加強備戰,依靠海軍優勢搞點海上封鎖,拉攏幾個盟友加強一些對德國的經濟封鎖,甚或與法西斯展開“更為激烈”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爭奪戰,等等。這些戰爭小動作既然不打算打破歐洲的平靜,那它就絲毫不會影響法西斯為決定性戰爭——進攻西線所進行的強有力準備。於是,類似於戰前的那種局面又出現了:一方繼續一廂情願地夢想著一己之和平,它的戰略總基調是戰爭最終不會打下去;另一方則始終堅定地前進於它的既定道路上——要把最野蠻的戰爭加於歐洲人民。
第二節 英法依然是最大輸家
下面我們就來具體看看在這場“綏靖”派戰爭中,各派力量是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並從中獲得了怎樣的得失。
先從這場戰爭的主角英法“綏靖”派說起。如果說戰前“綏靖”行動中,英國是主角,法國是配角,那麼在戰爭爆發後的“綏靖”派戰爭中,這一關係繼續保持著。如果戰前“綏靖”行動中,這兩個“綏靖”派骨幹分子往往是驚人的一致,那麼此時的“綏靖”派戰爭中,它們卻是各懷心思,齟齬不斷,它們都想讓對方付出更多的戰爭代價,而讓自己享受更多的安全利益。本質上講,它們的心思和齟齬都緣於那個戰爭最終不會打下去的戰略總基調,既然戰爭不會打下去,和平可期,那就沒有必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和心思於戰爭上,在這方面,它們又取得了驚人的一致。
經過“警告”、“最後通牒”,當張伯倫於9月3日宣戰之時,他的心情是“沉痛”的,多年來的“綏靖”成果可能要因這一宣戰而付之一炬,心心念念地保住大英帝國一己之私而與法西斯相安無事有可能變成不可能的東西。但面對英國人民不斷高漲的愛國熱情,面對議會下院的群情激憤,為大英帝國利益計,宣戰還是必要的。張伯倫的宣戰以及隨後達拉第的宣戰,標誌著“綏靖”派的戰爭正式開始,另外,英國的自治領和殖民地也先後對德宣戰以助聲威。隨後英法的各項戰爭行動也確乎展開了,當然援助波蘭不在此列——這本應成為它們的主要行動,然而在主要行動上不行動,是它們戰爭行動的主要特點。
首先,英國內閣改組了,建立了戰時內閣,資產階級強硬派代表人物丘吉爾在經歷了十年下野後重新入閣,擔任海軍部長,不過他的活躍程度表明一個小小的海軍部是盛不下他的,他實際上成了內閣中推動戰爭的中心人物,他的出現使英國內閣的戰爭成分有了較大的提升。法國達拉第內閣宣戰後沒有變化,不過在德國入侵前兩個月,它被推翻了,資產階級強硬派人物保羅·雷諾組閣,帶領法國迎接更大的挑戰。其次,軍隊動員起來了,法國在宣戰的同時就宣佈了總動員,軍隊規模有所擴大,西線兵力得到加強——儘管不打算進攻;同時英國軍隊也動員起來了,特別是用於保衛海上交通線的海軍。
那麼又是宣戰,又是動員,又是資產階級強硬派人物入閣,這是否意味著整個國家都活躍起來了,激動起來了,高昂起來了?答案是否定的。整個國家生活和人民狀態如昨,依然安享尊榮,依然渾渾噩噩,依然酣夢和平。儘管投入戰爭的聲音高了,但掣肘這一聲音的論調依然大量存在,爭論不休,散沙一片。這是“綏靖”派戰爭的必然結果,宣戰動員只是一個姿態,堅決避免對國家進行大轉變才是根本。“綏靖”根基不能動,一己之和平的追求不能變。
既然宣戰了,動員了,下一個行動就是繼續加強軍工生產,擴軍備戰。關於這項工作,我們的“綏靖”派的心思是,一方面覺得有必要增強一下軍工生產,擴點軍,備點戰,以防萬一,同時應付資產階級強硬派和廣大愛國群眾的呼聲;另一方面又覺得既然戰爭打不起來,擴軍也不要擴得太快,備戰也不要備得太猛,不能影響安享尊榮,不能破壞平靜氛圍,更不能引起驚天動地的變化。於是,這項工作在各種掣肘因素的作用下進行得拖拖拉拉。
首先,作為擴軍備戰的先行者軍工生產算是搞得有點起色:英國作戰飛機的月平均產量,1939年(戰爭爆後的9-12月)為300餘架,1940年則猛增至700餘架;而法國作戰飛機的產量從1939年10月的280餘架稍增至1940年3月的300餘架。法國坦克的月產量,1939年10月為100餘輛,1940年3月即敵人入侵前的兩個月則增至200餘輛;而英國坦克的月平均產量,1939年(戰爭爆後的9-12月)為70餘輛,1940年則稍增至100餘輛。其他武器裝備的產量也有不同程度的增長。與下面將要提到的德國產量相比,我們再次會看到英法並非沒有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關鍵看能否動員起來,並轉化為國家的戰鬥力。然而,經過拖拖拉拉、猶猶豫豫,進入1940年,它們才真正想動員起來,而敵人的入侵也到來了。
