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時任解放軍首長的翟文清在內蒙古一個小山村的馬廄裡,見到了國家一級功臣於水林。見到他的第一眼翟文清就大喊道:於水林。聽到這一聲喊叫於水林立刻丟下手裡的東西,以標準的軍姿敬禮說出一聲到。隨後他有些遲疑,因為自己已經離開時部隊許久了。而身為首長的翟文清此刻早已淚溼眼眶。
一、草垛憶事
那時的於水林在那個小山村裡被稱為流浪漢,而翟文清此次前往內蒙古的原因,第一是為了視察,第二便是尋找他。他們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故事?消失十幾年的國家功臣為何又出現在偏遠的農村馬廄裡?
對於這些問題好奇的不只是我們,還有當時身處在旁邊的內蒙古村民。看著眼前這位“熟知”的流浪漢,和旁邊大老遠跑來視察的首長,村長問出了大家的疑惑:首長您和這位“流浪漢”有啥關係啊。翟文清說道:什麼流浪漢,他是國家的一等功臣,更是戰鬥英雄。他本不該在這,他應該享受更好的待遇,他是我帶的最好的兵。
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翟文清把目光看向了於水林。本該享受著特殊待遇的他現在蓬頭垢面,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唯一奇特的是他用左手敬地禮。可是翟文清並沒有在乎這些,他上前將他敬禮的手放下,接著環顧了四周,寒冷的冬天馬廄的草垛上只有床髒亂的被子,但是依舊被疊成豆腐塊的模樣放在草垛上。
翟文清撫摸著那床被褥,於水林在旁邊叫了一聲:指導員。翟文清扭過頭當即抱住於水林“好小子,不愧是我帶出來兵。”兩人看著對方沒有言語,翟文清拉著他靠著草垛坐下,於水林連忙說:指導員這不行這髒。
翟文清說:怎麼不行,抗美援朝的時候有這草垛避風那就是幸福,何況我的兵都能睡在這,我為何不能坐。於是兩人靠著草垛坐下說起了過往,旁邊的村民都跟著坐下,期間他們聽到一個不熟悉的地區—橫城。
而他們與橫城的故事則發生在1951年,那時正值抗美援朝第四次戰役期間,我軍在彭德懷司令的指揮下,成功取得前三次戰役的勝利。在此期間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發覺與我軍硬碰硬會使他們損失慘重,於是美軍決定智取。
那時美軍偵察兵發現我軍的糧食補給非常困難,而且位居一線的戰鬥人員也不足。當時時任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指揮官的李奇微,便趁著我方虛弱奮力發起反撲。1951年1月25日美軍和韓國軍隊組織兵力兵分三路(東、西、中)向橫城進軍。
當時美國派出的是韓國軍隊的第8師和美國的第二師第一部,作為中線的先鋒部隊。這兩個隊在當時被李奇微賦予很大的希望,他更是為這支先鋒部隊,配備了當時最好的軍事力量。面對敵軍的來勢洶洶,當時身為副司令的鄧華將軍便派志願軍第39、40、42以及66軍前往阻擊。
1951年1月31日橫城之戰正式打響。由於當時我軍補給不足,軍事力量也在削弱。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鄧華將軍令42軍和66軍的198師對戰聯合國軍的中線先鋒。42軍與198師相互配合。
二、橫城之戰
部隊分為三路,一支路正面迎戰聯合國軍,兩路分別從兩邊對聯合國軍進行包抄。敵軍一時之間被打得措手不及。42軍和198師率先殲滅聯合國軍的中路先鋒,為橫城之戰打下了勝利的基礎,同時也極大地鼓舞了將士。在那個軍事懸殊非常大的時代,每一場戰爭靠的都是將士們的血拼,和領導們的智慧。
橫城之戰中志願軍採用穿越迂迴的戰術作戰。並制定一套名為“西頂東反”的作戰方針。
其主要意思是留第38軍以及50軍在漢江南岸的西線方向堅守陣地,不僅如此還要牽制住聯合國軍的主要攻擊部隊,為東線的39、40、42、66軍的進攻爭取時間。而東線的部隊爭取時間進行反擊,並在一定的基礎上從側翼阻止敵人向西線進行攻擊。
但是美軍的主要進攻物件為西線的部隊,這就導致西線部隊的防守將士,將面臨的巨大的巨大的困難。1951年2月5日彭德懷司令給鄧華將軍下達命令。
