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震宇一心引進廣西優勢農業到迦納的願望在2013年6月之前就有了。上面這張圖片系本文作者於迦納當地時間2014年5月26日拍攝於特馬市區他的住所的書房內。是時,作者採訪他。隨後,他帶著作者走遍迦納各地。本書的許多故事情節、音訊、影片及圖片等尚屬首次公佈,嚴禁盜用或剽竊,違者必究。圖|莫義君
4.
一個週末,蘇震宇與火斌開著車往塔誇市方向走去。他們聽說,當地是迦納的黃金重鎮之一。
在塔誇市的一個原始森林,他們見到當地人辛苦地採金,“黑人用錘子砸石頭,再用水洗,或者先用炸藥炸開岩石及地下的石頭,然後再破碎岩石,從中取出金子。”
這樣的場景,讓他們興奮,迦納確實盛產黃金。他們轉念又想,自己沒有資金,也沒有技術,怎麼可能開採金子呢?
他們與當地人溝通,瞭解一些開採政策,知道當地有傳統的淘金歷史,並以此為生。當地人申辦採礦證等手續後,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淘金,國家是允許的,也是支援的。
在一個傳統的部落,酋長是話事人,也是一方權威,在其治下,說一不二,可以決定土地是否可以承租、轉讓或買賣。
酋長還擁有大量的礦地。這些礦地多閒置,土質鬆軟,上面覆蓋的植被生命力強,拔掉後,不出一週又長了回來。
他們拜訪當地酋長、村長和村民,還跟當地官員接觸。酋長等人對他們的到來有些吃驚,因為從未有中國人來過這裡。得知他們的意圖,酋長等人表示可以在當地開採金礦,且能辦理合法開採的系列證件。
當地官員也說,地下是有金子可挖,當地人就是沒有錢投資,飯都吃不飽,哪裡有錢折騰此事。技術限制也制約著當地人的淘金業,當地人每天靠敲碎石頭或淘洗沙土中的泥沙,沒見多少金子,人力成本都維持不了。大礦公司在當地開採,動輒就是上千萬美元,當地六七年的財政總收入都沒有這麼多。
蘇震宇與火斌相視一笑。
在當地還有許多國有的礦山,可以轉讓、買賣或承租,需要與礦山投資者或當地各方簽訂合作協議,辦理合法手續,共同開採金礦。
那時對中國人進入此行還沒有明確的界限,但他們獲知,迦納各方對中國人投資礦業是持歡迎態度,可以給中國人辦證。
多年後,即2014年5月、2016年6月以及2020年2月17日等時間段,劉德龍在數次接受我的面對面及電話採訪時均說,當年,對於到當地投資金礦的中國人,迦納從上到下都叫好,把中國人當作上賓對待,熱情有加。
山東商人劉德龍(右二)與蘇震宇及礦區的管理者之一當地人(左一)在一起交流。此張圖片系本文作者在迦納當地時間2014年6月2日在遠離塔誇市有幾個小時車程的礦區蹲點採訪拍攝的。作者在蘇震宇等人的礦區體驗中國淘金客的艱辛生活。本書的許多故事情節、音訊、影片及圖片等尚屬首次公佈,嚴禁盜用或剽竊,違者必究。圖|莫義君
記得有一次得知他們是來投資金礦的,迦納總統府官員還帶著他們到迦納礦委會辦證,迦納礦委會要求他們多在當地投資礦業,福澤民眾,同時要求他們把中國人帶進來,從事這一行業。
最早進入迦納的山東人之一劉德龍,在當地謀生了20多年後,終於還是敗退於迦納了。2019年下半年,劉德龍怨氣深重地撤回國內。
在撤回國內的當天,他與我“閒聊”時,有些氣憤地說,迦納這個國家越來越不像樣了,“像我這般熟悉它併為它默默貢獻的中國人,生活在這裡已有20多年,都待不下去,那些只去了幾年的同胞們,混得如何就知道了。在有些官員眼裡,中國人所從事的一切都是非法,都要伸手要錢……”
原來,劉德龍在當地創辦的合法礦企,有天晚上突然闖進幾個持槍的執法人員,指控他們非法採金。三更半夜,所有人都在休息,睡得很香,哪裡有人開工了?公司是合法註冊的,開採手續也是合法的,何來非法開採了?
