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強。
——《孫子兵法》
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在遭受了志願軍前三次戰役的打擊之後,丟失了漢城,損失十分慘重。美國在所謂的聯合國軍中的威信下降,內部矛盾不斷加深。為挽回局面,美軍從美國本土和日本增調老兵補充部隊,稍事整頓後即準備向我志願軍發起進攻,妄圖挽回顏面。
此時的志願軍經過長時間作戰,人困馬乏、補給困難,情況也不太樂觀。志願軍為了制止敵人進攻,爭取時間,補充休整、集結新入朝部隊,準備新的進攻戰役。於是志司決定在西線組織防禦,在中線實施反突擊,也就是“西頂東放”的戰略部署。
在西線的防禦戰,志願軍第50軍、第38軍,用重大犧牲抵禦著敵人的進攻。在漢江漫長的防禦線上,他們用意志力頂住了敵人的進攻,為東線反擊爭取了時間。
彭德懷急了,38軍阻擊西線美軍主力的代價太慘重了,再這樣打下去,即使是“萬歲軍”也經不起消耗!他命令鄧華立刻在東線發起對敵人的反攻,以減輕西線的壓力,可是在選擇攻擊目標的時,彭德懷罕見猶豫了,鄧華主張攻打橫城、韓先楚主張先打砥平裡…
最終彭德懷選擇了鄧華的決策,在橫城反擊戰中,志願軍大獲全勝,可反過頭打砥平裡時,結果卻打了敗仗!如果,彭德懷當時先打砥平裡,效果要比先打橫城要好。
1951年2月16日,38軍全部撤過漢江,殘酷的第四次戰役第一階段結束了。第二天,志願軍全線轉入運動防禦。
李奇微瘋狂發動了一系列的進攻行動,繼“屠夫行動”“霹靂行動”後,李奇微又發動了“撕裂者行動”等一系列攻勢向北推進。戰線在慢慢向三八線逼近,中國軍隊計程車兵們依舊在頑強戰鬥…
吳信泉水淹美軍
李奇微在他的指揮所,仍然乘志願軍疲憊未能休整、補充之機,指揮曾經被9兵團和13兵團打敗過、休整補充快的美陸戰1師沿洪川、春川、華川公路向北攻擊,騎1師向楊平、清平川、加平方向進攻。妄圖消滅志願軍的有生力量!
在這裡防禦的是他們的“老對手”:中國人民志願軍第39軍,軍長是常勝將軍吳信泉。39軍在軍長吳信泉的指揮下,撤退至北漢江,奉志司命令在春川至華川一線組織防禦。
39軍115師奉命在華川湖西側一個在地圖上標為288·4的高地阻截美軍北上。
288·4陣地位於鷹峰山北兩公里處,往北是華川湖大水壩,東側為華川湖,西為北漢江,南側為春川至華川的公路。288·4高地是39軍機動防禦的最後一道防線。
吳信泉此時正盯在地圖上,他把目光鎖定在“華川水庫”上,他命令偵察科長蔡愚說:“你立刻帶上聯絡員到華川水庫去偵察,去把大壩閘門和蓄水量的情況摸清楚,然後給我立刻關死大壩的所有水閘,提高水庫水位!”
原來,吳信泉的腦子裡閃現出關羽“水淹七軍”的戰法,一個朝鮮版本的“水淹美軍”的計劃也油然而生。吳信泉很快報告了志司作戰處。作戰處報告了彭總。
彭德懷問:“那一帶有老百姓沒有?”
報告說老百姓早已跑光了。彭總說:“蔣介石水淹日寇,我水淹美軍。那就淹龜兒子吧!”
4月9日凌晨4時,突然華川水庫響起了巨大的“咯吱聲”,隨後就是沉悶的雷聲,華川水庫的所有大閘門瞬間開啟,積蓄已久的洪水,居高下瀉,洪水噴吐出的洪流先向水庫的斜上方衝去,力度驚人。
庫前的河道頓時猛漲滿溢,北漢江下游水位上漲兩米多。在河道駐紮的美軍陸戰一師的一個炮兵陣地被沖垮了,他們的坦克、裝甲車被衝的啞了火,美國人架起的浮橋、帳篷都被衝散了,原有的公路也被衝的坑坑窪窪。
吳信泉大笑:“這叫水淹美國海軍陸戰隊!”