令志願軍第42軍由東北上,阻擊從北面進入西線的聯合國軍,以便減輕在西線防守的38軍和50軍的壓力。同時令鄧華將軍親自率領其餘部隊繼續東上進行反擊。
而於水林便是第40軍352團3營8連的戰士,翟文清則是8連的指導員。這時我軍在鄧華將軍帶領下已經抵達橫城、砥平裡附近。但是這兩個地方都需要進攻,且志願軍的兵力不足以同時攻擊這兩處地方。
如果攻擊砥平裡不僅可以阻止部分前往西線支援的聯合國軍,還可以對西線的聯合國軍進行震懾。從而緩解西線志願軍的壓力,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縮短39、40軍的行軍路程,使得將士不必太過疲憊。
但是駐守在砥平裡的美軍足足五個營,而且防禦比較堅固,分割殲滅敵軍的可能性不大。若志願軍在兩天內攻不下砥平裡,那四面八方的美軍以及韓國軍隊將會趕到支援,這將使志願軍接下來的戰鬥陷入非常大的被動中。
可是若進攻橫城那西線的志願軍將陷入危機之中,但是橫城的集結了眾多的兵力,雖然朝鮮的軍隊在戰爭方面不敵,可若志願軍前往配合拿下橫城不是問題。於是彭德懷司令在分析了局勢之後,令志願軍率先攻打橫城,並且命令42軍加快行軍速度,儘快前往西線。
因為橫城一旦攻下對於志願軍接下來的進攻是可進可退的,非常的有利。1951年2月10日中國人民志願軍第40、66、42軍主力以及39軍1師集結完畢,橫城反擊戰由2月11日17時正式打響直至13日清晨結束。
鄧華將軍結合朝鮮地形採用迂迴包圍的戰術對敵軍進行反擊。但是擊垮一支隊伍就不要讓他有後援力量,為了防止敵軍後備支援,於水林和翟文清所在的40軍252團3營的全體將士,在開戰之前,便接到指令:秘密潛伏在敵軍的後方。
三、潛伏任務
這樣的潛伏目的有兩點,一是切斷敵軍的退路,二是防止敵軍源源不斷的支援。在敵軍的後方有一條“Y”字形的路口,3營的將士們便將潛伏地點設在了這裡,可是他們剛剛到達潛伏點,便和美軍第二師的一個機甲炮兵營碰了個頭。只是美軍並不知道這個路口有志願軍的潛伏。
可當3營的志願軍看到這支炮兵連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拼死也要將這支部隊攔下來。因為這支炮兵營有著1000人的規模,而且裝甲車也有幾十輛。如果這支部隊到達前線,將會為志願軍造成巨大的損失。
只是3營面對這樣的炮兵營,要想全部將其殲滅屬實非常的困難。於是營長在分析過後便下令:盡最大的努力將其殲滅,如若不行,拼死也要阻止他們前進,制止後方大部隊反擊成功。於是3營7連與9連的將士率先搶佔高地架起狙擊槍,8連則潛伏在道路兩則,準備正面迎擊敵人。
一切準備就緒你,當美軍的炮兵營進入到我軍的攻擊範圍之內,8營將士率先用機槍開火,隨後將無數的手榴彈往公路,以及汽車上扔。一時之間炮火連天,佔據高地的志願軍,潛伏的同時也在向敵人開火。
突然的進攻加上不知方向的子彈,打的美軍不知所措。但是美國的軍隊也並非都是吃白飯的,一時的驚慌很快便消失了,美軍迅速整理好隊形,美軍指揮官當即下令用兩輛坦克為後面的部隊開路。
面對這樣的重機甲志願軍3營前期的優勢消失殆盡。那時的志願軍雖然擁有可以炮轟坦克的手榴彈,但是彈藥稀缺面對眾多的重機甲,3營還是選擇用反坦克手雷來炸燬坦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扔出去的反坦克手雷沒能阻止前面開路的兩輛坦克。
此時的8連所剩的手雷已經不多了,指導員翟文清著急的想著辦法,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要想成功炸燬這兩輛坦克,就要有人能夠靠近坦克,只是這注定是場又去無回的豪賭,於是翟文清便下定決心去冒這個險,可是於水林看出了他的想法,把他攔了下來。
“指導員你把剩下的反坦克手雷給我,我去把那兩輛炸了,你不能去,你得留在這指揮他們。指導員你相信我我保證完成任務。”
翟文清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可是戰場上不是你來我往謙讓的時候,他咬了咬牙對於水林說:你給老子活著回來。隨即下達命令:他奶奶的,8連將士全體聽令,架好機關槍給於水林開路。
