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美國一個富裕混血家庭,母親是知名社會學家,父親則是中國藏族作家。雖然從小就遊歷了整個歐洲,但是父親的故鄉甘南藏區在她記憶裡一直是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
直到22歲那年,她跨越半個地球開始了一場關於犛牛絨的冒險,才真正領略到了甘南地區的魅力。
不過,當時沒有人相信她能成功,甚至把她說的都當做天方夜譚,然而這個姑娘卻用實際行動讓全世界都認識了珍貴的犛牛絨,並且以這些犛牛絨為傳承將甘南地區情懷送上了世界頂尖時尚圈。
她就是“直通巴黎的高原女神”——益西德成。
22歲以前她叫德清·雅詩,母親是美國和希臘的混血,也是美國知名社會學家,同時也擅長攝影、藝術,還從事紡織品貿易生意,父親則是中國藏文作家,而她就是妥妥的白富美。
因為父母職業的關係,她從小就跟隨父母走遍了歐洲,邊遊歷邊學習,直到上大學時才跟隨母親回到美國,並考上了康涅狄格大學的攝影和電影編導專業,畢業的時候又同時拿下雙學士學位。
德清·雅詩不僅是位學霸,還因為受到家庭教育的影響,從小就思想開放,並且對未知的世界總是保持高度好奇。
而讓德清·雅詩最為好奇的就是父親的家鄉甘南地區,小時候父親給她講過那個地方的很多故事,但一直沒機會親眼去看看。
不過大學畢業後,她的機會來了,當時德清·雅詩原本有機會可以進入到一家不錯的電影公司,但是母親卻給了她一個神秘的任務,回到父親的家鄉,去尋找一種神秘的紡織原材料——犛牛絨。
於是,2004年22歲的德清·雅詩跨過大半個地球來到了父親的故鄉甘南地區,後來她就有了一個藏族名字益西德成。
剛到甘南的時候,益西德成被眼前的落後驚呆了,沒有廁所、沒有自來水,大家也不怎麼洗澡。
這裡的原始、貧窮和落後是出生在繁華都市的益西德成前所未見的,再加上強烈的高原反應,僅僅三天後她就打了退堂鼓,可是她還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拍,什麼都沒找到,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可不是她一貫的做事風格,同時也沒法向母親交代。
於是,她咬牙堅持了下來,將攝像機架了起來,開始拍攝藏民們的生活和這裡的風土人情,打算做成紀錄片回去參加影展。
不過,慢慢地益西德成開始被濃郁深沉的藏文化吸引,而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是藏民們顛沛流離窮困落後的生活狀態。
當時剛到村子的時候,接待她的是母親給他的聯絡手冊上叫桑吉的一家,他們在村子裡是出了名的富裕戶,家裡養了100頭犛牛,但年收入卻不足兩萬塊。
平時都是以放牧為生,平均每個月會進一次城採買些生活必需品,但也僅限於食鹽、火柴、種子一類,城裡人必備的肥皂、洗衣粉這種在他們眼裡卻都不是必需品。
當地富裕戶都過著這種難以想象的生活,那些貧困人家的日子就更難想象了,那一刻益西德成想要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她想改變這裡的生活,哪怕只是從桑吉一家開始。
於是她想到了母親提到過的犛牛絨,作為一個資深的紡織品經銷商,母親的眼光一定不會錯,既然她說犛牛絨很珍貴,那麼說不定這就是父親故鄉隱藏的寶藏。
犛牛絨是犛牛身上最底層的一層絨毛,長度一般不會超過4.5釐米,呈不規則的捲曲狀。
雖然只是一層絨毛但禦寒能力非常強,每年秋天犛牛身上就開始長,到了冬天就用來禦寒,過完冬天又開始自動脫落。
不過,這層絨毛的收集可不容易,不能用剪刀剪,只能人工徒手扒,然後再從脫落的長毛裡選出幾釐米的細絨毛。
可惜的是,這種精細活基本不有人幹,因為耗時又沒多少收益,大家只會收集些犛牛脫落的皮毛製成氈子、大氅,這種最底層的犛牛絨大多隻會用來做填充物。
直到2000年,歐洲的紡織品商發現其中的價值開始高價收購,才逐漸有人願意收集,但由於採集的過程太過繁瑣,益西德成去的時候依然沒有多少人願意去收集絨毛賣錢。
不過,益西德成卻從中嗅到了機會,也看到了改變當地人生活的路子。雖然犛牛絨的產量極少,一頭犛牛最多能產三公斤,但相較於羊絨更加耐磨實用,顏色也不及羊絨色澤光鮮,但是原始的色澤本身就帶著藏文化的韻味,在很多奢侈品領域犛牛絨製品都能賣到上萬元。
益西德成越發深入瞭解犛牛絨,創業的想法就越發強烈,不過擺在她面前的卻有兩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一個是建廠需要大量資金,二是生產產品需要技術。
自己不懂如何把犛牛絨製成成品,藏區的藏民都是以遊牧為生,更不懂如何加工產品。沒人會那就學,於是益西德成又親自跑到義大利、芬蘭去學習紡織技術,還把師傅請到西藏教授藏民紡織技術。
技術解決了,錢又從哪兒來呢?益西德成只得求助母親,不過可惜的是母親幾乎動用了她所有關係去拉投資,但是當對方聽說這個專案需要五年的回報週期的時候,都紛紛搖頭,他們最多隻能等兩年。
不得已,益西德成的母親只能拿出自己全部積蓄,支援益西德成辦廠,最終在家人的支援和自己努力下,益西德成的紡織廠於2007年正式建成。