李奇微對此印象深刻,他回憶說:
“4月9日,我左翼和右翼部隊抵達進攻出發地。突然,敵人打開了華川水庫基部的好幾個水閘……江面一小時內便上漲可達幾英尺,沖垮了我們一座由工兵架設的浮橋,並迫使我們把另一座浮橋拖回岸邊,以免沖垮。進攻暫時停止。我們立即派出一支特遣部隊去奪取大壩、關閉閘門。但是由於能見度很差,地形崎嶇,敵人頑抗,以及登陸工具不足,這次嘗試沒有成功……直到4月16日,範弗裡特接任第八集團軍司令官後,華川大壩才落入我們手中。”
李奇微對吳信泉這種“水攻”的戰術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為在美國他從來不知道“關羽水淹七軍”的故事,自然也想不到志願軍的將軍會利用“水庫”來阻止他的進攻,這種打法讓李奇微再次被中國人的智慧折服。
中國軍隊的古老戰術將最現代化的美國軍隊抵住了整整七天……
一個連擋住敵人11次進攻
39軍的288·4陣地只有500平方米,只能容納一個連的兵力。39軍115師344團1連就紮在這個山頭上。連長是一個20歲出頭的小夥子,叫趙志立。
吳信泉水淹美國人之後,李奇微急眼了,他命令陸戰1師奪取288·4高地!下午,陸戰1師在飛機和榴彈炮的轟炸配合下,先用一個連的兵力發起攻擊,繼而用兩個連的兵力,發起了集團衝鋒。
在趙志立的指揮下,志願軍用少數兵力打退了敵人的集團衝鋒。9日一天,敵軍共發動了6次進攻,均未成功。
然後,美軍決意要把288·4高地變為焦土,他們在這500平方米土地上發射了無數的炸彈、汽油彈和榴彈炮。從遠處看,288.4陣地就像一個燃燒的火山口,此時的39軍的所有人都在為這個連隊捏一把汗。
10日,美國人派出了一個營的兵力,他們為了減少傷亡,向羊群一樣衝向志願軍的陣地。但,依舊無果而終,在丟下幾百具屍體之後,匆匆逃去。
戰士們的衣服都著火了,戰士王文海端起衝鋒槍赤膊著向敵人掃射,第一次中彈,他沒有倒下,又繼續向美軍掃射,第二次中彈,他沒能挺住,倒下了;戰士劉慶華跳出壕溝,接過王文海手中的衝鋒槍,一梭子打出去,敵軍倒下一片。
美國人也變聰明瞭,他們用1個營的兵力乘水陸兩棲車,從湖面偷襲2連的436·1高地。2連哨兵輕敵,被敵人偷襲成功,陣地失守。
344團指揮所立即組織兩個連的兵力將立足未穩的敵人打退了下去,穩定了288·4陣地。敵人正面打不動,側後偷襲又不成,在這困境中,美國的媒體:“美軍進攻,在華川湖受阻,遇到三十九軍團死硬部隊”,並稱該地為‘東方直布羅陀’。
就這樣,一連英勇堅守4晝夜,以傷亡20多人的代價,擊退了敵人連、營進攻11次,殲敵400多人,這是極其經典的以少勝多的戰鬥,以至於美國人一直認為守在288•4陣地的不可能只有一個連的兵力。
趙志立和他的英雄連隊創造了守備戰的範例,為我軍爭取了時間,保障了華川湖蓄水放入北漢江,使水位上漲兩公尺多。在志願軍粉碎敵人全線進攻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吳信泉高興的批准,授予344團一連“守備英雄連”的光榮稱號給連長趙志立記二等功,給班長王文海追記一等功!
