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冒被車撞了,造成了腿部骨折,,在醫院呆了半個多月,因為沒錢治療只好出院回老家休養,他到城裡混了半年不但沒賺多少錢,還住院化了幾千塊,算起來賠進去兩千多,老冒這個晦氣,他發誓再也不到城裡去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起碼這一年是別想再出去幹活賺錢了。老婆絮叨他沒本事,錢賺不了來,兒子的事也辦不了。
冒叔的兒子比冒叔強得多,冒叔是小學畢業,冒叔兒子是高中畢業,畢業之後在村大隊裡幹事,這十多年了一直是一個辦事員,冒叔心理不平衡,他看隔壁老王的兒子只是初中畢業,平時看上去傻乎乎的還有些結巴,比他兒子差遠了,還當上了農技站副站長,他就請老王到酒館喝酒,幾杯酒下肚,老冒就恭維老王,說他兒子真有本事,當上了副站長,誇老王路子廣,還向老王請教當官的密決。老王正喝到興頭上,他有個毛病,一喝高興了嘴上就沒把門的了,他端起酒杯神秘兮兮地說:“你乾了這杯,就給你說。”老王把酒杯跟老冒一碰說:“你幹了我隨便。”老冒只好幹了,好聽他的升官秘訣,老王把老冒酒杯反過來看了看確認老冒喝淨了這才說:“兒子當官也沒啥關係,給書記送點禮就能辦。”老冒疑惑地說:“俺這兩年也給村書記送禮,可人家不要,都給退回來了。”
“你送的啥?”
“前年送了一箱蘋果,去年送了一張三百元的卡,今年送了五百塊錢,這也不少了吧。”
老王撲哧一聲笑了:“你真是個老冒啊!這點東西也能送上門去?你送的東西太輕了!人家能稀罕嗎?”
“你說送什麼才叫重禮?”
“這個就不能給你明說了,你自己去琢磨吧,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村書記有兩大愛好,一個是錢一個是古董,而且他更好古董,如果不送錢送古董更好,但一般的古董可不中。”
“對古董俺也不懂,你說什麼古董好?”
“就是年歲長的,年歲越長越值錢。你想想你家有沒有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老冒想了想還真沒想出家裡有什麼老輩傳下來的東西。老王拍了拍老冒的肩膀說:“好了,今天的密決都說給你了,全憑你去悟了。”
老冒從酒館回到家,到處扒拉,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古董,扒拉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收穫,當晚他睡不著覺了,翻來覆去的想家裡有什麼祖傳寶貝。第二天,他來到院子裡的豬圈裡撒尿,眼睛落在了豬圈角落裡的那個石滾子上,這是家裡唯一一件祖宗留傳下來的東西,老冒心中一振:這可是家裡的古董啊!據爺爺活著的時候說過這個石滾子是明朝的東西,有五百多年了,而且有六百多斤重。這不既是一件古董又是一件重禮嗎?馬上就是中秋節了,正好把這重禮給書記送去。
老冒興沖沖地回到屋裡,盤算著怎麼才能把這件古董從圈裡弄上來送到村書記家裡,
當天中午,他就請兩個侄子來家裡吃飯喝酒,兩個侄子一聽老叔要請客,都興致勃勃地來了,酒過三尋,老冒就說要兩個侄子幫忙,大侄子問:“叔你有事就說,自家人客氣個啥。”老冒說:“圈裡有個石滾子,俺要用一下,你們幫著弄上來。”大侄子疑惑地說:“這東西多少年都沒人用了,你還用它幹嘛?”老冒說:“收的麥子想用這個碾一碾。”大侄子更奇怪了:“誰還用這個碾麥子?”小侄子說:“大哥,你就別問了,叔叫咱弄咱就弄,問那麼多幹啥?”
“好好,吃了飯咱就弄。”大侄子沒再說啥。飯後,老冒帶著兩個侄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滾子弄上來,老冒對兩個侄子說:“好了,你們去歇著,等著再叫你們。”
兩個侄子走後,老冒用清水把滾子刷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找了一塊大紅布把滾子包了起來。第二天下午,老冒給兩個侄子打電話讓他們叫上幾個人來幫忙,還讓大侄子把他那輛拖拉機開過來。兩個侄子來了,後邊呼拉拉跟著一大幫,都是兩個侄子的哥們兒。大夥進院子一看,老冒院子正中擱著一個大大的“紅包袱”,上邊還穿著一根粗麻繩。老冒對侄子說:“今晚咱們就一起把這個‘紅包袱’送到大隊書記家裡。”侄子更是疑惑不解,大侄子說:“這是啥啊,有多麼重?還用著了我們這麼多人?”老冒說:“你就別多問了,只管抬就是了。”兩個侄子就召呼大夥用兩根粗槓抬那“紅包袱”。雖然是八個壯小夥,抬這東西也有些吃力,老冒拄著一根拐在前邊走著,大夥在後邊呼哧呼哧抬著“紅包袱”向書記家走去,路上不時有人指指點點不知老冒要搞什麼名堂,小孩子們連蹦帶跳地跟在後邊看熱鬧,大人們則偷偷跟在後邊看蹊蹺。
書記家到了,老冒叩了兩下門,門開了,書記向外邊一看嚇了一跳,咋這麼多人呢?頭裡是滿臉堆笑的老冒,後邊是八個壯小夥抬著一個物件。“老冒,你這是幹啥?”書記疑惑地問。老冒臉上像開了花:“書記,進去你就知道了。”沒等書記反應過來,老冒就招呼大家進了大門,老冒吩咐大夥把東西先放一放,“咕咚”一聲,“紅包袱”砸在地上,地上方磚碎了好幾塊,還砸出一個坑,老冒數落著侄子:“日你孃的!你輕點行不!?”書記臉色有些不好看:“老冒,你這是想幹啥?”
“書記,俺家有個好東西,有五百年了,今天給你送過來,你看值錢不?”書記更是滿臉疑惑。老冒讓大家靠邊,他輕輕掀起了“紅包袱”的一角,然後猛然一抖,“紅包袱”展開了,包袱裡是一個青魆魆的大石滾子,書記定睛一看,差點沒暈倒在地。老冒一看書記那表情,以為是書記被他的重禮驚著了,越發得意起來,他口沫亂飛地說:“這可是俺家祖傳的寶貝,明朝的,俺爺爺家那驢還拉著它轉了三年呢!俺原先不知道這東西是古董,就把它扔到豬圈裡,也在上邊拉屎灑尿的,差點糟蹋了,這東西就送給書記您了,您可別嫌棄啊!”書記臉色鐵青,用手指著老冒點了三點,把腳一跺,轉身回屋,“呯”的一聲,把家裡門重重關上了。老冒伸著脖子,兩眼發直,一時不知怎麼著好。兩個侄子一看這情形,也有些犯傻,他們沒想到老冒竟然給書記送了這麼個重禮。此時書記的院子外邊傳來了一陣笑聲,而且笑聲越來越大。老冒衝出院子,一看院子外邊站著老少幾十個人,方才老冒一番話大夥都聽得清清楚楚,有的人還一直在門縫裡向裡瞅呢,此時,這幾十號人都笑的前仰後合,老冒罵道:“笑什麼笑,這寶貝沒見過嗎?你們家沒有吧?就是俺家有!”大夥看著老冒擰眉瞪眼的樣子,笑得更歡了。
第二天,書記家裡邊又來了一群壯漢,呼哧呼哧把老冒那重禮抬走了,第三天,書記突然病倒了,連續一週沒到村委。
一週後,書記上班了,老冒的兒子卻“下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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