其次,擴軍備戰也開始起步。至1940年5月德國入侵前,法國陸軍總兵力應該增至約300萬人,其中部署在西線(法國與比利時、盧森堡、德國邊境地區)的主力部隊增至100多個師、240餘萬人的規模。另外,考慮到德軍入侵波蘭的經驗以及各方面的呼聲,戰爭爆發後,法軍統帥部陸續組建了或正在組建7個摩托化師、1個輕型機械化師和3個坦克師以應急。軍隊規模擴大了,摩托化師和坦克師也有了,但這絲毫不意味著這支軍隊的消極本性會改變,它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確切一點說,幾個月的西線防守更加固了它的這一本性。英國空軍據說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首先產量上增加了不少,不過1940年5月參戰時,我們並沒有看見它戰鬥實力的前所未有增長。作為保衛海權的主力,英國海軍的實力自然是要繼續增強,不過軍艦建造週期長且是在和平氛圍下建造,建造速度可想而知。事實上,除了商船改造的產品外,戰爭爆發後至1940年5月,英國海軍並沒有出現軍艦大規模服役情況。另外,戰爭一爆發就暴露了英國海軍內部結構不適用於當前需要,而改變這個結構的過程同樣是緩慢的。
真正的難點出現在英國陸軍的擴充上。英國用自己的海空軍、法國用自己的陸軍保住各自的“一畝三分地”,無須“勞民傷財”擴充其他軍力,這是“綏靖”派戰爭的合理選擇。然而歐陸安全畢竟關係到英國自身安全,且法國多次要求英國增兵歐陸,分擔西線防務,而資產階級強硬派也強烈要求擴充陸軍——這是打敗法西斯的決定性兵力。為防萬一,也為了應付各方要求,經過一番醞釀,英國戰時內閣猶猶豫豫地提出了55個師的陸軍擴充計劃。但這一計劃一經提出就立刻遭到海空軍的反對,它們宣稱陸軍的擴充佔用了它們的擴軍資源,儘管陸軍是佔用資源最小的軍種。不過來自財政部的反對更為直接,它宣稱作為英國“防務第四武裝”的財政必須善於節約,目前展開的擴軍計劃正在引發通貨膨脹,正在耗盡英國的海外資產,因此擴軍必須謹慎行事。財政上節約的理由竟然成為反對擴軍的理由,這隻有在“綏靖”派戰爭中才會出現,然而對安享尊榮、保住現狀的大英帝國來說,這又是“合情合理”的。
於是,在形形色色的反對中——當然最大的反對依然是那個戰爭不會打下去的戰略總基調,55個師的擴充計劃最終不了了之,英國繼續放心大膽地把它的歐陸安全交給了法國陸軍及其馬奇諾防線。英國拒絕擴充陸軍無疑在英法間產生了芥蒂。英國充當盟主,帶頭宣戰,而戰爭的重擔卻由法國來承擔,對這樣的戰爭負擔結構,法國不能滿意的。於是,只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搞好自己的消極防禦,堅決避免在西線引發戰事,法國“綏靖”派愈加感到作出這樣的選擇是多麼的“合理”。
宣戰後,根據戰前的規劃,英法之間的一系列合作機構也成立了,同盟的架子算是搭了起來:1、最高軍事會議是一個最高級別的政治和戰略指導機構,由兩國政府首腦和若干部長組成,負責對兩國軍事和政治力量進行總的指導,確定雙方共同遵守的戰略方針。2、最高軍事委員會是一個專門負責軍事工作的機構,由兩國各軍種司令參加,負責研究軍事戰略戰役問題,但無權下達命令,沒有指揮權。關於成立兩國軍隊統一指揮機構的問題,它們繼續迴避著。3、經濟協調委員會負責協調兩國的經濟資源以滿足軍事需要。既然它們從事的是無所作為的“綏靖”戰爭,他們成立的同盟機構當然也不可能有所作為。這些機構也算運作了一下,召開了不少會議,但總的特點是議而不決,決而不行,分歧多於共識,爭論多於行動。事實上,不但是它們共同成立的同盟機構,就是它們各自的內部也是如此,許多行動計劃就是在這樣的內耗中不了了之。
