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人習慣睡炕,尤其是農村老年人,覺得床太軟睡著不解乏。對於農民來說,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足見熱炕頭對普通農村人多麼重要。
每次過年帶老婆孩子回關中老家,母親早早便把炕燒的很熱。剛進大門,兩個老人家急忙招呼著我們上炕。脫下外套和鞋子爬上炕,被子裡暖烘烘的,一身寒氣頓時消散的不見了蹤影。小時候冬天感冒後,最好的治療辦法就是把炕燒熱再多焐一條被子,美美睡一晚,第二日清晨起來,渾身通泰症狀全無。
在農村,女人如果生了孩子,叫坐炕上了。我們出生在炕上,在炕上學會了翻身和爬動,扶著炕沿子學著走路。冬天趴在炕上寫作業,和小夥伴們打牌,窩在炕角看電視。太多的美好回憶,就在丈尺方寸之間。
燒炕是技術活,老爺們一般幹不了,燒不好前半夜火焰山,後半夜莫斯科。過去收了麥子和玉米的桔杆,壕溝裡落的梧桐樹葉,都用來填到炕洞裡燒掉。
燒了炕家裡一般都要留人照看,防止失火。記得有一年冬天外婆過來小住,年紀大的人更怕冷,反覆囑咐我媽炕一定要燒燙。農村人沒事喜歡串門子,一去就大半天。估計那天外婆肯定忘了回屋摸摸炕的溫度,結果中午回來後炕蓆和褥子燒了個碗口大的洞。惹下禍後外婆滿臉坦然地對我媽“娃,火燒財門開,元寶滾進來”,想想老人家心態勝過塞翁。
每年我最得意的事就是領的獎狀貼在靠炕的牆面上,春節家裡來親戚,我父母都會給別人誇耀地說,“這是我黑兒得的”。可惜黑兒不爭氣只讀了兩天書認識了幾個字。
現在老家只有父母的房間留了炕,而我們全部換成了床,但我依舊很懷念睡炕的感覺。每次春節回老家,總要留出一晚上,躺在父母的身邊,聽他們進過去的事。窗處的北風呼呼地颳著,而我們的炕和心,很暖,很暖……(部分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