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年,天主教宗良三世在羅馬加冕法蘭克國王查理為羅馬皇帝,法蘭克王國由此轉變為加洛林帝國,成為與東羅馬帝國並立的歐洲唯二帝國。自西羅馬帝國滅亡300多後,歐洲再次出現了兩位皇帝,都自稱羅馬帝國繼承人。那加洛林皇帝與東羅馬皇帝誰才是羅馬帝國的合法繼承人呢,船長為你細細道來。
一,查理大帝的法理依據
查理大帝
雖然東羅馬帝國的臣民一直稱自己為羅馬人,但查理大帝及法蘭克人卻稱呼他們是“希臘人”,並不承認東羅馬帝國為羅馬帝國的繼承者。因此在查理大帝看來,自己加冕為羅馬皇帝並不代表羅馬帝國再次分裂為東西兩部分,也不是西羅馬帝國的恢復,而是羅馬帝國的法統從希臘人手中轉移到了法蘭克人手中。
加洛林帝國
在當時的西歐人眼中,查理大帝作為羅馬皇帝的合法性一方面來自羅馬教宗的加冕,一方面因為他統治高盧及義大利北部等許多羅馬故地。既然東羅馬皇帝已經放棄西羅馬故地,而查理大帝是這些地區真正的統治者,那他自然就是當之無愧的羅馬皇帝。雖然查理大帝的加冕使東羅馬皇帝的權威受到嚴重挑戰,但由於雙方在地理上的距離較遠而並未發生多少戰爭。
二,雙方對普世帝國的堅持
加洛林與東羅馬
查理大帝的加冕使歐洲有了兩個皇帝,也導致加洛林皇帝與東羅馬皇帝誰才是“真正的羅馬皇帝”的爭議出現,還使普世帝國的唯一性出現問題。為了保持羅馬帝國在名義上的統一和避免雙帝問題的爭議,查理大帝使用“奧古斯都皇帝,查理”(Karolus Imperator Augustus)或“羅馬帝國的統治者,奧古斯都皇帝”(Imperator Augustus Romanum gubernans Imperium)的頭銜。
米海爾一世
東羅馬皇帝對查理大帝的加冕並不承認,但為了維護自身普世帝國君主身份的合法性,於是把“皇帝”的頭銜變為“羅馬皇帝”,以表明自己的至高無上。811年米海爾一世成為東羅馬皇帝,為了換回被加洛林帝國佔領的威尼斯,他於是承認了查理大帝的皇帝頭銜。但米海爾一世並不承認查理大帝是羅馬皇帝,只是其所統治地區的皇帝,所以在米海爾一世眼裡查理大帝並非普世帝國的君主。
三,路易二世與巴西爾一世爭端
路易二世
9世紀中葉,加洛林帝國雖然在事實上四分五裂,但在名義上仍維持統一。東法蘭克王國與西法蘭克王國等諸侯國都承認加洛林家族的皇帝為它們的君主。加洛林皇帝路易二世(查理大帝曾孫)自稱“羅馬人的皇帝”(imperator Romanorum),引起了東羅馬皇帝巴西爾一世的強烈不滿。
巴西爾一世
巴西爾一世寫信給路易二世稱:首先羅馬皇帝的頭銜源於羅馬共和國的官職,因此它不是世襲的;其次非羅馬貴族無權使用羅馬皇帝的頭銜。因此巴西爾一世認為法蘭克人及其他歐洲各族是與羅馬人不同的種族,因此路易二世不是羅馬人,自然也不是羅馬皇帝,自己才是真正唯一的羅馬皇帝。但巴西爾一世認可路易二世是法蘭克人的皇帝。
羅馬城
路易二世寫信給巴西爾一世反駁稱:首先羅馬人是居住在羅馬城的人,而拜占庭已經放棄了羅馬城,還放棄了羅馬人的生活方式與拉丁語;其次所有人都可以由巴西琉斯(源自希臘語,意為國王,後來成為東羅馬專用的皇帝頭銜)統治,而波斯帝國君主也使用過這個頭銜;最後伊蘇里亞王朝(例如伊琳娜女皇)並非羅馬貴族,可依然成了拜占庭皇帝,所以自己也可以成為羅馬皇帝。
教宗國
路易二世還對巴西爾一世稱:教宗是上帝在人間的代理人,替上帝管理與保護羅馬城的教會與人民;羅馬城由教宗控制,而教宗認為拜占庭人是異端,認為法蘭克人的信仰才是正統,並且教宗加冕了我為皇帝,所以我就是合法的羅馬皇帝;如果我不是羅馬人的皇帝,那自然也不能成為法蘭克人的皇帝,既然羅馬人授予了我曾祖父查理的皇帝頭銜,教宗也承認他的皇族血統,所以我就是合法的羅馬皇帝。
路易二世與巴西爾一世互相都沒能說服對方,於是各自採用尊貴的頭銜來證明自己才是羅馬帝國的正統。路易二世自稱“至尊的羅馬皇帝(august emperor of the Romans)”,巴西爾一世則自稱“最光榮和虔誠的新羅馬皇帝(very glorious and pious emperor of New Rome)”。
四,爭議結束
查理三世
888年,加洛林皇帝查理三世去世,加洛林帝國再也無法維持名義上的統一而徹底分裂並滅亡,加洛林帝國與東羅馬帝國的羅馬正統爭議也自此結束。但後來加洛林帝國的皇帝頭銜由東法蘭克國王繼承並轉變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雙方將繼續新的雙帝問題爭端。
總的來說加洛林皇帝與東羅馬皇帝都意識到了現在存在兩個帝國與兩個皇帝的事實,但雙方都認為羅馬帝國仍是上帝護佑下的一個普世帝國,是不可分割的,只不過現在有兩個皇位宣稱者。同時雙方都認為羅馬帝國與種族(羅馬人)有很大關係,但都不能否認羅馬帝國統治許多非羅馬人的情況,因此都認為羅馬帝國更多是一種文化認同而非族群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