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
寒霜鋪地,清寒肅殺!目力所及,方方塊塊的藕塘魚塘蟹塘全部凍成了大冰塊!小河溝也成了白色的蜿蜒曲折的瓊龍!徒步約五百多米來到昨天垂釣的河邊,我的天啦!封凍了!全河冰凍,東邊的大湖也竟然被凍了約二三里遠!整個一個冰霜世界。
怎麼辦?砸冰窟吧!
老賈說,砸兩個就夠了。他找來磚頭砸。我就地取材,選定的釣位那兒有凍成冰疙瘩的土塊,撿起來遠投,咚——,砸了個洞,土塊漏下去了。再扔,又砸了個洞。有的扔得很準,竟然扔進了前一個洞裡,等於沒起任何作用。那就繼續,扔了十來個土塊,砸了好幾個洞,再用老賈的大炮杆按上鐮刀頭,在冰洞里拉,拉出了口子,再用鐮刀砸,終於弄出了一個約四十釐米長立漂為直徑的不規則圓形的冰窟窿!
如是操作,又搞出一個。兩個相距約二十米。
打窩,用落地打窩器打。
幸虧冰層不厚,只有大約一釐米厚。
來了個人,沒從我們身邊走,從麥田的那邊直接去了河湖相接處。
突然,一隻黃鼠狼從它枯草叢下河崖壁上的家裡跑了出來。一路向西跑,當時我拿了手機,巧了,剛剛開啟相機,便隨手把“黃大仙”拍了下來。
黃鼠狼和狐狸一直都是我國古代文學作品裡的角色,以《聊齋》裡講述為多。那些故事或悽豔,或悲憫,或哀婉,或悲憤。那些善良的黃大仙和美麗的狐狸精,不是幫助被欺負的農人就是愛上落難的書生。虛構的故事是作者當時所處社會現實的曲折反映。黃鼠狼成仙,狐狸成精,在民間一直都有傳說故事在流傳。而今天我們知道,黃鼠狼也好,狐狸(野生白狐赤狐藍狐)也罷,不過都是瀕危野生動物,列入了國家保護的野生動物名錄。我小時候看到的那種牽狗提槍拎網圍獵黃大仙和狐狸精的場面一去不復返了。國家加大了環保力度,在湖邊釣魚經常能看到野生瀕危動物的身影,早已不足為奇了。
我去東邊的湖邊看看,那邊有兩個人,也都是砸冰窟打窩的。不過他倆砸的冰窟更小,因為他倆用的是星漂獨鉤。我想要是釣到大魚,那點兒窟窿魚都拿不出來。但是,他們說,砸得大,動靜大,魚不都嚇跑啦?後來的事實表明他們多慮了。
我正跟一位跟我同姓的老頭聊著,原來是本家,一個堂號的,我十六世,他十九世。老賈電話我,快來釣吧!有魚啦。本家要了我的號碼,互相交換了號碼,匆匆趕回來。老賈已經釣到六七條了。他說,打過窩半個小時就有口了。
冷得封河了,魚竟然開口這麼快!
釣魚。果然,窩子裡已經聚了不少魚,下鉤就提,連竿了十幾條。
砸冰窟釣魚過去只是在影片裡看到,都是黃河以北的高緯度北方人玩的吧?過去,我看到冰封了的河溝一般就遺憾走人了,可是,今天我跟老賈走高速跑到這裡,空手走了,實在心有不甘,就砸冰試試,沒想到效果竟這麼好!
西邊約一千米處有艘船在繞著圈兒開,把冰破碎後,開始收網。連魚帶網一起拿進船倉,把船開走了。那是一個偷捕者無疑。請問執法巡邏艇,你在哪兒睡覺呢?你按部就班的活動規律傻子都能摸清!
對我來說,冰窟釣魚是一次全新的體驗!此前未有過,今後還會有。
冰窟窿砸好後離開了近一個小時,又結了一層薄冰,用竿稍戳幾下,鉤子下去了。四十釐米直徑的圓窟窿,中型偏小立漂,鉛墜稍重,下鉤容易,立漂翻身就難了。不是漂尾被冰壓住了,就是漂頭入了冰下。後來,我把鉤貼著冰下去,讓立漂躺在冰上,接著再往一邊提移,漂很快就下水站直了。魚很快就上鉤了。由於水深,魚上鉤亂竄,在水下已經遠遠離開了冰窟,而鉤子唯一的出口是冰窟,只得慢慢提,拉到冰窟。魚接近冰面時,透過冰可以看到它翩飛,撞冰,然後被提出了冰窟,重見天日!