這些執法人員把所有人趕到一箇舊礦坑,給他們拍照、錄影片,指控他們非法採礦,再搜刮他們手機、現金等財物,這才揚長而去。劉德龍的公司蒙受損失,找當地各方要個說法,也沒有回覆。
此後,類似這樣的執法就更多了,讓人感覺,當局有些官員要把礦主或其他商人的錢財榨乾淨才罷休。
不勝其擾,劉德龍只得退出迦納。
“以前他們歡迎我們來,那是因為他們那時沒錢、投技術投資礦業,要用我們設法促進當地礦業經濟發展。當我們在當地做出成績,當地人可以單獨開採,他們又排斥我們了。現在迦納做什麼生意都不好做,隨時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干擾著你。想想,這十幾二十年來,中國民間的資本有多少流向當地,如今收回來的又有多少?我可以大膽地說,進去的錢都‘虧’在當地,哪個進入當地,少的帶了上萬元,多的則帶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而退出迦納,哪個不是空手而回?這些錢去了哪裡了呢?”
有關劉德龍的故事,本書其他章節另有敘述,在此略過。
且說蘇震宇、火斌在塔誇市考察後,又驅車返回特馬市。一路上,他們暢談如何找人投資之事宜,又有誰願意從國內過來呢?他們心裡都沒有底,又覺得此事甚為渺茫。
回到特馬後,他們又各忙各的,去考察塔誇各個金礦以及如何招商引資一事,似乎又在他們的記憶中從未發生。
當年的他們,都沒多少積攢,商界資源及人脈關係也未豐厚,靠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投資一座礦山。以當年的物價,要投資一個小礦,至少得有幾十萬元。
此間,他們偶爾也碰頭,談及如何引人進來的事,要做“資源生意”。
幾個月後,蘇震宇要回國辦事。“我回國時,火斌想起他認識的董志宏,讓我帶著信去找董志宏,商談合作的事宜。”蘇震宇說。
回到南寧後不久,蘇震宇親自前往株州市,找到了董志宏,把信交給他。這封信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蘇震宇稱自己至今不記得了。
此前,他不清楚火斌是否跟董志宏有過聯絡,並把迦納的情況告訴董志宏,“反正董志宏看了信後,就下定決心來迦納考察。”
不久,董志宏帶人來到迦納考察,決定讓另外一個人來投資。蘇震宇嘀咕了,都說董志宏是礦老闆,不差錢,如今看來,他董志宏是找下家墊底。
湖南人在迦納的開拓精神一直為世人樂道。圖中的女士叫張豔雙,是最早進入迦納挖金的湖南人之一。他們夫婦在塔誇市區開了一家非常漂亮豪華的加中賓館,並建立了社群醫院,免費為當地人就醫。這張圖片系作者在當地時間2014年6月2日在加中賓館採訪張豔雙時拍攝的。當時,作者還錄下了大量的影片等資料。2015年出版的《血金》一書不僅有張豔雙及其家人的故事,今年準備推出的電子書《上林淘金客傳奇》也有她及其家族鮮為人知的精彩故事。本書的許多故事情節、音訊、影片及圖片等尚屬首次公佈,嚴禁盜用或剽竊,違者必究。圖|莫義君
湖南人在迦納的開拓精神一直為世人樂道。這張圖片是湖南人張豔雙及其愛人在塔誇市區開了一家非常漂亮豪華的加中賓館的外景。這張圖片系作者在當地時間2014年6月2日在加中賓館採訪張豔雙時拍攝的。2015年出版的《血金》一書不僅有張豔雙及其家人的故事,今年準備推出的電子書《上林淘金客傳奇》也有她及家族鮮為人知的精彩故事。本書的許多故事情節、音訊、影片及圖片等尚屬首次公佈,嚴禁盜用或剽竊,違者必究。圖|莫義君
董志宏找的這個投資商,就是湖南省株州市某局一位領導的兒子劉強。
“劉強的故事太多了,卻過於灰暗,甚至有些悲慘。”蘇震宇說,因為家裡有錢,劉強從小嬌生慣養,沒有學好,竟跟不良社會青年混在一起,把他父母搞得崩潰。
董志宏也知道劉強能力不夠,也沒有經濟實力,但他也知道,劉強的父親肯定會幫助兒子。兒子經常給他惹事,做父母的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
得知迦納可以投資,劉強的父母也想讓兒子換個環境,所以就讓劉強出去了。
5.