談了擴軍備戰和同盟合作,我們再看看英法有什麼具體對敵行動。之前我們說了,這些行動是拒絕在決定性方向採取決定性行動後的行動,其效果如何,我們下面就能見分曉。
第一個行動就是海上封鎖,這個行動的主力無疑是英國海軍,事實上,接下來採取小打小鬧行動的主力都是丘吉爾領導的英國海軍,丘吉爾這個戰爭人物在這些行動中充分展現了他的活躍性,然而英國陸軍不去有力支援甘末林領導下的法國陸軍採取決定性行動,他再活躍也無濟於事。好了,言歸正傳,讓我們看看海上封鎖的效果如何。事實上,英國海軍剛一採取行動,德國的大西洋海運就遭到毀滅性打擊,然而對法西斯德國戰爭經濟的打擊卻是微乎其微。德國是歐陸國家,其經濟主要依賴於這塊大陸,在這裡,遍地都是畏懼它的中立國家可供利用,而義大利是它的盟友,蘇聯則以友好的中立國家向它的戰爭經濟輸血。
於是,問題轉向在大陸拉攏盟友,建立對法西斯德國更緊密的封鎖。如果戰前拉攏盟友的行動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那麼戰爭爆發後,這種進展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歐洲中小國家看到波蘭滅亡,看到英法再次背信棄義,看到法西斯德國勃勃聲威,中立或靠攏法西斯更加成為它們至高無上的選擇。當然,改變局面的可能性不是沒有,身居正義的英法若能真行正義之舉,堅決打擊法西斯,不吝嗇其承諾,不違背其信義,真心實意對待這些國家,我想,反法西斯的大旗依然可以在歐洲豎起。然而,行此舉對“綏靖”派帝國主義來說,形同革它的命。再說,既然戰爭終將打不下去,依然可與法西斯罷戰言和,何必做出承諾,何必付出代價。於是歐洲繼續一盤散沙,法西斯繼續可以肆意妄為。於是,不管是海上封鎖、經濟封鎖、拉攏盟友,一切都無功而返。至於談到這一時期英法與蘇聯的關係,仍有一些人想望改善對蘇關係,但“綏靖”派卻恨透了蘇聯,它們本想踢給蘇聯的戰爭卻讓蘇聯踢了回來,它們不時掀起反蘇狂潮,意在改變法西斯的侵略方向,把戰爭再踢回去,這也可以看作是“綏靖”派戰爭中一個必不可少的部分。這無疑加深了它們與蘇聯的對立,而把蘇聯更加推向法西斯德國那裡,當然蘇聯此時的那些反動之舉對此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不過,我們的丘吉爾是不甘心失敗的,他又在謀劃新的行動:一是控制波羅的海的“凱瑟琳計劃”,這是一個大膽的計劃,德國海運的主要部分雖不在大西洋,卻在這裡。然而他的海軍將領提醒他,英國在這裡沒有立足點(這裡的中立國是不會支援英國行動的),它的艦隊進入這裡將面臨德國強大的海空優勢特別是空軍優勢,將冒很大的風險。不過丘吉爾依然想實現這一計劃,並做了一些準備,但情形很快表明,該計劃沒個一年半載的準備是不可能成行的,面臨的阻力極其強大,計劃之最終不了了之已成定局。骨子裡就沒有進攻的想法,這種臨時起意的東西是不會獲得支援的。大膽和冒險與此時此刻的大英帝國是絕緣的。
二是向萊茵河軍用航道佈雷的“皇家海軍計劃”,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計劃,但從提出到準備就緒經歷數月之久。首先它要過技術關:考慮種種限制因素並做到萬無一失,它需要特製水雷;其次要過政治關:法國反對任何可能招致德國報復的軍事行動,而在西線附近的萊茵河佈雷被認為是這種行動。於是該計劃最終在政治關上卡了殼。
三是在挪威領海佈雷或攻佔其北部港口納爾維克,切斷德國鐵礦石供應渠道,該計劃法國方面倒是支援——只要不在它的西線行動,在哪行動它大約都會支援,不過在英國內閣卻遭遇挫折,種種反對理由——政治的、軍事的、“道義”的等等層層不窮。最後各方最終達成共識,決定要將其付諸實施了,法西斯德國卻先其一步行動,於是這一計劃最終導致了一場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爭奪戰(該戰我們還要專節介紹),這是英法與德國的一次陸戰場正面交鋒,我們將會領略到“綏靖”治下的軍隊是如何與法西斯虎狼之師作戰的。
