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有這樣一群人,他們長期宅在家裡,拒絕和外人接觸,逃避所有成年人應該面對的生活壓力,整日靠玩電子遊戲打發時間,他們有能力卻拒絕走入社會上班謀生,逐漸變成社會的隱形人,這群人被稱為蟄居者。
敬子就是這個群體中的一份子,她曾蟄居長達35年。如今已超52歲的她出生於日本愛知縣的一個普通家庭,很長一段時間裡她與父親和大哥三個人一起生活。
因為不擅長和人說話,她在專科學校上了一年便退學了,後來在工廠工作過,但因為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工作過兩年便被辭退了。
後來就變得害怕人,害怕社會,漸漸地就變成”家裡蹲“了。在“家裡蹲”的日子裡,她每天都是玩玩手機,睡睡覺。
一直照顧供養她的是她的父親,面對不願意走出家門的女兒,父親也不做強求,雖然自己已經是91歲的高齡,仍然每天負責打掃衛生,每三天去距離家附近10分鐘路程的地方割草,餵養家裡的豚鼠。
父親以前其實是就職大企業的,原來工作的時候一直都很順利,家裡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過的也很幸福。16年前老伴去世後便一個人支撐家裡,用養老金照顧拒絕出門的女兒和沉迷遊戲的兒子。
父親每月有18萬日元的養老金,其中2萬4需要支付房子的租金。為了節儉,他們每四天洗一次衣服,兩天洗一次澡,伙食費控制在每月1萬日元左右,父親還為敬子每月交1萬6的養老金。
除此之外,老父親養老金的很大一部分都花在大兒子身上,敬子的大哥已經63歲了,受傷後就辭了工作,一直在家待著,除了日常生活花銷以外,敬子大哥每月花4萬日元玩“彈子賭博機”,吸菸消費2萬日元。
對此,老父親一直都很包容,從未對孩子發過火的他,一直對孩子很溫柔。記者曾問老父親的願望是什麼,他說希望每天悠閒就可以,錢不錢的不重要。
日本內閣厚生勞動省給“家裡蹲”的定義是,不只是待在家裡不出門,即使出門也基本不和家裡人以外的人交流,不為了去便利店或者興趣愛好以外的事出門,這種狀態持續半年以上,就是“家裡蹲”。
日本“家裡蹲”的人數大概是在,40-64歲約61萬人,15-39歲約54萬人。在日本80歲的父母撫養50多歲孩子的情況,稱之為8050問題,敬子家是9060問題。
日本曾發生過老父親殺死“家裡蹲”孩子的事情,“家裡蹲”的平均年數,大約是20多歲蹲6.5年,50多歲蹲16年,年紀越大,蹲的時間越長。
敬子的老父親曾說過,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也只有殺了孩子了,正因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要殺掉。他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原諒他,原諒他生了孩子。
敬子其實還有一個57歲的二哥,居住在名古屋,二哥會時不時來探望他們,給他們帶一些吃的穿的,二哥最擔心的其實是大哥,因為他玩彈子賭博機花太多錢了。
2020年初,二哥又來探望他們,帶著妹妹給去世多年的母親掃墓去了,這是16年來的第三次掃墓。
2020年底,92歲的老父親住院去世了,敬子一個人在醫院,她的大哥還一如既往在家裡蹲著。
辦葬禮的時候,敬子一滴淚都沒有掉,敬子說,自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總覺得父親還沒有死,還會照常說“ただいまー”。
第二天,敬子在找保險證的時候,找到了父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寫下來的話,“不要任何葬禮,兒子和女兒無法獨立生活,我把他們一起帶走。”
看到這裡,敬子哭了。對於沒有參加葬禮的大哥,記者問有什麼對父親說的嗎?大哥說:“當然有啊,沒能出去工作,對不起”。
今年年初,在二哥的幫助下,敬子終於要離開這個蹲了多年的家了,二哥給她找了一個六疊榻榻米的單間自己住,當時面對即將離開的妹妹,大哥探出頭來說“保重身體啊”。
二哥說,如果讓妹妹和大哥一起住的話,妹妹的生活費會被大哥花光的。
搬走後,二哥帶著敬子去了幫助者事業所,事業所的人可以幫助敬子獨立生活。來到這裡之後,敬子在自己的決定下,時隔35年去看了牙醫,時隔31年去理髮。
其實,二哥成立了一個非營利組織(NPO),聚集了很多因為各種原因選擇蟄居的人,在其中一個人的幫助下,敬子漸漸能與人說話了。
二哥說,父親總是想著一個人去拼,其實如果能借助一下其他人的力量就好了。敬子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奇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一個人生活。
被“扔”在家裡的大哥把家裡收拾乾淨,把父親的照片放在去世多年的母親旁邊,還是每天繼續玩遊戲。記者問,你一個人不寂寞嗎?他說不寂寞,只想早點去到父親那裡。
記著問敬子,以前你不總說,自己是被丟棄的嗎?敬子說,我現在也覺得,因為大家都去工作啊,有家庭啊,只有我自己是這樣子的。
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家裡蹲的問題其實在日劇裡也有體現。北川景子飾演的三軒家萬智在《賣房子的女人》中就幫助一個蟄居者的父母,將一套大房子置換成兩套小房子,從而幫助蟄居者在父母百年之後能依靠租金生活。
但現實中,更多的蟄居者卻沒有那麼幸運,因為各種難以啟齒的原因選擇蟄居、啃老,無法作為一般的社會人成長的他們,其實也很抱歉。
“家裡蹲”作為特殊生活方式的一種,他們選擇家作為自己的“保護殼”,他們也知道不可能被一直保護,但始終缺乏從內啄破的勇氣。我相信很多時候他們不是不願意走出家門,而是逐漸喪失了勇氣。面對生活重遇到的困難,我們都有過逃避的念頭,如何避免一蹶不振可能更值得我們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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