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新年快樂!
今天這裡的天氣非常好。我的宿舍很暖和,我的鮮花盛開,看看我的心情吧。這一年,我的核心穩定了很多,我逐漸參加了這個世界上的各種活動。感謝您在這一年裡牽著我的手,穩穩地牽著我。我曾經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生活,但現在我自由、清晰、平靜。經過兩年的諮詢,這條路很痛很苦,但很值得。這輩子能遇到你真是太幸運了!
她還寄給我一些盛開的花的照片。我欽佩她把花保持得如此美麗。
卓嘎是一位和我諮詢了兩年的訪客。她並不總是在諮詢之外聯絡我,只是在她很開悟的時候才和我分享。
她的分享溫暖了人們的心。
與卓嘎的相識來自我的公眾號。
2018年初,她一直在我的公眾號上留言。起初,我並不在意,但我只是禮貌地回答。後來,文字越來越長,幾乎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文字表現出越來越悲觀和絕望。有一次,她留言很長,包括一段話:我現在很鬱悶,什麼都不想做,每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想死。我母親去世了,我沒有親人,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我不知道怎麼生活。
我被這句話打動了,雖然勸說別人做諮詢不容易,但還是勸她做諮詢,最好還是在居住地找個老師。
她很快留言說:我在青海XX,在那裡我們沒有合適的輔導員,我還在學習心理諮詢。姐姐,我能向你請教一下嗎?
一開始,我有點尷尬。我覺得她的抑鬱症更嚴重了,我不知道影片諮詢的效果。第二,還有諮詢費的問題。我知道她的收入,擔心即使有折扣,她的經濟壓力仍然很大。
我建議我們先試一試影片諮詢,看看雙方是否匹配。
當時,我已經有一個想法,如果顧問和訪客的關係匹配,我會給她更多的費用折扣。
在第一次諮詢中,影片中出現了一個圓臉、長卷發的女孩,比她的年齡小。會診期間,她情緒激動,哭了好幾次。
她是一名32歲的未婚青海人。在她出生之前,她的父母收養了一個對孩子比她好得多的男孩。從小,她就覺得自己是家裡多餘的一員。大二時,母親因病去世,父親與哥哥、嫂子同住,與家人的關係變得更加淡漠。大學畢業後,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當地一所中學,成為一名高中教師。工作之餘,她在節假日和寒暑假拼命打工,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買了自己的房子。
她說,自從有了工作,她再也不想回到自己成長的村莊,那個讓她悲傷和憎恨的家。
在最初的諮詢過程中,她可能是抑鬱了太久,生氣太多了。她的情緒很緊張,說話語速急促,就像一連串的炮火。有時她一說話就哭起來,然後不停地哭。如此急切而密集的表達常常使我無法插入一個字。
每次會診後,我的腦海裡都會傳來嗡嗡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後來她說:當我第一次諮詢的時候,我有太多的情緒,以至於我總是爆發,現在我覺得我很害怕。但是修女,你抓到我了。
當我問她為什麼叫我姐姐時,她說:“你在我心中就像親人一樣,我喜歡這樣稱呼你。”
其實我覺得跟她的權威情結有關,她對類似的家長角色,比如老師或者領導,有一些叛逆的牴觸。
匈奴喇叭
經過一個療程的諮詢,她好多了,焦慮和抑鬱也明顯減輕。在諮詢後,我們同意這是一項長期的諮詢。經過深思熟慮,我給她降低了成本,但她拒絕了:姐姐,你給了我一個很優惠的價格,為什麼要降低呢?我知道你在照顧我,但我付得起錢。
我告訴她這是我的決定,希望她能接受。她終於接受了。
我深知我的反移情,一方面,我的藏族情結,雖然她在青海,但在我的觀念裡離西藏不遠,她的名字和外表也像藏族女性。另一方面,我被她的經歷和對改變的渴望所感動。我願意幫助她,不想讓她在經濟壓力下接受心理諮詢。
隨著會診的進行,她開始呈現積極向上的狀態,每天跑步、讀書,不斷地為自己打血加油,做不到就嚴厲批評自己。
她有一雙敏銳的眼睛,像雷達一樣時刻掃描著周圍的一切。她對自己和別人都很嚴格(特別是對學生,他們既愛她又怕她),容易批評和抱怨。困難的部分很快就轉到了我身上。她開始觀察和評估我的衣服、顏色和坐姿。有一次她說:“哦,天哪,姐姐,你剛才交叉二郎的腿,你怎麼能這樣做呢?”在我心中,你是一個優雅的女人,你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
我和她談到了這個動作讓她想起了什麼,這讓她想起了過去。
她說,她從小就是一個追求完美、內心傲慢的孩子。她想要比她的同齡人看起來穿得更好。她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她不應該出生在這樣一個貧窮的家庭。她將來一定會過上好日子。她不喜歡她的父親,因為他在大家庭裡說話輕聲細語,總是被欺負。她也不喜歡她的母親,因為她的母親總是生病,長得不好看,很聽話,總是迎合別人。她一看到母親懦弱而討好的表情就生氣了。
