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國科學家團隊在《科學》雜誌上發表研究論文，解析了植物中獨特的雙鏈RNA合成機制。而這一由多個研究團隊合作完成的基礎前沿領域重大突破，其第一作者是中國科學院分子植物科學卓越創新中心（下稱“中心”）的“90後”研究生黃坤。
“之前一直很焦慮，畢竟我就這一個研究生課題，擔心等到明年還沒有研究成果是不是不能畢業。”黃坤對記者說道。
黃坤的導師張餘，是一名80後年輕研究員，他對記者說，因為國際上這類研究確實還沒有突破發現，所以黃坤作為在讀研究生難免會有壓力，不過即使最終沒有成果，也不會不讓畢業。“不管是學生還是我們研究員，所裡對我們的考評一直都沒有和論文掛鉤。”
今年以來，從青年科學家專案再到基礎研究穩定支援，國家出臺了一系列利好政策。科技部資料顯示，“十四五”首批啟動重點專項2021年指南中，有43個專項設立青年科學家專案，約佔“十四五”首批啟動重點專項的80%，2021年擬支援230多個青年科學家團隊。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分子植物科學卓越創新中心主任韓斌告訴記者，以他們中心為例，在有限的經費下，他們會更傾向青年人才，“只有這批年輕人成長起來了，所裡才會跟著發展”。令他欣慰的是，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挑戰重大科學問題。
科研人員考核不看論文
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二次會議24日表決通過了新修訂的科學技術進步法。其中第六十三條明確，國家實行科學技術人員分類評價制度，對從事不同科學技術活動的人員實行不同的評價標準和方式，突出創新價值、能力、貢獻導向，合理確定薪酬待遇、配置學術資源、設定評價週期，形成有利於科學技術人員潛心研究和創新的人才評價體系，激發科學技術人員創新活力。
對於部分科研機構，這種評估體系已經實踐多年。
“對於所裡青年研究員5年內都是不看論文的，研究經費也是一次性到位。他們的考核最終與國際評估掛鉤。”韓斌表示。所以，研究員不用整日關心某些節點的考核，而是可以長期潛心來做研究。
他解釋道，以黃坤為例，課題之前一直沒有成果，如果要完成論文指標，也可以發表一些小文章，但是這些沒有突破性的工作並沒有意義。
中心研究員辛秀芳從美國回來後，放棄了其他城市提供的福利分房，加入了中心。談到背後原因，辛秀芳表示，主要還是看中所裡優秀的科研平臺、氛圍和寬鬆環境。“所裡對我們的評估不是在一定期限內要發幾篇文章，這種模式也不利於探索一個週期內長風險相對大一些的基礎研究。”
這種不唯論文的評價體系不是孤例。中國科學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研究員鄭海榮曾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他們所參與和聯影合作的科研專案的人員，一直都享受“特殊”待遇。
“10年裡，參與這個專案的一些科研人員，不以申報專案、發表論文為考核指標，即使沒有申報任何專案、也沒有發表任何一篇SCI論文，也不影響他們收入、職稱評定和定級，為的就是讓他們安心攻克科研難題，相當於一個研發特區。”鄭海榮說，該成果也獲得了2020年度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除了論文，在經費上，各地今年也在加快對科研人員的鬆綁和扶持。以上海為例，率先出臺了“基礎研究特區”，選擇基礎研究優勢突出的部分高校和科研院所，面向重點領域和重點團隊，給予長期、穩定和集中支援。首批“基礎研究特區”將獲得5年資助。
辛秀芳入選了“基礎研究特區”專案庫，她告訴第一財經，一般來說，基礎研究專案是非常燒錢的，做基礎研究短期很難有什麼科研成果產出或是經濟效益，還需要從各個層面申請研究經費，來探索大自然和生命體的奧秘。
她表示，當課題組發展到一定階段以後，做基礎研究開銷很大，包括需要解決學生、博士後、科研助理等的工資，給大家提供比較穩定的個人待遇；另外做研究時科研儀器裝置的購置也需要經費。“所以如果在一段時期有較穩定的經費支援，就可以解放我們很多時間和精力投入到科研工作中，更有利於做出好的科研成果。”
青年科學家專案佔重點專項的八成
除了發表論文，青年科研人員面臨的另一大壓力就是申請專案的難度逐漸增大。
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薛姝、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張文霞等在《當前我國青年科研人員面臨的主要壓力分析》一文中表示，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為例，由於評價考核的導向及要求，青年科研人員剛博士畢業就需要去申請青年基金專案,申請人數逐年增加，加劇了競爭。2019年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專案受理專案數比2014年增長了54.4%，而資助專案數只增長了9.4%。與此相應，青年科研人員專案申請成功率持續降低，2014~2019年，青年專案資助率從25.3%降至17.9%。對於其他型別的國家科技計劃專案，青年科研人員能夠作為專案負責人承擔的專案就更少。
但在“十四五”期間，青年科學家在國家重點研發計劃中越發受到重視。
科技部資料顯示，“十四五”首批啟動重點專項2021年指南中，有43個專項設立青年科學家專案，約佔“十四五”首批啟動重點專項的80%，2021年擬支援230多個青年科學家團隊。
科技部10月在回覆全國政協委員《關於放寬科技人才課題專案申報年齡限制的提案》（《關於科研領域弱化年齡限制的提案》）中寫道，在“十四五”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重點專項組織實施中，全面實施青年科學家專案，進一步擴大對青年科學家的支援範圍和力度，給年輕人創造更多機會組織國家目標導向的重大研發任務，力爭培養、鍛鍊一批未來的領軍科學家。青年科學家專案將根據領域和專項特點分類實施。一是在青年科學家專案年齡要求上，充分考慮與“十三五”工作的延續性及領域特點，對不同領域青年科學家專案年齡進行差異化設計，一般要求專案負責人年齡40週歲以下。同時為進一步支援女性科技人才在科技創新中發揮更大作用，政策設計上青年科學家專案女性年齡比男性年齡稍有放寬。二是青年科學家專案採取設立專門專案或單設課題兩種方式分類實施，研究內容和考核指標體現一定的開放性和包容性。
曾經拿到第一批重點專項青年專案資助的上海交通大學副教授朱磊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表示，青年科學家專案很早就有，當時他們拿到時還是試點，現在的青年科學家專案有一個比較明確的年齡限制，非常鼓勵年輕的科研工作者獨立承擔大型科研任務，這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鼓勵。
科技部資料顯示，“十三五”期間，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在奈米科技、蛋白質機器與生命過程調控、合成生物學、量子調控與量子資訊、發育程式設計及其代謝調節、幹細胞及轉化研究、數字診療裝備、大氣汙染成因與控制技術研究等8個重點專項中開展青年科學家專案試點，支援35歲以下青年科學家承擔國家科研任務，不受內容和考核指標限制。2016~2020年，共支援專案235項，國撥經費8.74億元，平均支援強度372萬元。青年科學家專案試點取得了良好反響。(作者：金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