板門店:美國人要見我們的英雄連長
1951年7月10日,萬眾矚目的朝鮮戰爭停戰談判正式開始。可在談判期間,39軍接到志願軍總部的通知:美國人不相信,堅守在288•4高地上是一個連。他們要在板門店談判的地方見一見,指揮這場戰鬥的趙志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團部給趙志立換了一身新軍裝、一雙新膠鞋,還洗了一個澡、理了理頭髮。此外,他們還為趙立志準備了一個公文包和一副眼鏡,344團想讓美國人親眼看看,我們中國軍隊並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而是一隻文明軍隊。
趙志立又輾轉來到了軍部,軍部政治部主任對他說:“你指揮你的連隊堅守在288•4高地上,起到了歷史上直布羅陀海峽的作用,可是擺在你們手下的美國人不相信你們是一個連,他們說,你們起碼是一個營。你不僅要在軍事鬥爭中打勝仗,而且要學會在外交上打勝仗。記住這幾個要點,你是代表志願軍去的,一舉一動要顯示出中國軍人的形象,回答問題要沉著冷靜。”
趙志立銘記在心,一路上他腦海裡都是軍師首長對他的指示,這些話對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這讓他更加有信心!到了板門店,趙立志面對的是來自各國記者的招待會。
“這是今年春天,在華川湖288.4高地上指揮一個連打敗美軍陸戰隊一師三團一營進攻的志願軍連長趙立志。”
話音未落,眾多的各種不同面板、不同國籍的新聞記者,把眼光一起投向了趙志立身上,這個剛從戰場上拼殺中風塵僕僕趕到這裡的中國軍隊指揮員,竟然這麼年輕。
記者們打量著趙志立,他有著中等身材,英俊的面孔,整齊的軍容,標準的軍人姿態。記者們一個非常驚訝,非常新奇,簡直一點也沒有想到,我方工作人員繼續說:“諸位有什麼問題提出來,趙連長可以當場回答,時間一到一個半小時。”
“小趙先生,你今年多大了?像你這樣優秀的指揮官,起碼是個營長,而不會只是個小小的連長吧,第一個站起來的外國記者居然如此這般挑逗地問。”
“我今年22歲,是中國人民志願軍中一個步兵連長,我率領我所在的連隊,同美軍陸戰一師三團作戰的那天,正好是我22歲生日。”
趙志立說到這裡,被會場上各國記者一片的驚歎聲打斷,記者們紛紛議論起來。真有意思啊,在自己的生日打了一場如此殘酷的戰鬥,簡直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在我們中國的軍隊裡,我還算不上優秀的指揮員。像我這樣的年齡怎麼會是營長呢?要是上級下令我當營長,你們美軍損失就更加慘重了。”
“趙先生,你很會說話,你說的故事像小說那樣吸引人,不過你到底是不是當時的連指揮官呢?”
“記者先生們,我今天是在用剛剛過去的歷史事實再和你們對話,我是最有資格說話的歷史見證人,因為我指揮自己的一個連的戰友們,在被美國飛機大炮轟炸成一片火海的山頭上堅守陣地,四天四夜,打退美國人從一排到一個營的十幾次瘋狂進攻,殲敵400多人,我帶來的這件美國大衣,就是我們在這次戰鬥中的勝利品。”
……
趙志立對記者們的問題,對答如流,他不僅在戰場上獲得了勝利,而且還在戰場以外的“談判場”獲得了另外一次勝利!
寫在最後
吳信泉將軍在水淹美軍陸戰隊時,其實完全可以獲得更大的勝果,那就是直接炸開華川水庫,那樣水的衝擊力將會更大。可是,吳信泉拒絕了這個想法,因為他考慮到了戰後朝鮮人民的重建問題以及炸開之後不可估量的損失。
不僅吳信泉。115師作戰科副科長沈穆來到華川大壩上。經過十多天蓄水,水庫已經裝得滿滿當當。沈穆知道如果突然炸開大壩,這萬頃波濤一瀉而下,會給美國人造成多大的損失……沈穆戀戀不捨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此外,吳信泉“虎將無熊兵”,1連用漂亮的“以少勝多”戰役守住了288.4陣地。而且1連連長趙志立還獲得了華川戰鬥以外的“外交”勝利。39軍是當之無愧的常勝之師!
“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傲慢自負,亦不得不稱吳信泉將軍為“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