除了丘吉爾這幾個計劃外,這期間,英國的佈雷艦、潛艇和航空兵也“光顧”了幾次德國北海岸的赫爾果蘭灣【注1】和它的主要海軍基地威廉港,扔了幾枚炸彈,敷設了一些水雷,搞了點破壞,做了點偵察,別的戰果就不可能有了。其實,除了丘吉爾的上述還有些可行性的計劃外,英法軍政當局還妄想出一些別的計劃,如在巴爾幹半島開闢“第二戰場”計劃、破壞羅馬尼亞向德國供應石油的計劃以及更為荒謬的轟炸蘇聯高加索油田的計劃等等,不一而足。總之一點,消極無為、異想天開、拖拖拉拉、無果而終,“綏靖”派的戰爭充分向我們展現了一場何其不情願、何其低效率的戰爭。就連一向對資產階級民主制度充滿樂觀情緒的丘吉爾,面對此情此景,也是抱怨不斷,深感前途不妙。【注1:赫爾果蘭灣是德國北海岸和日德蘭半島西海岸之間的一個海灣,德國主要海軍基地威廉港就在此處,該海灣是德國海軍的主要駐泊海域。】
在英國海軍進攻德國的同時,按照戰前部署,德國海軍也對英國海上交通線展開了進攻。強大的英國海軍進攻德國基本上是無果而終,而德國海軍進攻英國海上交通線卻是戰果不斷。眾所周知,大西洋戰役——英德之間海上保交破交戰役——才是歐戰海上作戰的主要部分,這場貫穿歐戰始末的海上戰役給脆弱的英國海運造成了無盡的損失。儘管開戰之初,德國海軍的行動還不甚激烈,對英國海運造成的損失不大,但它的潛艇、軍艦、水雷、飛機神出鬼沒於英國漫長海上交通線的任何可能部分,開始令結構不適的英國海軍有點焦頭爛額了——儘管它遠強於敵人。(大西洋戰役初期的情況我們專節介紹。)
介紹了這些小打小鬧的東西后,我們還是回到西線這個決定性戰場,看看這裡的無所事事正在對國家、民族、人民產生怎樣巨大的影響——那些小打小鬧是不會產生這樣的影響。這裡既可以產生驚天動地的偉業,也可以產生消磨意志、渙散人心、使國家和民族沉淪的可怕後果。宣戰了,戰爭卻沒有來,“西線無戰事”,敵人沒有進攻我們,我們也沒有進攻敵人,國家沒有緊張起來,生活依然如故,各幹各的事,各安各的業,這是一種奇特的狀態。面對此情此景,人民茫然了,前線士兵茫然了,國家為何要宣戰,宣戰後為何沒有通常的戰爭緊張,人民和士兵充滿了疑問,卻無人回答這些疑問。社會各種論調紛起,有人支援戰爭,有人反對戰爭,有人宣揚與法西斯合作,有人準備投敵叛國。人民只能從自己的體驗中得出了自己看得見的結論:看來根本沒有戰爭,一切和往常一樣。許多士兵覺得待在前線沒有意思,要求復員,政府不得不搞一些娛樂活動安撫士兵情緒,於是前線變成了娛樂場,戰爭變成了兒戲。於是,浪漫之都的巴黎依然燈紅酒綠,醉生夢死。而遠離前線的英倫三島更不會感到一絲戰爭的氛圍。
這不正是“綏靖”派想要的局面嗎?這不正是它一手造成的局面嗎?面對這“偉大”的“綏靖”業績,我們的“綏靖”派不能不陶醉其中,冥冥中,它又開始產生新的樂觀情緒了。幾個月過去了,法西斯沒有進攻,它正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各項“措施”奏效了,自己的戰略目的達成了。艾登說:“希特勒先生已經失去了主動權。”丘吉爾也附和道:“我不懷疑,時間在我們這邊”,是的,幾個月過去了,敵人沒有動靜,這不是“時間在我們這邊”的“明證”嗎?陸軍部長霍爾-貝利沙頗有信心地向法國記者斷言:“過不了一年,我們投入前線的人數將與你們的一樣多,”儘管目前無所事事,但陸軍部長“堅信”偉大的時間會改變一切。經濟作戰部長克羅斯聲稱,這場戰爭經過四個半月以後,德國由於遭到封鎖已處於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兩年後所處的同樣經濟困境中。這真是“成績斐然”也!“總結”上述諸位意見,張伯倫首相於1940年4月4日給出了自己的“蓋棺定論”:“經過了七個月的戰爭,我覺得我對勝利的信心,要比戰爭開始時增加了十倍……我覺得在這七個月中,我們與敵人的相對地位,已比先前大大地增強了。……希特勒錯過了時機。”到底誰錯過了時機,歷史馬上就會向張伯倫展現出來。
在法國,首先我們偉大的甘末林將軍從來都是樂觀的,儘管1936年法西斯入侵萊茵非軍事區、1938年法西斯吞併奧地利以及慕尼黑勾結中吞併捷克斯洛伐克,他都是畏手畏腳,充滿悲觀情緒,堅決拒絕進攻,但對自己一手打造的軍事諾亞方舟,他是毋庸置疑地信心滿滿的。有幾百萬軍隊守衛著西線,有固若金湯的馬奇諾防線,敵人豈敢來犯。幾個月以來,德軍未敢越雷池一步,豈不是“明證”?有了這些東西,我們法蘭西民族儘可高枕無憂矣。
