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易道以戒懼為本。易經成書於商周交替之際,易傳成書於戰國時期。作易者身當亂世,尤其是姬昌身陷囹圄,其憂患戒懼之情可想而知。姬昌作為周王朝的奠基人、商王朝的掘墓人,孔子作為博學多識的文人政客,他們對戒懼二字的體悟遠遠超越常人;把這種體悟留與後人的意識也異常強烈。易傳說:“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無咎,此之謂易之道也”。把戒懼上升到易道,代表了作易者初心。筆者每每看卦,彷彿64個視窗都有一雙警醒的眼睛,每雙眼睛所流露的都是戒懼之情。
二、懼貴驚遠懼邇易中戒懼之言滿目皆是:日乾夕惕、亢龍有悔、括囊無咎、藉用白茅、平陂往復、日昃月食、見幾而作、見險能止、做事謀始、思患豫防、大有匪彭、大壯利貞……不勝列舉。然而對戒懼最集中的表述在《震》卦。《震》中最重要、最具現實意義的觀點是驚遠懼邇。懼邇者易,驚遠者難。震遠而能驚,早惕厲而防範,或可免大過之咎。正如《震》上六所言:“震不於其躬於其鄰,無咎”。不於其躬,言未及身也。若震未及身而及鄰之時能恐懼修省,睹事之未然而知戒,則無咎矣。今人對鄰人之震常心存僥倖,當大禍臨頭,悔之已晚,此不可不戒也。
三、懼是為了修省徒懼無益,修省有功。《震》曰“恐致福”,是說因震而恐,因恐而修,因修而致福。只恐而不修省是不能致福的。好比人有錯,光怕無濟於事,能主動反省,知道錯在哪裡,主動糾錯,不使一錯再錯,這才是福。《震》六三曰“震行無眚”,正謂此。行者改圖,眚者過也。天下不患有憂懼之時,而患無修省之功。若能因震懼而行,動以就正,眚之未有。若待“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不待教而誅,則想改也來不及了。語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小懲大戒,小人之福。這個福即是因恐而致。四、君子懼而不亂《震》彖曰:“震驚百里,不喪匕鬯”。匕者取食之器,鬯者祭祀用酒。不喪匕鬯者,乃雖臨雷震之威,不能使之懼而失守。這裡應該包含兩個意思:一是不懼因為能懼。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執事便敬,不留後患,雖猝然禍變,亦無可畏。此等君子堪當大任,若《震》彖:“出可以守宗廟社稷以為祭主”。二是至誠莫若祭祀。臨大震者,能處驚不亂,安而不失,惟誠敬而已。平時能持祭祀之誠,懼心而行,持身無妄,應事有規;震來之時能問心無愧,氣定神閒,敬其所執,則人不能誣,天不能禍。震來虩虩,而後笑言啞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