剛到迦納的時候,劉強語言不通,接觸面很狹窄。在這種獨特的環境中,也確實讓他有所改變。
只是時間一長,他發現當地人放縱的更多,警察很少管。而且,當地管制的一些東西比國內的還便宜,來得更容易。他的自制力失控了,復吸了……
有一天因吸食過量,劉強倒在地上,差點死去,是山東人劉德龍好心把他送去醫院搶救,這才救了他一命。
“不管如何,是董志宏和劉強把湖南人帶進迦納的。他們就是湖南人進入加納采金的‘種子’。”蘇震宇說,湖南人進入加納采金時,因為使用機械操作法,破碎岩石並用水沖洗金子,與黑人的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金子產量特別低。
“現在的湖南人,無不感恩他們的‘開山鼻祖’——火斌,是火斌的一封信,或者說是這信的‘火種’,點燃了湖南人在當地瘋狂採金的熱情。”
上林人莫妮卡(左三)是個敢於闖進非洲打拼的翻譯。她在異鄉幫助不少中國同胞。這張圖片是她在當地時間2014年5月29日帶著本文作者去體驗中國人在當地生活與謀生艱辛的過程。是時,一名同胞被一名當地人訛詐,還惡人先告狀到庫馬西警察總局。同胞明明結清油費等費用給當地人,有票據還有當地人的簽字,當地人趁亂反咬同胞。在體驗中,作者錄下雙方協調會的過程,其中警察有公然伸手要當事人給錢才公正處理的鏡頭。這張圖片系作者在當地時間2014年5月29日在庫馬西警察總局“體驗”時拍攝的。《上林淘金客傳奇》有莫妮卡熱心為同胞奔忙的故事。本書的許多故事情節、音訊、影片及圖片等尚屬首次公佈,嚴禁盜用或剽竊,違者必究。圖|莫義君
1998年,湖南人接二連三進入迦納後,很多問題出現了。“有人互相拆臺,有人互相坑騙,有人做起‘資源生意’,要進入加納采金的湖南人,得把貨物發到某些人在迦納創辦的公司處,甚至連匯款也要如此操作。有人試圖控制著湖南人,控制著黃金開採市場。這當中,就有劉強的影子。”
亂象也就是從那時起出現了,有些湖南人把貨物發到或把錢匯到該公司的名下時,就再也取不出來了。
“我親自見到有些人被人質問:‘哪些貨物是你的?哪些錢是你的?再吵吵鬧鬧,我讓你回不了國。’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老鄉“硬吃”老鄉的事並不少見。有些受害者求助於蘇震宇,“他們找到我時非常落魄,餓著肚子,我一個電話又讓他們活了過來。”
株州人進入迦納的人數,在繁華時期,大約有三四百人,湖南媒體曾進行大規模報道,樹立了他們創業的正面形象。
“在我的印象中,有株州市的報紙、電視臺等媒體對此進行報道,對抑制亂象起到積極的作用。”蘇震宇說。
(節選長篇紀實作品《上林淘金客傳奇》某個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