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世子,去你的世道 …… "呂錢塘吼出最後的"遺言",在蘆葦蕩的夕陽中溘然而逝。
《雪中悍刀行》"最慘人物"下線了,他死時連姓氏都被"剝奪",出身名門林家的探花郎成了"護衛呂錢塘",卻死死盯著腳下的一個"林"字。他說,自己的這一生"太難了!"
電視劇《雪中悍刀行》改編自同名網路小說,擁有數量龐大的原著粉,編劇王倦將小說中的林探花和呂錢塘兩個人物合二為一。通常這樣"改頭換面"的人物是原著粉最恨的,可劇中林探花下線的一刻彈幕被刷爆了,網友都在說:世間良將呂錢塘,言而有信林探花!
那一晚,好多人跑去飾演者張天陽的微博說"淚目了",張天陽自己也在跟著哭,他和很多觀眾一樣,心裡太難受了,可又覺得"應該替探花開心"。接受娛記阿狸獨家專訪時,他說:"君子一諾!探花用生命守護了諾言。"
林探花的一生割裂又糾結,出場時年少得志,意氣風發,一心想為國盡忠;刺殺"國賊"徐鳳年失敗,為了保護家人,不得不低頭成為徐家護衛;林家被靖安王抄家,母親被徐家保護,卻痛斥兒子"投靠賊人" …… 林探花經歷了理想破滅,被家族驅逐,曾經心懷大義的讀書人發現自己只是權謀爭鬥的棋子,最終他為保護昔日最恨的徐鳳年戰死。
命運大起大落,身份、性格轉換極快,接拍之初張天陽就清楚角色的難度,他很認同宋丹丹老師說過的一句話,"角色就像浮在海面的冰山,觀眾看到的只是露出的一點點,而海平面下更龐大的部分都是演員要下的功夫。"
蘆葦蕩裡的那片夕陽至今映照在張天陽的心裡。探花大戰火甲,渾身燒傷,血肉模糊 …… 那場戲連拍了五六天,8 月象山的大太陽下宛如蒸籠,傳說中"地面煎雞蛋"的日子,他粘著頭套,一次次吊著威壓飛起、搏擊、摔倒。雙手因擊打盔甲佈滿了血口子,身上的衣服溼透了,又被體溫烘乾,胳臂和脖子上還帶著特效妝,用膠水粘滿了一顆顆"大水泡"。每天收工時,滿是汗水和沙土的衣服已經成了硬殼,要大力從身上撕下來,連頭套裡都是小石子,張天陽狼狽不堪。
可他說演得"太爽了!"壓抑了一路的情緒終於宣洩了。之前導演說"林探花不能哭"。
"他被母親打了一個耳光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張天陽說。驕傲的探花為了保護家人,捨棄了"大義",卻成了家族的恥辱,理想與親情都沒了,他的世界崩潰了,生命失去了意義。隔著螢幕觀眾都感受到了探花的痛徹心扉,張天陽很想大哭一場,可導演說還不是時候,角色的宣洩點還沒有到。
張天陽認為自己不是天賦型演員。接到的角色不論大小,他都會細細追尋角色的一生,感受對方的悲喜,"從字裡行間讓他活過來"。林探花被迫成為護衛,再見徐鳳年時,劇本原本只有一句臺詞"在下呂錢塘",而他把這句話說了兩遍。林探花眼睛裡的光沒有了,不再"掉書袋"滔滔不絕,這句話的背後有無奈、恥辱等等好多複雜情緒。
"活得憋憋屈屈,死得轟轟烈烈",生命彌留之時,探花說死後不進林家祖墳,骨灰撒江裡。張天陽臨場發揮在地上寫了一個"林"字,結果成了一大淚點。那天,他坐在夕陽裡回溯探花的一生,曾為理想而活、為家人而活、為承諾而活,在生命最後的一刻,最大的遺憾"應該是不被家族承認吧"。
"探花還恨徐鳳年嗎?"這是網友們好奇的,張天陽的答案是"仇恨的感恩"。他一點點被徐鳳年感化,他們一起在船上並肩作戰、對抗紅甲,看著徐鳳年怎樣對待身邊的人、王家的人,直到救下自己的家人,告訴自己可以離開了。
探花沒有走,被母親驅逐後,他活著的意義就只有一個:兌現承諾,保護徐鳳年。"剛才作戰,我是赴死去的。"萬念俱灰的探花似乎選擇了自尋死路,張天陽說這句話是在安慰徐鳳年,他不希望對方因自己的死有負罪感。
與每一個角色共生的日子,張天陽形容都像"談了一場戀愛",而 2021 年他談的好像都是"虐戀"。在熱播大劇《理想之城》裡,他飾演的許峰也被社會弔打,在職場的勾心鬥角中敗下陣來。他的表演非常生活,很多人都在許峰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這個角色成了劇粉的"意難平"。
而《天龍八部》裡的虛竹和他以往的熒屏形象判若兩人,很多觀眾沒認出那個老實巴交、平平無奇的小和尚是他,幸好歷經磨難的虛竹最終逆襲了,成為了一代武林大家。
娛記阿狸採訪張天陽那天,發現他一點爆料的套路都不懂,真的老老實實聊了一個半小時的人物塑造。他是一個真正的演員,科班出身,靠實打實的角色一步步走到今天,《那年花開月正圓》裡的吳澤、《聽雪樓》的南楚、《秦嶺神樹》裡的張高原 …… 每一個角色都天差地別,甚至還演過《軍師聯盟之虎嘯龍吟》中的辟邪,這個陰柔的內侍是與他反差最大的角色,也讓張天陽對錶演有了全新的認識。
辟邪願追隨君王曹叡赴死的一段戲感人至深,至今仍在抖音和 B 站流傳。張天陽說進入角色後,真的感受到了他的情感,拍攝時不由自主地落淚,"他們其實是深宮裡相互依偎長大的兩個孩子,30 多年的感情,曹叡不在了,讓辟邪怎麼活啊?"
和張天陽聊過天,阿狸似乎有點明白導演為什麼選他演林探花了,誰能想到一個大帥哥的業餘愛好是"看老年相親節目"!他會特別認真琢磨大爺、大媽找物件的條件、想法,"為什麼他們會這麼想呢?"對於喜歡的東西,他有一種不帶功利的執著和鑽研。比如《雪中悍刀行》裡,他最想演的角色是"徐驍",而不是戲份最多的男一號徐鳳年。因為這個老頭"既是為兒子付出一切的慈父,又是善於謀劃人心的老狐狸,特別複雜,到底他哪一面才是真的呢?"
真正的演員也許不會一炮而紅,但用心塑造的角色會在觀眾心底留下痕跡,業務能力也會被越來越多的圈內人認可。張天陽目前還有《且試天下》、《星漢燦爛》、《假日暖洋洋 2》、《迷局破之深潛》、《山河明月》等多部大戲待播,但他似乎並不在意"紅不紅","用心設計的東西被觀眾看到了,他們跑來告訴我說很喜歡,這就是我前進的動力和幸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