關於甘末林將軍,我們倒是想多說幾句。戴高樂在他的戰爭回憶錄對這位將軍有所刻畫。這位法軍最高首領顯然是一位象牙塔式的人物,是一位“甩手掌櫃”。他在他那修道院般的司令部裡,“象一個大科學家在一個實驗室裡試驗他那戰略的化學反應”,他沉醉於他那偉大周密的戰爭計劃中。克勞塞維茨曾言,戰略無時無刻不在工作中,不過甘末林的戰略顯然止於戰爭計劃的制定,至於這個計劃如何付諸實施於那炮火連天、汙穢不堪的現實戰場,是與這位法軍總司令無關的。這樣象牙塔式的人物、象牙塔式的計劃,遭遇法西斯虎狼之師,其結果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我們說,“綏靖”派的戰爭是一場沒有脊樑骨的戰爭,而這個脊樑骨就是堅決徹底打敗法西斯。沒有這個脊樑骨,它就不可能真心實意地把正義事業做起來,它所作所為都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都是無所事事、無果而終。而有了這個脊樑骨,它就可以振奮人心,凝聚力量,而那些小打小鬧也會變成了削弱法西斯的有力行動,而在西線,它即使處於防禦狀態,也會以積極主動的姿態對敵,併為最終打敗敵人蓄積著力量。然而,“綏靖”派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脊樑骨的,從誕生那天起,它就是一個沒有脊樑骨的東西,它的所作所為,它的一切都是為法西斯的勝利鋪墊著道路。英法不驅散自身身上的“綏靖”陰魂,是不可能勝利的。
當然,“綏靖”派的戰爭是“綏靖”派最後的“瘋狂”。對宣而不戰狀態,“綏靖”派陶醉其中,很多人茫然其中,但是也有越來越多人正在清醒過來,反對這種狀態,當然這種聲音依然很弱,不足以改變局面。直到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爭奪戰失敗,“綏靖”派的地位才受到根本性動搖,而直到西線失敗到來時,“綏靖”的煙雲才被徹底驅散。看來帝國主義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牆不回頭”,直至生死存亡迫在眉睫的時候,它才進行根本性改變。而當這場偉大的正義戰爭最終徹底消滅法西斯這個帝國主義最反動勢力時,整個帝國主義體系也開始走向崩潰,資本主義被迫向人民、向歷史作出讓步,改變了自己。
直到那時,懷念“綏靖”依然大有人在,尤其是我們的大英帝國,它既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也是這場戰爭的失敗者,經此一戰,大英帝國是徹底一去不復返。因而事後的它總是覺得這場戰爭可以避免,於是就有了丘吉爾的二戰回憶錄連篇累牘都在證明那場“不需要的戰爭”;總是覺得那場戰爭不必打得那樣絕對徹底,可以與敵人握手言和,於是富勒在他的《戰爭指導》中極力向我們證明戰爭的目的就是“和平”;總是覺得戰爭的代價不必那麼大,於是就有了利德爾·哈特的那條“間接路線”。是的,這場戰爭可以避免,可以不必那麼絕對徹底,不必那麼代價高昂,但前提是帝國主義必須主動改變自己,維持現狀是不可能的。做不到這一點,它就唯有堅決徹底無情戰爭一途。
好了,關於“綏靖”派,我們就說這麼多了,接下來的歲月不再是一個“綏靖”派得勢而是一個逐漸與它無關的時期。至於“綏靖”派常用戰爭準備不充分為其失敗開脫責任,我想,如果英法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和戰爭資源基礎仍不足以說明問題的話,那麼在後來更孤立艱難的條件下仍能打退甚至打敗敵人,這一點足以說明問題了。問題始終是,它不是無力而是無心抗擊敵人。
第三節 法西斯德國依然是最大贏家
法西斯德國送給了它的敵人一個戰略間歇期,而它的敵人則回送它一個“綏靖”派戰爭,看來法西斯德國再次遇到了一個非常令它滿意的敵人,這個敵人總是按照它意圖行事,非常滿意地享用著它為其安排的戰略間歇期。它的敵人在西線消極作為,生怕破壞歐洲的平靜,生怕葬送再次回到一己之和平的可能性,任由法西斯擴軍備戰而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任由法西斯擴大戰爭優勢而堅決拒絕採取有力行動。至於那些小打小鬧,對瘋狂的戰爭家法西斯來說,那不過是撓癢癢而已。對極端反動勢力,只能用堅決無情的戰鬥消滅之,而英法缺的就是這根脊樑骨。於是,在這場英法的“綏靖”派戰爭中,最大贏家依然是法西斯德國。
