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司轉移途中進至寺洞, 第 6次遭敵機轟炸。彭總第2次險些遇險
第4次戰役後,敵人的空軍為了配合和支援地面部隊向北進犯,敵機活動極為頻繁,不分白天黑夜不停地在志願軍及朝鮮人民軍部署的上空無目標地狂轟濫炸。志司駐地上空敵機也是不停地飛來飛去,有時丟幾枚炸彈,掃射一陣,這樣既影響彭總和志司的安全,也影響指揮。加之,新入朝參戰的第‘3、第19兵團已快開到前線,東線的第9兵團已從咸興、元山南下,志司也應選擇一個適中的位置,以便於指揮更多的部隊。
我們作戰處,根據志司首長的意圖,在地圖上研究選擇志司新的指揮位置。我們從地圖上看後認為轉移到伊川西北上甘嶺北麓的空寺洞比較合適,那兒有金礦洞,有高山、有樹林、溝岔較多,既便於隱蔽,又便於志司機關的展開。
我將作戰處研究的意見,向解方參謀長報告後,解參謀長又與丁甘如和我一道在地圖上進行了研究,他也認為合適。解參謀長即直接去向彭總和志司其他首長彙報,並要我們拿著地圖跟他一起去。
彭總和志司其他首長同意了我們的建議。洪學智副司令員和解方參謀長隨即派丁甘如處長和管理處張仲三副處長,率先遣人員與分隊前往瞭解情況和現地制定志司機關的配置。
因敵機活動太瘋狂,這次志司轉移就採取分批乘汽車與徒步分批前進的方式前進。志司機關同志為避免遭受敵機的轟炸,就不乘汽車,而採取黃昏後,徒步行軍。志司首長乘汽車也分批走,中途在寺洞停留一晝夜,等待徒步行軍的機關同志。
首長們第一批是彭總和解方參謀長及彭總辦公室人員,第二批是洪學智副司令員和杜平主任,我隨鄧華副司令員是第三批。
1951年4月6日半夜,彭總和解參謀長到達寺洞。因只在此住一個晝夜,就選擇在山下沒有被炸燬的幾間民房,臨時住一晝夜。丁甘如處長已先要工兵連迅速在這幾間民房後挖了防空洞。因朝鮮民房都有後窗,等於後門,開窗即可直接進洞,距離很近。解方參謀長看了彭總住的民房後山那個防空洞淺了一些,就要工兵連加挖深一些,並拐一個彎。彭總住的對面山坡下的民房後面,也挖了幾個小防空洞。
隨後,洪學智副司令員和杜平主任到達,同解方參謀長住一棟民房裡,工兵連也在這幾間房後山挖了防空洞。
洪副司令到後就去檢視彭總的防空洞,認為還可以,但洞口的防護牆要加高加厚一些。就指示張仲三副處長要工兵連再加高加厚。
4月7日早3時左右,鄧華副司令到了,他對我說: “你去看看洪麻子,他們住在哪兒。”正好張仲三副處長在等著接鄧副司令,我即要他直接向鄧副司令彙報。
張仲三即指著那幾間房子說:“彭總和洪副司令他們都住在山溝兩邊的幾間民房裡,解參謀長交待將彭總旁邊那間房子留給鄧副司令住。”
鄧華一看彭總住在那邊山下,洪副司令就住在我們車輛所停的這邊山下,他就不走了。對張仲三說:“我就在洪副司令住的房間裡給加一張行軍床,天都快亮了,有個地方躺下睡一會兒就 鄧華副司令說:“只要能放下行軍床就行,快一點,我太累了。”張叫戰士加了一張行軍床,鄧副司令和衣倒下很快就睡著了。
我問張仲三同志,丁處長他們住在哪兒。他說,附近山旁還有幾間民房,丁甘如處長就住在那幾間房子裡,機關也準備在山上樹林裡休息和工作一個白天,黃昏後就繼續向空寺洞行進。
我看著彭總和其他首長們都住在山下民房裡,很不放心,天亮後,敵人的飛機肯定會到這兒來飛轉尋找目標,萬一敵機向這幾間民房亂炸亂掃一陣,那怎麼辦?我也無心睡覺了。就與張仲三同志商量,問他附近防空哨怎麼佈置的,是不是嗚槍報警的槍聲能傳送到各防空哨。傳到我們這兒能聽清楚槍聲嗎?他說,他們到後,增加了防空哨,並作了試驗,認為可以連續聽到報警的槍聲。我還有些不放心,我即派參謀到附近防空分隊去,要他們今晚和拂曉以前,在附近山頭上增加防空哨。我和老張再走到彭總的房後看了一下防空洞,認為還可以。
我對張仲三同志說:“老張,首長們都在民房裡住,你我都很不放心,我建議今晚你就辛苦一晚,不要睡了,現在已快要天亮了,找幾個警衛員聊一聊,以防萬一,好不好?”