四、勇炸坦克
於是於水林冒著炮火衝向敵軍的坦克,有8連將士和高處志願軍的掩護,於水林炸第一輛坦克時,還是比較順利的。他趁著炮火的混亂潛伏到第一輛坦克附近的戰壕裡,隨即爬起來將反坦克手雷放在坦克的履帶上,拉下拉環後又在第一時間躲回戰壕裡。
隨著拉環拉下手雷爆炸坦克也被損壞,於水林成功炸燬一輛坦克,這是他正準備前往第二輛坦克附近時,卻發現第一輛坦克裡的坦克手跳了出來。隨即於水林將他擊斃,這樣一來也成功地暴露了他的位置。
於是第二輛坦克開始對他進行攻擊,指導員翟文清緊張的看著他躲避坦克的攻擊,下令將士們不顧一切的掩護他。隨後於水林繞道坦克後方,趁著坦克攻擊別處時將手雷安在第二輛坦克的履帶上,坦克隨即爆炸。在坦克爆炸的一瞬間,營長下令用手雷和火箭筒攻擊後方的車輛以及坦克,一陣炮轟之後志願軍進行進攻。
此時的美軍早已被轟得暈頭轉向四處逃竄,志願軍當即進行追擊。此時的翟文清則四處找起了於水林,等他看到於水林時才發現,他滿身是血,右手手臂已經中彈,但是還是拼死握著一個手榴彈,左手拉著拉環,在他的面前是八名被他逼在角落裡的美軍。
在見到翟水清的那一刻於水林說:指導員我完成任務了,隨即便暈倒了。等到於水林再次醒來時是在後方的醫療處。而他醒來聽到的第一個訊息便是,指導員為他請了功。現在的他是國家二級戰鬥英雄,他立下了一等的功勳。
知道這個訊息的於水林異常的開心,可是他再也無法上戰場了,因為他的右手臂未能及時救治只能截肢。在醫療處的一個角落裡於水林異常的沉默,面對醫療人員的幫助他像一個只會呼吸的玩偶任人擺弄。
但是幾天後這個角落,甚至是這個醫療處都找不到於水林的身影了。他甚至自己已經無法再上戰場,留在那裡還要耽誤醫療人員的時間,於是他辦理了退役手續,退役之後的他也去找了幾份工作,可是都因為他是殘疾沒有錄用他。於是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赤峰縣的美麗河村。
回到村裡的他沒有對一個人說起他的過往。因為他是一隻胳膊回去的,村裡人都以為他在外面惹了禍事,逃難回來的。由於他現在只有一隻手臂,生活自理較差,而且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在老家也沒有住的地方,他便開始在村子裡流浪,
冷了借宿在馬廄裡,餓了就自己採點野果弄點吃點。後來村子裡的人可憐他,便讓他住在生產隊的馬廄裡餵馬,一家一家輪著給他口飯吃。那時候國家正值百廢待興之際,他的家鄉也是非常的貧苦,那床被子還是一戶老人家贈與他的。
五、千里尋將士
戰爭結束後翟文清幾番向人打聽於水林,都沒有他的訊息。甚至一度認為他已經戰死在那片土地上了。只是人都有落葉歸根的想法,翟文清想就算是於水林已經戰死,也要打聽到他的訊息,是死是活也要把他帶回來。
只是那時候的徵兵系統並沒有完善,部隊裡並沒有於水林的詳細資訊,翟文清幾經調查後才知道他的老家是赤峰縣的美麗河村。於是趁著1963年視察內蒙古的機會到美麗河村尋找於水林。
聽著兩人談及過往村民們沉默了,他們所談及的雖然是遙遠的過往,可是卻連部隊當時擁有多少手雷,都記得清清楚楚。當地政府在知道這些事情後,當即給於水林分了地蓋了房子,十里八村的人都熱情地給他介紹姑娘,可是於水林覺得自己斷了一隻手臂,怕耽誤人家姑娘不願結婚。
後來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視弱的女子,兩人便結了婚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那時候正值國家困難的三年,部隊給了於水林一些糧食,於水林不肯收在翟水清的“強制命令”下才肯收下。後來於水林離世,翟水清親自為他操辦後事。
這兩位將士之間純粹的兄弟情打動著不少的人,而於水林的正直、善良捨身為黨和人民更讓我們難忘。他們之間最遺憾的怕是自橫城之戰後,再也沒能一起上戰場。
可是埋葬在那片土地之下,還有很多遺憾的將士,他們一人未殺便覺得自己“寸功未建”。他們遺憾自己以這樣的方式離去,殊不知正是他們震撼了全世界的心,正是他們將中國志願軍這五個字狠狠地烙印在美國士兵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