佔領波蘭後,法西斯德國無疑獲得了新的優勢,波蘭這個新的原料和工業基地使其戰爭經濟實力進一步增強,它可以在更大規模上展開以戰養戰行動,使自己的軍事實力更加膨脹。同時,閃電戰的勝利迅速加強了其在歐洲的反動勃勃聲威,德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正在形成,追隨它的反動力量更加堅定這種追隨,畏懼它的懦弱力量也更加畏懼它,歐洲正在它的腳下瑟瑟發抖。面對法西斯德國的勃勃聲威,撓癢癢的“綏靖”派顯然不打算打壓削弱之,它不是無力為之,而是無意為之。堅決有力行動以外的任何行動都是為敵人的勝利作鋪墊的行動。
於是,攜勝利之威,信心滿滿的希特勒毫不猶豫地把進攻指向了既定目標——英法這兩個“綏靖”派“主要人物”。9月27日,即侵波戰役接近尾聲之時,他迫不及待地召開軍事會議,立即部署新的戰爭任務。希特勒認為,此時對付英法正當其時,希特勒和他的戰略冒險家們清楚此時自己處在什麼樣的狀態,它的敵人處在什麼的狀態,他堅信“勵精圖治”的法西斯德國一定能打敗已在孤立中、仍在渾渾噩噩的英法“綏靖”派。希特勒再次告誡那些“思想總是比他慢半拍”的軍事將領們,宣稱時間不等人,時間的優勢在敵人那裡,法西斯德國只有立刻發動新的戰爭,才能贏得新的勝利。是的,在法西斯的靈魂深處,它是時刻離不開戰爭餵養的,一旦停止了戰爭,它就要陷入崩潰,走向滅亡,各種矛盾催促著它必須立刻再開戰端。
根據希特勒的指示,德國這架戰爭機器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緊張工作。10月9日,希特勒統帥部向各軍種司令下達了《西線作戰的備忘錄和方針性指示》,明確了西線作戰戰略目標和大體構想,要求各軍種預先展開準備工作。10月19日,陸軍總司令布勞希奇簽署了為在西線作戰集中和展開兵力的訓令,即著名的“黃色方案”。希特勒原想在11月上半月就乘勝發動西線進攻,不過還是在軍事將領們的一再勸說下,不斷推遲進攻時間,以為更充分的準備,最終把西線進攻的時間定到了1940年5月,於是這就形成了七個月的戰略間歇期。在這段時間內,法西斯德國的戰爭經濟無疑繼續開足馬力,向納粹軍隊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裝備。
1939年9-12月法西斯德國坦克的月平均產量是170餘輛,1940年則稍增至180餘輛。作戰飛機月平均產量,1939年9-12月為570餘架,1940年則稍減至550餘架。事實上,其他武器的月平均產量,1940年與1939年最後四個月相比都沒有太大的變化。而從法西斯德國上述武器產量來看,進入1940年,英法各項武器產量顯然開始超越之。當然,德國整體軍工發展指數從1939年的125還是猛增至1940年220(以1938年為100),一年內幾乎又翻了一番。另外,法西斯德國作為一個多年備戰,從物質到精神上都武裝到牙齒的國家,其軍工生產能力很容易轉化為戰鬥實力的,它也不會等到敵人真正強大起來才與之交戰。
德國和英國的武器裝備產量
1939年9-12月 |
1940年 |
|||
德國 |
英國 |
德國 |
英國 |
|
各種槍支(萬枝) |
51.02 |
3.73 |
153.02 |
18.27 |
各種火炮(萬門) |
0.35 |
0.27 |
1.07 |
1.78 |
坦克和強擊火炮(輛) |
700 |
300 |
2200 |
1400 |
作戰飛機(架) |
2300 |
1300 |
6600 |
8600 |
主要作戰艦艇(艘) |
10 |
13 |
60 |
52 |
