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太陽並不是一顆典型的恆星。大多數恆星的質量只有太陽的十分之一,壽命比太陽長數百倍。另外,根據大爆炸以來觀察到的恆星形成史,大多數恆星在太陽出現的數十億年前就已經形成了。
為什麼我們在宇宙的歷史中出現得那麼晚,並且圍繞著太陽這樣一顆質量相對較大的恆星?從統計學來說,我們應該出現得更早,或圍繞著一顆質量更小的恆星才更合理。
哥白尼原理斷言,人類在宇宙中並不存在特殊地位。半個世紀前,尼古拉·哥白尼(Nicolaus Copernicus)發現,我們並不像之前認為的那樣處於宇宙的物理中心。如果這種平庸原理適用於整個宇宙環境,那麼我們這種特殊的智慧生命沒有出現在一顆早期恆星或矮星周圍,其背後一定有物理原因。
我想到了兩個明顯的解釋,第一,組成早期恆星的物質中缺乏生命所必需的重元素,包括構成像地球這種岩石行星的重元素,還有水基有機化學所需要的氧和碳。第二,矮星的溫度較低,因此它們的宜居帶行星離矮星相對更近。而由於這種近距離,這些類地行星不僅會被矮星的星風吹走它們的大氣層,其表面也會遭受矮星紫外線耀斑的摧殘。
不過,許多具有類似重元素丰度的類太陽恆星一定在太陽出現的很久之前就已經形成,因為我們認為白矮星就是它們的死亡產物。因此,我們很有可能不是第一個出現在宇宙舞臺上的先進文明。那麼,我們能找到宇宙生命故事中更早期生命的證據嗎?
一種方法是在銀河系中尋找較老恆星周圍的生命跡象。這種尋找可以針對生物特徵,比如它們周圍行星大氣層中的氧氣和甲烷,也可以針對無線電、鐳射傳輸、工業汙染或城市燈光等技術特徵。
第二種方法是尋找早期的技術文明,這些文明能製造強大的光源,或以某些可在宇宙學距離中檢測到的方式改變它們的環境。要讓技術痕跡在浩瀚的宇宙中能被其他智慧生命檢測到,他們需要擁有比我們先進得多的技術,因為我們還處在努力收集地球攔截的一小部分太陽能的水平。
第三種也是最簡單的一種方法,是在太陽系中尋找數十億年前由先進文明運送到宇宙中的技術包。我們可以讓“毅力號”火星車在火星表面探測這些物體的殘骸,也可以搜尋我們的月球,月球相當於一個收集了所有撞向它的星際物體的“博物館”,因為在星際物體撞擊前,月球缺少能將它們燒燬的大氣層,在星際物體撞擊後,月球也沒有能將它們與自己內部混合的地質活動。
總之,我們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探索早期的宇宙生命,找到先於我們出現的生命,以及我們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什麼。
在古希臘文明中,著有《伊利亞特》和《奧德賽》的詩人荷馬,非常重視對新客人的熱情款待,以至於書中的古希臘神祇宙斯扮演著陌生人的保護者,也因此被稱作“好客之神”。這種說法體現了古希臘人的熱情好客。
古希臘對客人的習慣性友誼是合情合理的,因為這能讓他們從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身上獲取新的資訊。如今,人們可能認為這樣的動機已經過時,因為網際網路、全球貿易和航空旅行讓資訊可以在地球上輕鬆流通。然而,目前依然缺乏跨星際空間的生命資訊流通,至少對我們而言。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效仿古希臘人,以一種現代化的風格去歡迎外星生命。
古希臘神話暗示我們應該要歡迎來自太空的“訪客”,即使他們是以人工智慧而非自然智慧的舊硬體形式到達,也依然攜帶著早期的資訊。在這種相遇中獲取的知識可以極大地促進我們的技術文明發展。畢竟,我們和這些“訪客”共處同一個宇宙社群。
在最近一個微風習習的夜晚,一個陌生人站在我家門前,我問他是誰。他說半個世紀前他曾經住在這所房子,他的父親曾在這所房子的後院埋葬了他們的貓,並在那放置了一塊刻著貓名字的墓碑。我們來到後院,到了他所說的地方,發現了那塊墓碑。
在過去的百億年間,路過的“訪客”可能無數次拜訪過我們的銀河系。為了找到他們,我們需要監測天空,在我們的地球附近尋找陌生的物體。這正是最近宣佈的伽利略專案背後的根本原因,即識別地球附近異常星際物體的來源。
如果我們發現了年代久遠的“訪客”,他們可能會為我們提供一種關於宇宙生命史的新視角。不僅如此,他們還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更深層次的意義,因為在同一個宇宙空間中,我們曾虧欠了他們一段深厚的歷史友誼。
對來自太空的“訪客”採取友善的待客之道或許是我們文化繁榮的關鍵,就像它曾為古希臘帶來了哲學和文學上的昌盛。
撰文:Avi Loeb,哈佛大學天文系前系主任(2011-2020)、哈佛大學黑洞計劃的創始人、哈佛-史密森天體物理學中心的理論與計算研究所所長、美國國家科學院物理和天文學委員會主、“突破攝星”計劃諮詢委員會主席、總統科學技術顧問委員會的成員,著有暢銷書《外星人:地球之外智慧生命的第一個跡象》。
翻譯:譚婕
審校:黃靜
引進來源:科學美國人
本文來自:中國數字科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