有一次,她盛裝參加當地的一場演出,在路上遇到了她的母親。她的母親興奮地看著她,向她揮手,但她轉過身來,假裝不認識她的母親。因為她覺得媽媽不好看,穿得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媽媽。
就在那一刻,她看到了母親失去的表情。
畢竟,她還是個孩子,渴望母愛。當時她和媽媽共享睡覺,媽媽每天晚上總是背對著她,這讓她很難過。一天晚上,她主動拉著母親的胳膊,試圖讓她轉過身來擁抱自己。於是,在漆黑的夜裡,她的母親冷冷而堅定地把她推開。
她為此痛哭,覺得自己是個沒人愛的孩子。
在她的記憶中還有一幅難忘的畫面,父親、母親和兄弟總是緊緊坐在炕上看電視,他們三個人開心地開玩笑,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無法融入家庭。
在她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她在寒假期間呆在家裡,當時她還是一名大二學生。那一刻,她沒有淚水,神情呆滯,甚至隱約感覺到母親鬆了一口氣。家裡沒有人來安慰她,也沒有人問她第三天怎麼回學校。她沒有參加母親的葬禮,而是買了一張票,獨自一人離開了家。
沒有了母親的家,就不再是她心中的家了。大學畢業後,她當了老師,買了房子,幾乎和家人失去了聯絡。
但是爸爸和親戚們沒有忘記她。她最害怕的是父親給她打電話向她要錢。親戚們一見到她,就不斷強調她的責任:你現在有希望了。你應該幫助你的兄弟,孝順你的父親。
她非常生氣,因為她的父親把他從工作中賺到的錢都給了他的兄弟,但卻向他的女兒要錢花。為了生存,她努力工作,但哥哥和嫂子又貪吃又懶惰,他們總是和父親吵架。麻煩過後,雙方都不得不打電話給她,抱怨他們的委屈。每次她接他們的電話,她都會崩潰。
諮詢之初,她與家人關係最差的時候,她沒有回家,也沒有讓他們找到她。有時他們被允許打幾十次電話,但她沒有接。
她很快就不能滿足她對自己嚴格和高標準的期望。
我感覺到她嚴厲的背後有一種猜測和期待,她猜測我一定希望她儘快好起來,所以她試圖讓我看到諮詢是有效的。
我反覆向她強調:卓嘎,我對你不抱任何期望。如果你必須這麼做,我希望你能順從你的內心感受。
她反應激烈:如果我跟著心走,不想學習、不想鍛鍊、不想進步,難道我不是一無是處嗎?
她每天繼續鍛鍊,看書,做她認為有價值的事情。
她想成為最特別的:姐姐,我是不是和其他客人相比變化最大、表現最好的?
我和她談到了這對她意味著什麼,她說如果她不堅強,那就意味著她不配活著。
我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與自己搏鬥,掙扎、抵抗、一遍又一遍地騎車,最後摔倒了,而且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過去是多麼的頑強,摔倒的時候是多麼的無能為力。
除了給學生上課,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當時的睡覺上,陷入深深的抑鬱之中。我不與人交往,我不想說話,我什麼都不想做,而且我經常睡上一整天。不上睡覺的時候,她長時間機械地刷手機,暴飲暴食,不斷攻擊自己,感嘆自己成了等死的無用之人。
後來,她描述了自己的狀態:就像一具身體,極度痛苦,無助,無能為力,絕望,無能為力。
她進入了一種倒退的狀態。無奈之下,她開始容忍和接受自己的跌落,同時也陷入了念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我告訴她想象一下,她心裡住著一個小卓嘎。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她可以聽取她的意見。
她學會了這個方法,每當心中有掙扎或衝突的時候,她都會和心中的小卓嘎對話:
大卓嘎想去慢跑。小卓嘎同意嗎?
小卓嘎說她不同意,於是立即脫下運動鞋,回到床上。
大卓嘎想買那件衣服,但是太貴了。小卓嘎怎麼看?
小卓嘎說要買,她馬上買了自己喜歡的衣服。
她用這種方式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內部衝突少了很多。
經過充分的睡覺和調理,她開始有底氣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一天,她畫了一幅畫,畫中有一座房子和許多花。我問她怎麼想,她淚流滿面:就像我的老家一樣。我媽媽喜歡種花,我們的院子裡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在村裡,我媽媽的花是最漂亮的,別人羨慕我們家。
她可以客觀地談論她的父母,同時她也深感絕望:姐姐,我太窮了,我現在一無所有。
我問:卓嘎,你真的一無所有嗎?
