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戰役結束後,三兵團對180師受挫一事做出詳細的總結報告。其中,參謀長王蘊瑞以兵團為視角提出了3項決策問題:未經志司同意抽調179師和181師、兩個師投入戰鬥的時間過早、過早地將39軍兩個師撤出戰場。那麼,三兵團的這3項決策到底對180師造成了哪些影響?
三兵團在第五次戰役第二階段的任務是割裂西線美軍和東線南朝鮮軍的聯絡,以配合九兵團全力殲滅南朝鮮軍四個師,志司也將三兵團戰鬥力最強的12軍配署給九兵團。王近山接到命令後,先命令15軍向洪川東北的九成浦裡突擊,力求殲滅美二師一部。接著,他又讓60軍在春川以東的九穀裡、大龍山地段牽制美十軍。
僅從志司的作戰意圖出發,三兵團的部署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手上的兵力遲滯美軍東援的目的。畢竟,12軍已經不受兵團掌控。但是,這個部署卻讓60軍正面的防守寬度發生了改變。
60軍三個師最初都部署在春川以西,這樣的防守壓力還能相對小一些。當三兵團把春川以東也設定為60軍的戰場後,其正面的防守寬度已經接近30公里。綜合第一階段志願軍分割、包圍敵人的意圖屢屢不能實現的經驗,王近山把179師和181師抽調至春川以東,作為三兵團的機動部隊。這樣一來,從加平至春川的牽制任務只能由180師單獨完成。
180師要承擔正面接近30公里的防守任務,三兵團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當然不是。
首先,179師和181師最初被抽調是作為兵團的機動部隊。他們既可以增援12軍和15軍,同樣也可以隨時回師春川以西支援180師。
其次,180師的兩翼都有保護。15軍在進攻的同時,也對180師的左翼起到保護的作用;180師的右翼則有63軍,19兵團在第二階段的主要作戰任務也是牽制敵人。
基於以上兩個原因,三兵團司令部認為:如果戰局進展得順利,180師有一定的安全保障。因此,僅從抽調179師和181師本身來講,三兵團的部署並不能說完全是錯誤的選擇。
隨著第二階段的戰鬥打響,12軍在自隱裡地區遭到美二師23團和法國營的阻擊,15軍在寒溪地區遭到美二師一部和陸戰一師的聯合阻擊,兩個軍都遇到了“硬骨頭”。於是,當戰鬥打響後的第二天(1951年5月17日),179師和181師分別被命令增援15軍和12軍,這也是王蘊瑞總結“過早地將兩個師投入戰鬥”的主要原因。
三兵團之所以讓179師和181師過早地投入戰鬥,主要還是對美軍的戰鬥力預估不足。在解放戰爭中,一旦國民黨軍被分割、包圍,抵抗不了多長時間後就會自動繳械。但是,在朝鮮戰場上的美、英、法等聯合國軍卻不是這個樣子。
以法國營為例,他們在砥平裡之戰時隨同美23團被志願軍包圍,最終打出包圍圈;第五次戰役時,這支部隊又與12軍34師、35師和181師分別交過手,也同樣被包圍,可仍然沒有被殲滅。三兵團以打國民黨軍的方法對付這樣戰鬥力強勁的部隊,結果自然不一樣。
179師和181師被東調,並且很快地投入到戰鬥中,三兵團還有沒有機動部隊?還有39軍。
由於39軍是首批入朝的參戰部隊,打滿了前四次戰役,比較疲勞。當志司將他們(兩個師)配署給三兵團後,王近山一直將其當作預備使用。5月20日,39軍接到命令撤出戰場。5月21日,他們又接到志司親自下的命令:提前撤退(三兵團各軍於5月22日晚開始撤退)。
如果從180師的立場出發,三兵團命令39軍撤出戰場讓180師不得不獨自面對近30公里的正面防禦任務,也為最終受挫埋下隱患;如果從整體戰局的立場出發,39軍在第五次戰役中作戰任務不重,又最早撤退,成為了整個志願軍最堅強的後盾。在後來的鐵原阻擊中,63軍浴血奮戰力扛美軍13天。退一萬步講,即使63軍沒有完成志司交待的任務,也還有39軍。從這個角度出發,三兵團讓39軍提前撤退並不是最壞的結果。
王蘊瑞對三兵團的戰略決策做出深刻的總結,志司在戰後也對相關的領導人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不過,正如中央軍委對戰役的評價一樣:獲得經驗和教訓一定是在第五次戰役以後,而不是在之前。180師受挫的原因不能歸結於某個人或某幾個人,而是志願軍或解放軍對現代戰爭的認識程度。部隊只有經過這樣的歷練,才會變得越來越成熟、越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