張仲三說:“好,你到作戰室去掌握情況吧,我知道你今晚也不能睡。”我們是老戰友了,說完會心地笑了笑。
我走到半山坡上的樹林中臨時搭的帳篷裡,躺在行軍床上,想睡但不敢睡,就起來與值班參謀研究敵人北犯進展情況,我軍新入朝兵團的開進情況。我一進入情況嗑睡蟲也就跑了。
4月7日天剛拂曉,我們聽到了防空哨鳴槍報警:敵機來了!我和丁處長一道跑到樹林邊,向天上一看,敵機已快臨頭了,往下看,首先看到彭總那房間裡的人員在往防空洞跑,再往鄧華、洪學智、解方、杜平等首長住的房間看,他們也出了房間在跑,可是都沒有往防空洞跑,而是沿著山邊跑到另一條溝岔裡去了,看到洪副司令還摔了一跤,爬起來後,被警衛員攙扶著跑,也跑過山溝裡了。
敵人的飛機臨空也不轉圈,首先朝那幾間民房投炸彈,扔掉炸彈後,即繞過圈來,就低空掃射,一直到將攜帶的子彈打光才飛走。我們當時正在山坡上找了一個隱蔽處觀察敵機轟炸、掃射的全過程,敵人的飛機對那幾間民房都進行了掃射,丁甘如處長和我都沉悶的思考著誰也沒有說什麼,這時我們兩人的心情極為緊張,提心吊膽,萬一炸著一位首長,那損失就太大了,如果發生了不幸,那怎麼辦?怎麼交待啊!
我和丁處長看到敵機掃射完最後一梭子彈後,經驗已告訴我們敵機要飛走了,我們還沒有等敵機飛離上空,就向彭總住的房屋跑去,看到彭總住的民房被炸中,被機關炮子彈掃的很厲害,躺的行軍床都中了機關炮彈。當我們趕到彭總防空洞,看到彭總安然無事,我們的心就放下了。
這是彭總第2次遇險。
彭總看到我們後急著問道:“幾位副司令、參謀長、主任怎麼樣?沒有事吧?”
