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鬥張昌宗
魏元忠的被貶向所有的人傳遞了一個訊號,順張氏兄弟者昌,逆張氏兄弟者亡。堂堂的一個帝國宰相,居然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被二張陷害,還有什麼是這二個人做不出來的呢?
李顯長子李重潤,被封為邵王,年僅十九歲。這一天,閒來無事,在東宮家中與妹妹李仙惠、李仙惠女婿武延基小聚。這本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家庭聚會,只因幾杯酒下肚後,三人談論的話題轉到了張氏兄弟和武則天的身上,年輕人說話沒有輕重,加之酒精刺激,三人說到張氏兄弟弄權,都很是憤慨,難免抱怨。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話不知如何傳到了張宗昌和張易之的耳中,二人添油加醋地向武則天彙報了此事。這等宮闈醜事被放大無數倍說出來,肯定是十分難聽了。二人彙報完後,還哭著對武則天說,“以後不要再召幸我們了,免得再生謠言!”
居然有人敢誹謗武則天心愛的大寶貝,這還了得。惱羞成怒的武則天召來兄妹二人,將二人杖殺於宮內。武延基也同日賜死。
武則天心如蛇蠍,這三個人沒有一個不是他的至親骨肉。一個親孫子,一個親孫女,一個是孃家的人。就因為一個無法查實的謠言,奪走了三個年輕人的性命。最可惜的是李仙惠死的時候還有身孕。
李重潤是個好孩子,以孝友聞名,他是將來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他的死也為將來韋后武三思等人的亂政埋下了一個深遠的伏筆。如果李重潤活著,韋氏不會窺覷皇位,李顯也不會死於自已的老婆和女兒之手。
宰相、皇儲都分別折在張昌宗、張易之兄弟之手,這二人能力可見一斑,朝野上下,都把二人視為瘟神,無人再敢忤逆二人。
這個時候,武則天的身體又出現了狀況,住在長生院。宰相們幾個月都無法見到武則天一面,只有二張侍奉在她身邊。這二人知道一旦武則天昇天,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了頭了,開始結黨引朋,暗中做準備,陰謀反叛。
大部分人在決定幹一件事之前,最先想到的是找個算命的搖上一卦,看看這件事成功地把握有多大,尤其是造反這樣掉腦袋的事情。
張昌宗也不例外,他找了一個叫李弘泰的術士給他看一命。據李弘泰說,張昌宗這小子有天子命,應該在定州建座佛寺,就能得到天下人的擁戴。
這個訊息被反饋到武則天那裡,張氏兄弟二人誣告個大臣,弄死個親王,武則天都能容忍,但對於顛覆政權這種違背原則的事,必須要仔細查清楚。
她把調查張昌宗這件事交給了韋承太、崔神慶和宋璟三人。二慶都是張昌宗的人,假模假樣地調查一番後,向武則天彙報,“確實有這事,但張昌宗已向您彙報過,有自首情節,可以寬減罪名。李弘泰妖言惑眾,應該幹掉!”
這個說法很符合武則天的態度。只是遭到了宋璟等人的極力反對。
“張昌宗已如此受到陛下的恩寵,還找人算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算命的說他得的是乾卦,那是天子的卦。張昌宗如果認為李弘泰是妖言,為什麼不把他送官。雖然他已向陛下報告,但也起了非份之心。必須殺他全家,以正視聽。”
武則天對張氏兄弟的寵愛,已遠遠地超出了人們的想象。張昌宗己明顯起了異心,她不但沒有殺他,還幾次三番地想把宋璟支出京都。
宋璟文人特有的倔強也被激了出來,幾次拒絕接受武則天的安排,極力要求叛張昌宗入獄。恆彥範等大臣也不停地上奏章請求治張昌宗的罪。
迫於朝臣的壓力,武則天無奈地接受了審問張昌宗的提議。張昌宗到了庭前,宋璟站在庭前訊問他,還沒問上幾句話,武則天又傳特敕赦免了他。氣得宋璟罵道:“媽的!沒先把這孫子的頭敲碎,太便宜他了!”
宋璟如此緊盯著張昌宗讓武則天也很難堪,為了緩和二人的矛盾,武則天讓張昌宗去向宋璟道歉。張昌宗幾次想去拜謝宋璟,宋璟都避而不見。
這個時候,所有朝臣都已清楚地意識到,在武則天的庇護下,想要透過正常的途徑扳倒張昌宗兄弟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神龍元年,公元705年,武則天病得很重,張昌宗張易之在宮中掌權,帝國風調雨順的外表下,已是暗流湧動,人心向變。
權利的交接,往往伴隨著血雨腥風。此時處於離權力中心最近的張氏兄弟,很有可能會透過武則天的遺命,再次掀起帝國的風暴。
這是所有人不願意看到的。
非常時期就得使用非常手段。既然不能和平地解決問題,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神龍政變
除掉二張兄弟,已是朝中有識之士的共同想法。
張束之、恆彥範、崔玄瑋、敬暉、袁恕己等五人早已相議要發動政變,殺掉張昌宗和張易之兄弟,逼迫武則天還政李顯。
一場政變成功的關鍵是要掌控兵權。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這個著名的論斷雖然在一千二百多年後才被一位偉人說出來,成為那一場革命的理論基礎。但在古代,這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實。
必須手中有兵,才能達到政變的目的。
羽林軍,唐朝北衙六軍之一,分為左右兩軍,是名符其實的御林軍,負責整個京師的防衛和皇宮外圍的警衛工作。左右羽林軍各有大約四千多人。右羽林衛的大將軍是高宗提拔的李多祚。
李多祚是整個計劃的關鍵一子,他既手掌兵權,又是高宗李治重用之人,必然心念李唐。爭取到他的支援,政變就有了軍隊的保障。
張束之找到了李多祚,“將軍今天的富貴是誰給你的?”張束之的問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李多祚一聽,哭著說道:“是高宗!”
“現在高宗的兩個兒子馬上就要被宮中那小子所害,難道將軍不想報答高宗的恩德嗎?”
“只要對國家有利,我願意聽從您的指揮。死生無憾!”李多祚說完,指天發誓,絕不背叛李氏。
搞定了李多祚還不夠,因為京師之內不僅有左羽林衛,還有右羽林衛。
李柬之在任合州刺史時,曾與荊州刺長史楊元琰對調。二人在一個船上有段對話,談到武氏當權,李唐危殆時,楊元琰痛哭失聲,於是二人約好彼此相助,匡扶李氏。
在張柬之的心中,楊元琰是值得信賴之人,就把他派到右羽林衛任將軍。“希望你還記得當年在長江上說過的話,讓你擔任這個職位,你要兌現當初的諾言!”張柬之語重心長。
楊元琰當然知道這話指的是什麼意思。他看著張柬之,用堅定的眼神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張柬之隨後又把恆彥範、敬暉、李湛等人,都派到左右羽林衛中任職,充實軍隊中的己方力量,同時掌控了宮中衛戍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