煞是好玩兒!
老賈在我右邊,到了河邊他就問我昨天的釣位,告訴了他,他寸步不移,就在我昨天的位置砸冰打窩。窩子的位置都跟我昨天的一致。竿子一樣長。他用星漂朝天鉤,在那邊提魚忙,同樣忙得不亦樂乎!
遠處又傳來馬達聲和破冰的咔嚓咔嚓聲,一艘鐵皮船自西而東朝大湖方向開來。北岸有人釣魚,船解人意地貼近南岸走。開船的是一位穿花羽絨服的中年婦女,身體結實。她站著開船,英姿颯爽!不像通常都是坐在船尾手扶舵把的。可能是為了看清船頭破冰吧?冰封的河被她的船打開了一條浮冰通道。可惜,一天中再沒有船沿著那條水道走了。到我下午四點收竿,她還沒有回來。
那船走過時,河水鼓脹,波浪頂起冰層,只聽見冰層的吱吱斷裂聲,但是冰沒有炸開,破碎。大半條河面仍然冰封著。
沒有一絲風,太陽高懸,光芒四射,溫和,溫暖。
突然,從我和老賈之間,又一條黃鼠狼從枯草叢下的河崖上的家裡跑了出來。連尾巴有一米來長,波浪型的奔跑身姿,優美,矯健,快捷,向北,越過麥田,麥田邊有一座磚瓦小屋,屋簷下堆放了樹枝木棒等雜物,它鑽了進去。
不是早上看到的那隻,這隻比那隻大。
老賈,你看到沒?
看到了,黃鼠狼。
把飯鍋點著燒著,繼續釣魚。半個小時後吃午飯,飯前這點時間又釣到了斤把。
魚太好釣了!從開幹到現在,兩個窩子來回釣,一直提魚,一直連竿,一直沒有歇口。除非你坐下休息,喝茶,否則你下鉤就提魚,沒有閒的時候。
比昨天還好釣!資源真得很好。
暖陽之下,冰開始慢慢融化。冰窟的直徑擴大了。比早晨擴大了約一倍。後來,擴大,再擴大,有一平方米了,到了收竿時有兩平方米了。但是,終了一天,北岸到裡面,大半個河面仍在冰凍,冰沒有完全化盡。
餐後老賈又去東邊的蘆葦叢那裡砸了一個冰窟,打了一個窩子。我僅在原窩子裡補料。從水面倒了羽毛球打窩器半下窩料。下午的垂釣證明這樣效果很好。
中午對岸有兩個人撐了史家的小船來到對岸釣魚。正好是上午那位女船東破冰開闢的水道。那裡沒冰了,一個人上岸釣,一個人在船上釣。那裡好,那裡有凍死的水草。但是好景不長,那家的女主人來了,喊他們要船!女主人姓唐。我以前常去那邊釣魚,跟她夫妻倆都認識,也就熟了。每次去他們釣魚,幹完活他們還會跟我聊家常。史家在那邊有幾畝蟹塘,幾畝魚苗塘。前年對岸還有六棵大楊樹,春夏秋每次去我會在樹蔭下選點。現在都被他家鋸了,樹根還在,白白的,好像鋸掉不久?再去釣魚沒有遮陽樹了。
下午的魚比上午還好釣!下鉤就吃,提鉤就有魚。提雙,提單,總之沒有停過口。
魚只要好釣,老賈一定會延時釣,這是規律了。他在蘆葦叢那兒新打的窩子也是連連上魚。
十五點左右,到了高潮。魚口瘋,提魚頻。
一隻白鷺,早晨就在河上空飛翔,在我左邊不遠的河面落下來一次,在冰上走走,停停,尋尋覓覓的。找不到水,一副憂鬱的樣子。又飛起來,往南飛。不久又飛回來,這下不落冰了,沿著早晨女子駕船破冰的水道飛,貼近水飛,可是啥也沒找到。就這麼來來回回,一天中飛了好多次。
到了傍晚,是四隻白鷺在飛。在河流上空翩翩飛舞,盤旋。
今天沒看到野鴨,也許跑到更遠的沒有封凍的大湖裡去了。
傍晚,天上出現了魚鱗雲?這是魚鱗雲嗎?
老賈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