丁甘如回答說:“敵機飛臨上空前,我們在山坡上看到他們都出了房屋,但沒有進防空洞,都跑到那面小山溝去了,我們現在就去看他們。”
我們跑到鄧副司令等首長那個房屋一看,他們睡的行軍床都被掃射的一溜子彈眼,被褥都打壞了。
這時鄧華等首長也都返回來了,看到這個情況,鄧華對洪學智雙手抱拳說: “老洪,這次我這條命一半是馬克思在天之靈,一半是得到你老哥噪門大,個兒高,力氣大,要不是你把熟睡的我連喊帶推地叫醒拖走,我就報銷了。”’
洪學智副司令說:“那你怎麼感謝我,請客吃狗肉。”
鄧華副司令說:“那好、好,我一定從國內搞一條狗、搞一瓶好酒,請你和大家喝一杯、吃一頓。”
鄧華副司令接著問我:“彭總那兒怎麼樣,挨炸了嗎?”我回答說:“丁處長和我跑去看了,彭總的住房被敵機掃射了,但彭總在敵機轟炸前,被警衛員扶進了防空洞,時間只差那麼一點兒,沒有被炸著,真太危險了。我們在山坡上看著可嚇壞了。”
鄧華、洪學智等首長聽後,嚇了一跳,迅速跑向彭總的住房,看到房間被掃射的情況,立即跑向彭總的防空洞,正好彭總從防空洞內出來。彭總說: “你們都來了,一個不少,都安全,這就好。剛才他們告訴我,我的住房被掃射中了,我睡的行軍床也被掃射壞了。我們去看看。”大家看了彭總安全,就放心了,
即隨彭總到他的住處看了一遍。
彭總風趣地指著被炸的房子說:“美國鬼子總想找我,找到後,連皮都沒碰著我。過去國民黨、日本鬼子的炸彈,子彈總想打中我,就是打不中,現在連美國鬼子的炸彈、子彈也打不中呀!大家都平安無事就好。”
洪學智副司令說:“老總,您可不要再嚇唬我們了,保證您老總的絕對安全,是黨中央和中央軍委交給志司黨委的任務呀!今天白天就請彭總在防空洞內辦公、指揮。到空寺洞後,一定請老總進到礦洞子裡去住吧,潮溼一點總比挨炸好。住進礦洞後,我們再想辦法來解決潮溼等問題。”彭總聽後沒有反對,當晚到了空寺洞,彭總和志司首長們都住進了礦洞。
彭總辦公室許之善同志(原是總參作戰部參謀)因車禍回國治傷。他即將志司幾次遭敵機轟炸的情況,向總參作戰部李濤部長寫了書面報告,並建議中央軍委再度要求志司黨委指定專人,負責彭總的安全。李濤部長報告了中央軍委。中央軍委接受了這條意見,再次發來電報,要求志司黨委一定要採取措施,保證彭總的絕對安全,並指定由解方參謀長負責。
解方參謀長即找各有關部門的領導同志開會,傳達中央軍委的指示,並研究採取什麼措施,貫徹落實。
我說:“保證彭總安全的確是一件大事。現在就是要創造條件,使彭總能在礦洞裡住下去,還要保證彭總的身體健康不致生病。我認為:主要是要解決礦洞裡的潮溼、通風,每天還能使彭總見到陽光與呼吸新鮮空氣。”
解方參謀長說: “那你們想想用什麼辦法來解決這些問題呢?”
張仲三說:“解決潮溼的問題,一是可以在隔的木板房間裡裝電熱器;二是將淌水的流水溝挖深點,讓水都從溝裡流出礦洞外,上面加蓋。”
解方參謀長說:“水溝挖深加蓋是可行的辦法。我們的柴油機發電只夠洞內照明用。電熱器很費電,斷了電怎麼辦?”
我想了一下說:“這兒樹林很密,是不是鋸些樹在坑洞口旁挖半掩體式的防空棚,上面和四周都用園木釘起來,並開有窗戶,裡面牆上釘上木板,好掛地圖,地面釘上木地板防潮,外面壘上草坯和松樹枝,敵人飛機不來就在外面辦公,聽到飛機聲音就往洞內跑。”
解方參謀長說:“這個辦法可以試試看。你們趕快與工兵指揮所的同志共同研究一下,搞個完善的方案來向我們彙報。”
這樣就在空寺洞山坡上的坑道洞口旁,搭起半掩體的防空棚房,並開了直通礦洞口的門。
我們還考慮到入朝參戰的軍隊多了,如果彭總召集各兵團和各軍軍長、政委來開會,他的小辦公室坐不下,就搭起了一個可坐幾十個人的會議室。
第5次戰役2個階段的作戰,彭總和志司其他首長就是坐鎮空寺洞指揮的。第5次戰役後,志司也是在我們準備的這間會議室召開了各兵團司令、政委和各軍軍長、政委的作戰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