一通折騰下來,終於有了廠房、有了裝置,也有了懂技術的師傅,但沒想到的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就是沒有藏民願意參與到這項工作中,畢竟這裡千百年來形成的生活習慣很難被打破。
不過,好在桑吉一家一直都很信任她,始終追隨著她。最後,犛牛絨工廠的創始人就只有益西德成和她的弟弟以及桑吉夫婦4個人。
為了招工人,益西德成甚至挨家挨戶拜訪,請他們到工廠工作,並且承諾會免費教給他們紡織技術,成品會賣到很高的價錢。
不過,村民們都不肯相信她這個外國人,覺得這女孩不過是一時興起,等她一回了美國,他們的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與其這樣何必白白浪費時間。
最後,實在勸不動,益西德成改變策略,她開始從裝扮和語言上親近他們,跟他們一樣穿臧服,跟桑吉一家學藏語,並且會帶著自己的男朋友去拜訪村民,告訴他們自己在這裡找到了愛情,未來會在西藏結婚定居,不會一走了之。
慢慢地,村民們開始接受她的邀請,聚齊了第一批員工,學會了技術,紡織廠也終於開工生產了,然而教會一個工人需要六個月的時間,可很多人在學會卻沒法穩定留下來,因為到了夏天他們更喜歡去技術難度低賺錢快的工地打工。
面對這些困境,益西德成只能寄希望於盡快完成第一批成品的製作,然後找到銷路,只有真正的讓村民們見到收益,才會有更多的人願意投入到這項事業中來。
整整用了大半年時間,益西德成才完成第一批成品,之後她就馬不停蹄地帶著它們返回美國,逐一拜訪各大奢侈品公司,不厭其煩地解說她的圍巾和背後的故事。
最終,在益西德成的努力下,一家小眾輕奢品牌看中了她的產品,收購了這批手工圍巾。
賣了產品回到西藏後,益西德成把第一批成品的收益全都分給了參與編制的工人,這次村民們終於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於是越來越多的藏民紛紛加入到他的陣營中。
在員工的招聘上益西德成一直堅持只用本地村民,首選沒有工作的婦女和可以從事簡單勞動的老人,只要他們願意學還能動手,益西德成就誠心誠意地教她們。
紡織廠的規模逐漸形成後,益西德成每年還會送一兩個年輕聰明的員工去外面學習更先進的紡織技術。
隨著員工技術的不斷精進,以及產品的口碑越來越好,他們產品的名氣也越來越大,甚至有品牌主動找到益西德成尋求合作,這其中不乏LV、愛馬仕這樣的頂級奢侈品品牌。
名氣有了,穩定的合作商也有了,產品有了固定銷路,但益西德成依舊希望能夠創立自己的紡織品品牌,讓這種古法手工編制的技藝能夠傳承下去。
為此,她擯棄了簡單粗暴的複製圖樣,而是親自主持產品圖樣設計,從傳統藏文化中提取元素,再與時尚相融合,以頗具藏區天然風格的磚紅、藍、青、黃、米、褐、灰幾色為主,做出了自己的品牌,她給它取名諾樂(Norlha),這是藏語裡犛牛的發音,而在西藏犛牛則是“神賜的財富”。
與此同時,益西德成還堅持使用環保染色劑,這樣既能有效保護當地環境,其產品本身也更受歐洲奢侈品行業的歡迎。
既然是做自己的品牌,那就得從品質出發,於是諾樂堅持採用最原始的古法編制,全手工製作,堅決不接急單,更不做別人的版型和圖樣。
而益西德成也一直堅持用這種方式傳播藏文化,甚至在模特的選用上都堅持用自己的員工和村民,在最原始的大自然裡拍攝廣告牌,很多當地土生土長的小夥子甚至都登上了各大奢侈品品牌雜誌。
諾樂也在她的帶領下成為了帶動全村致富的主要產業,一個員工一年能增加一兩萬的收入,而且大多都是家庭地位比較低的婦女。
掙的錢多了,女人的地位也提高了,甚至還有丈夫會來接妻子下班,這在以前可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益西德成的努力下,藏區女性的地位也默默發生了改變。
其實,益西德成在那片土地上的努力,不僅僅是讓村民增收,她還促進了當地經濟發展,每到工廠發工資的時候,都會有不少從鎮裡來的貨車,拉著一車生活用品在工廠門口販賣,村民們再也不用長途跋涉好個小時出去採買,甚至工廠周圍還開了好幾家小餐館和超市。
不僅如此,益西德成還改變了當地藏民的生活習慣,工廠裡建了淋浴間和廁所,並且要求員工必須保證一週洗一次澡,用室內廁所。
為了提高員工的工作環境,工廠外面還建了籃球場,有室內的瑜伽室,還會請老師來教員工們練瑜伽,工作之餘會組織籃球比賽。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益西德成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村,帶他們走上了脫貧致富的道路。
如今,諾樂在她的努力下,每年都會有不少產品被掛上LV、愛馬仕等頂尖奢侈品的吊牌,然後裝進精美的櫥窗銷售,價格從一千到一萬歐元不等。不僅如此,每年還會有不少成品走上巴黎時裝週等各大秀場,驚豔眾人。
而益西德成,已經年近四十,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每年除了最冷的兩個月會回到美國外,其他時間她都奔波在帶領村民致富的路上,因此她也被當地村民親切地稱為“直通巴黎的高原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