她哽咽了:什麼都沒有了。修女,你說,我還有什麼?我沒有戀愛,我沒有結婚,我母親走了,我的家也走了。
我說:你有家人和親戚,但你不想回去。你有穩定的工作,你教書教得好,每年都被評為優秀教師,連你的同齡人都欽佩你。你有自己的房子,有關心你的朋友,有對你很好的同事。你很年輕,很健康。這些不都有嗎?
她眼睛一亮:那樣的話,我的親戚裡其實有幾個人對我很好,像我的阿姨一樣,經常把我叫到他們家吃飯,照顧我,照顧我。還有我的表弟,我們也很親近。哦,姐姐,原來我有這麼多。
她渴望親密,渴望愛情,渴望婚姻,渴望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在相親,但她總是出去一兩次。她嘆息道:沒有人愛我,我這輩子也不會結婚。
我指出了她在與人打交道時的模式:如果男人主動招呼她,關心她一日三餐,她很生氣,認為對方嬌弱、不陽剛,想要控制她;如果男人不主動聯絡她,或者回復晚了一點,她也很生氣,認為對方不喜歡她,看不起她。
她大喊她想要親密,但拒絕走近它。
她目瞪口呆地說:“似乎是這樣。”這是為什麼呢?
我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不管別人怎麼對你,你似乎都不滿意。
她笑了:是的,不管你對我做什麼。如果我是個男人,我不知道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
卓嘎對諮詢有一個生動的描述:我的生活就像一團亂麻,裡面有很多顛簸。姐姐,你陪我解開那些死疙瘩,解決這個爛攤子,開始放鬆自己,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說,諮詢的最大意義是幫助她走出幻想,接受現實。
在不斷髮洩悲傷和憤怒之後,她越來越接受真實的自己,恐懼和焦慮也越來越少。
她再也不怕接家人的電話,也不怕去老家看望親人。她說:我太虛弱了,無法跟他們頂嘴。我在怕什麼?我養活自己,但不養活別人。只要他們敢對我說不愉快的話,我就敢回罵他們。
有一次她回村裡看望父親,臨走前,她做好了與親人打架的心理準備。於是,她的親戚們都很尊敬她,沒有人再對她說那些道德綁架的話,甚至讓家裡的孩子向她學習。這讓她既高興又驚訝。
有一次,她哥哥打電話給她,說她父親病了。當她聽到這件事時,她急忙去醫院照顧她的父親。於是,父女倆在出院當天就發生了爭吵。她氣得很早就跑開了,心裡發誓:為什麼不去死呢?如果你病了,你會知道怎麼找到你女兒的!
罵來罵去,第二天她帶著爸爸買了新手機、新衣服和新鞋子,用自己親手做的餃子和肉菜,寄回給爸爸。她在地裡幹活的父親見到她時高興地咧嘴笑了。她給父親穿上新鞋和新衣服,給他喂餃子和肉。平時對她大喊大叫的父親,在那一刻就像個孩子一樣害羞聽話。她說那是父親和女兒記憶中最親密的時候。
她自己也越來越好了。以前,她不願意看電影,不願意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不願意吃美味的食物。現在,只要她喜歡什麼,她就會滿足自己。她還利用寒暑假去旅遊。她曾經害怕獨自旅行,現在她可以享受獨自旅行的樂趣了。
卓嘎說:我知道我好多了,這從我胃的感覺開始。我不需要太多的食物。我不再吃太多了。
她變得越來越平易近人,越來越關注現實中的一切。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讓她感到幸福和感激:坐在家裡落地窗看太陽昇起;冬天老師宿舍暖氣充足;被選為優秀教師,獎品正是她想要的保溫杯;與親朋好友的聚會……她不僅學會了做飯煮湯,還學會了種花,她和媽媽一樣把它們養大了。
經過幾次相親,她已經準備好了“獨自度過人生的睡覺”。出乎意料的是,愛情是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到來的,它是自然而然的。墜入愛河後,她高興地發現自己有能力去愛一個人,值得被另一個人所愛。
卓嘎的性格有活潑有趣的一面。當她走出憂鬱,真正愛自己、敞開自己時,整個人變得自由開放,像高原上的格桑花一樣熱情綻放。這種變化從內到外都變了,連她的臉都變了。過去,她的表情總是帶著一種嚴厲的神情,但現在,她的臉變得越來越柔和,越來越漂亮。
她喜歡現在的自己,一個本質上穩定和自信的自我。
最近,作為一名優秀的教師,她給當地幾所中學的老師上了示範課。她的教學受到在場老師和評委的讚揚。他們都認為她在內容設計和氣勢上都非常成功。其他學校的老師也來向她學習。
她在會診中與我分享了這份喜悅:姐姐,我記得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您曾對我說過:卓嘎,您的生命力很強。這句話當時打動了我,從那以後一直銘刻在我的心中。你就像我的鏡子,讓我看到真實的自己。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都能面對。即使我一個人住,我也會活得很好。
卓嘎願意分享她的故事。她希望更多的人透過她的親身經歷重新找回生活的信心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