至1940年5月入侵西歐前,法西斯軍工部門向它的軍隊又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它獲得了680輛新型坦克(T-3和T-4坦克),增加了5000多門火炮和近1500架飛機。德軍在西線的進攻兵力已經擁有330萬人,136個師,其中15個坦克師和摩托化師,原來的輕裝師由於新坦克的裝備而完全改編為坦克師。於是,相較於入侵波蘭時,法西斯德軍的實力又有了極大的增強。至於加強訓練,培育這支虎狼之師,無疑是法西斯戰爭準備的題中應有之義。法西斯德國是厲兵秣馬,生機勃勃,毫不猶豫地蓄積著它的反動戰爭能量,只待其統帥部一聲令下,將這些能量釋放而出,壓垮敵人。在我們法西斯那裡,從來沒有平靜可言,它只有瘋狂不已,戰爭不止。於是我們的“綏靖”派越想得到平靜,迎來的卻是更大的不平靜。
在加緊戰爭物質準備的同時,希特勒分子開足一切宣傳機器,施展種種外交手腕,對其策劃的侵略行動多方進行政治和戰略偽裝,這無疑是麻痺敵人,確保閃電戰順利展開的必不可少的條件。納粹的宣傳機器一方面極力散佈德軍“不可戰勝”的神話,警告西方列強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與法西斯為敵;另一方面向西方列強展開新的和平攻勢,這已經是納粹展開每一個侵略行動前的“標配”,因為它深知它的敵人最需要什麼,最害怕什麼。這場和平攻勢的高潮是10月6日希特勒的國會演講,納粹元首再次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和平使者,煞有介事地提出一系列和平建議,他再次說到了“綏靖”派的心坎裡。我們的“綏靖”派不能不有所心動,不過這次“綏靖”派沒有上當受騙,它的兩位領導人——達拉第和張伯倫很快就回絕他的建議,拒絕進行所謂的和平談判。不過這兩位領導人的回絕依然是“綏靖”氣息不改,它不是表明堅決抗擊法西斯的姿態,揭露其和平攻勢的反動本質,而是拒絕希特勒的同時又給了希特勒留一些餘地:如果希特勒能“回心轉意”,拿出“真正的和平與普遍的安全”的確實保證或“令人信服的證據”,談判還是可以進行的。另外,法西斯還利用英法之間存在的芥蒂特別是雙方戰爭負擔不一致,展開離間宣傳,利用“西線無戰事”,大唱法德和平的調子,瓦解法國軍民計程車氣。而法國西線二百多萬將士時刻“沐浴”在這種宣傳攻勢下,在無所事事、一片茫然中經受著這一攻勢的考驗,於是這一攻勢又給它們低落計程車氣加了一碼。
好了,關於法西斯德國的準備,我們就說這麼多了,至於它的瘋狂性、殘酷性,我們就不再進一步展示了,至於人民的困難,法西斯的暫時勝利掩蓋著它。敵對雙方的情勢意已明,態勢已定,接下來就要見真章了。這個真章與“自由”“民主”“和平”這些高高在上的東西無關,也暫時與我們正義與否無關,只與我們幹了多少實事、做了多少準備有關。經此一真章,那些高高在上的東西將蕩然無存,只有切實有效的東西才會留起來。
第四節 美蘇與“綏靖”派戰爭
美蘇是“綏靖”派戰爭的置身事外者,但並非與之無關,它們以不同的方式影響著這場戰爭。首先,戰爭爆發後,面對法西斯越來越大的威脅,美國不能不對其政策作出一些調整。在開始適度加強自身軍事實力的同時,其中立政策也多多少少傾向於英法。它在武器禁運中開了一個“現購自運”的小口子,利用這個小口子,它一方面可以繼續發戰爭財,榨取交戰國的經濟資源;另一方面,由於英法擁有強大海運力量且封鎖了德國的大西洋航運,這一政策有又利於英法。美帝的意圖是,以苛刻的條件適當支援一下英法,讓它們衝在抵擋法西斯德國的前頭——它堅信英法會像一戰那樣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而自己躲在中立的後邊繼續享受和平。其次,美帝再次利用歐洲列強深陷戰爭之機,在西半球搞起了中立區,進一步向拉美諸國滲透,擠壓歐洲列強影響力。
最後,對法西斯德國的和平攻勢,美國也作出了相應的反應。歐洲數個月的平靜,法西斯的和平攻勢——這一攻勢有讓美國出面調停的意圖,使它恍惚覺得歐戰要結束了,而既然這場戰爭要結束了,美帝就不能不有所行動了。事實上,歐戰一爆發,美帝就向歐洲列強傳達出這樣一個訊號,即戰爭它不參加,但這並不意味著它不參加戰後和平安排,恰恰相反,它還要主導這一安排,它要像上次大戰那樣,以最小的代價撈取最大的成果。於是,當法西斯發起和平攻勢時,儘管當事人英法沒什麼行動,它卻有些心動了。它一方面大談“戰後和平計劃”,為它心目中的戰後和平安排做著準備;一方面派員赴歐探明情況,以便採取下一步行動。情勢很快表明歐洲連和平的影子都沒有,於是它只好“鳴金收兵”,那個“戰後和平計劃”也束之高閣矣。看來,歐洲正在陷入更大的戰爭中時,我們的美帝繼續享受著和平,謀取著私利。至於以堅決的態度對待法西斯,還不在它的考慮內。面對美帝的優裕,不知我們的歐洲“綏靖”派作何感想,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它更加渴望自己“綏靖”派戰爭的勝利,而逃避任何真正的戰爭了。
