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儒林外史》之後有點被震驚到,一是人物如此之多,二是事件如此之多,三是如此多的人物和事件鋪陳出來的情節大網竟然章回之間都有一點承接聯絡,可謂構思巧妙,這一點上甚至比場景主要集中在賈府的《紅樓夢》還要技高一籌。排在四大名著之後並不為過。
一般說來,《儒林外史》是偏諷刺和同情的小說型別,是明朝從初年到萬曆年間的時代畫片,記錄了那個時代的家庭、科場、官場、商業、文人騷客、江湖術士、豪傑響馬、風塵女子等等,可謂非常之全面。
看網上有很多人把某些章回梳理成一個思維導圖,由此也可見人物之多和劇情之複雜。
早前語文課本里節選了“范進中舉”一個片段,諷刺八股取士、害人不淺。原以為是個簡單的悲劇,而實際上范進進京之後走上了向上的昂揚之路,對他來說是個喜劇。而老丈人在中舉前後的表現巨大反差,事前罵罵咧咧又打又罵瞧不起范進,事後跪拜大老爺,壯著膽子把范進中舉從發瘋中一耳光扇醒。丈母孃在看到諸多鄉紳親朋送來的金銀珠寶、房產田地,並聽聞確認這些東西都是自己的了之後,驚喜之下一命嗚呼,這些都是大悲憫。
總體那麼多的人物事件,佔比最大的無疑是體制外的不太得志的文人騷客以詩會友、整理文集、祭拜先賢、仗義疏財撐面子,還有給梨園戲子排名次、立榜單,這一類的情節。感覺那個時代做不成官、或者嘴上說或者心裡真不想做官的文人們,除此之外沒什麼其它事可幹。如果簡單分列幾個型別:真性情、淡泊名利、反映人性等。每一類都有其諷刺和同情的必要。
但唯獨有兩個人物讓我喜歡,沒有諷刺。男的是蕭雲仙,女的是沈瓊枝。
蕭雲仙用彈弓從惡和尚刀下搭救老和尚這是小事。作為千總深入敵城破敵立功這是其次。更難得的是留在西域蕃城,修繕城郭、綠化環境、開墾荒地、勸農興業,在當地百姓心裡樹立了崇高威望和形象,實在是難得。他沒有任何邀功請賞也就罷了,朝廷還竟然汙衊他貪汙讓他上繳餘款,最後聽老爹的,不去過多辯駁,索性自己掏腰包“還上”,這是真明白、真豁達、真英雄!重在實際行動、有勇有謀、能文能武,不屑於邀功取寵、不屑於多嘴爭辯。
沈瓊枝不願被圈在鹽商家做妾,何況鹽商買通縣官翻案,陷害她爹。勇敢又機智地化妝成老太婆、買通丫鬟、揹著財寶從鹽商府上溜走。來到南京花柳巷子裡豎起招牌、賣詩為生,賣詩不賣身。另類又讓人感到奇特。在跟所謂的那些文人雅士交往中,也是大大方方、清清白白,不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女性中,都是難得的,讓人欣賞和欽佩。
可惜,這兩位人物,都沒有在最後一章入選皇帝的詔書。算不得真正的儒林外史裡的頭面人物。但這豈不是也更加諷刺了當時的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