下面我們看看另一個置身事外者——蘇聯是如何利用這場戰爭繼續攫取法西斯德國拋給它的誘餌。瓜分波蘭後,德蘇兩國又是握手慶祝,又是和平宣言,對法西斯向西方發起的和平攻勢,蘇聯也從旁幫腔,煞有介事地譴責英法的“戰爭行為”,蘇聯和法西斯德國由此步入它們的“蜜月期”。之後,蘇聯又開始染指波羅的海三國和芬蘭。它先是於1939年9、10月間強迫波羅的海三國簽訂所謂的互助條約,開始駐軍這三國,後於1940年夏——西歐諸國陷落後,明目張膽將其正式吞併。1939年10月間,蘇聯開始威逼利誘芬蘭,起初提出的理由還算合理:以自己多倍領土交換芬蘭一部領土以實現雙方安全上的雙贏,不過遭到了芬蘭的拒絕。蘇聯協商不成,霸道作風驟起,決心武力解決問題。11月,蘇芬戰爭爆發,蘇聯要以武力壓服芬蘭,芬蘭人民也奮起反抗侵略,戰爭一直持續到1940年3月。芬蘭統治集團最終未能頂住蘇聯的強大武力而投降,滿足了蘇聯的帝國主義要求,至於那交換領土一事已是“過去時”。1940年6月,蘇聯又從羅馬尼亞那裡強奪比薩拉比亞和北布科維納地區,理由是蘇聯從未承認羅馬尼亞當年搶走舊俄國的這塊領土。至此蘇聯完成了它的“東方戰線”的構建,在國境線向前推進了幾百公里——但它的民心不知因此後退“多少公里”,而舊俄國當年丟掉的東西該拿回來的都拿回來了,除了不可能拿回來的。
蘇聯侵略行動所處的形勢極其有利:法西斯德國為其侵略行動大開綠燈,積極幫助孤立被侵略者;英法倒是掀起了一些反蘇狂潮,但雷聲大、雨點小,因為其目的是想把法西斯戰爭引向蘇聯,而非真正想幫被侵略者。蘇聯行為對“綏靖”派戰爭的影響應該說與美國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就是同一個蘇聯的舉動:當年它在國聯講壇何其倡言大義,甚至為侵略下了一個完美的定義,令帝國主義膽寒;如今它卻以種種理由肆意侵略別國,儘管我們的帝國主義依然感到不快,但絕不會感到膽寒,因為蘇聯正在成為它的同類者。這一時期,蘇聯以其種種侵略行動無疑為這個罪惡的帝國主義世界重重地加了一碼,使“綏靖”下本已四分五裂的歐洲在背後又遭到重重的一擊。而這個世界越是罪惡,越是四分五裂,我們的法西斯就越如魚得水,肆意妄為。
和一般霸權主義一樣,我們的蘇聯著作家也會為蘇聯的反動編造種種理由:蘇聯的侵略被說成是保衛“最先進”的社會主義制度所必需,是要讓這一制度的“光芒”照的更遠,是救萬民於水火——如果說社會主義制度建立在這樣的反動上,那麼其出路只有滅亡一途;蘇德“蜜月期”被說成是為蘇聯反法西斯侵略贏得準備時間——結果這個反侵略行動一開始就遭遇重大敗績,我想這個“蜜月期”也為這個敗績做了“貢獻”;蘇聯參戰前的二戰的性質被定位為與蘇聯無關的帝國主義戰爭——在戰爭性質上做文章,這是蘇聯著作家為其反動行徑作更深層次的辯護。不管它向歷史做何種辯護,給出何種理由,都改不了為了私利忘了公義這個本質,凡是侵略就不可能是正義的,都是傷害人民而有利於反動戰爭者。蘇聯之“性情大變”,我想,既是突然的,也是意料中的。禍根早已埋下,只待有利時機到來。
我們說,這場戰爭的爆發本質上人民力量不強的表現,是人民不能更有力地維護和發展自身利益的表現。人民力量強了,能有力地維護和發展自身利益,豈會有統治階級的肆意妄為?豈會有它們挑動起這場戰爭?如前所述,我們的蘇聯老大哥作為無產階級領導下的人民國家,一開始就做了不少違背和損害人民利益的事情,人民這個東西逐漸成了一個被它漠視的東西,它的“無產階級領導”也一再脫離人民。本國人民的利益和外國人民的利益,我們都要尊重,損害本國人民的利益,我們終將會把這種損害延伸到外國人民那裡。蘇聯這個國家標榜了自己一輩子,讚譽了自己一輩子,毀於一旦時,一切都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