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中國”的舞臺上朱曉暉分享著自己和父親的故事。
她說:“只要父親還活著,那我就是幸福的。”
朱曉暉瘦弱的肩膀背起了父親沉重的身體,也揹負了這個家全部的責任。
四十出頭的她早已是滿頭白髮,究竟是怎樣的困境讓曾經意氣風發的詩人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1973年在東北黑龍江的一角,一個叫朱曉暉的女孩出生了。
寒冷刺骨的夜晚,全家人圍著這個女孩,父親更是樂開了花。
從小就酷愛文學的朱曉暉,彷彿自帶天賦一般,16歲時便在報紙上發表了詩作。
優秀的她從小就是父親的驕傲,看到女兒的詩登上了報紙,父親更是興奮不已。
父親驕傲的向每一個人傳達著這份喜悅:“我女兒的詩上報紙了”,一句話傳遍大街小巷。
在父親的鼓勵下, 1996年大學畢業的朱曉暉,如願從事了文學相關的工作。
朱曉暉先是報社的一名通訊員,兩年後透過自己的努力正式成為報社的特約記者。
不僅如此,朱曉暉還是一位詩人,她的詩曾在全國詩歌比賽中獲獎。
工作出色的她,生活也很幸福。
2000年,朱曉暉嫁為人妻,很快便生下了一個女兒,一家三口住在一個110平米的房子裡,生活雖然不算富裕,倒也算溫馨。
可這一切的平靜都被父親突如其來的病情打破了。
2002年的一天,朱曉暉如往常一般,回孃家探望父母,卻看到父親眼球突出,嘴角歪斜,她馬上叫了救護車,把父親送往醫院。
醫生告訴朱曉暉,父親是患了瀰漫性腦梗,這種病情罕見且難治,在當時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聽到醫生讓自己準備後事時,朱曉暉一下子腿軟了,她的腦海裡全都是父親對自己的好,她不敢想象失去父親的她該是怎樣的痛苦。
朱曉暉的母親在幾年前得了失憶症,身邊離不了人,弟弟便一直照看著母親。
妹妹因患有乳腺癌做了兩次手術,如今已經離異了,生活早已是自顧不暇。
所以父親此時能依靠的就只有朱曉暉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儘管醫生說希望渺茫,但她還想試試。
剛開始的朱曉暉每天奔波在家裡和單位之間,她白天上班晚上就去醫院陪床。
可沒想到一週後父親的病情加重,手腳逐漸變得僵硬,不光吃飯、喝水甚至連上廁所也需要朱曉暉的幫助。
朱曉暉為了照顧病重的父親選擇從報社辭職,她將自己對文學的熱愛埋在了心底。
辭職後的朱曉暉一直陪伴在父親床前,每天擦身體、喂藥等等,她就是父親的手和腳。
不光如此,朱曉暉還面臨著父親的醫藥費問題,高昂的費用早就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
無奈之下她開始四處借錢,可是這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她揹負了鉅額的外債。
朱曉暉看著醫院外面的陽光,她相信自己只要堅持下去,父親就一定會好起來。
2003年的春天,朱曉暉不顧丈夫的反對,決定賣掉房子為父親治病。
揹負著鉅額債務,賣掉了自己的房子,如今的她一無所有,就在這舉步維艱的時候,丈夫不堪生活的壓力,選擇帶著4歲的女兒離開了她。
看著丈夫和女兒離開的背影,朱曉暉哭了,她甚至在心裡慶幸丈夫的決定,至少離開她女兒會過得更好。
失去自己的家庭並沒有讓朱曉暉動搖,她依舊堅持照顧父親的日常起居。
無家可歸的朱曉暉在社群租了一間車庫,在這18平米的地方父女兩相依為命。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沒有廚房、沒有衛生間、更沒有她曾經的書房,她將自己的書籍放在一個小角落裡。
每天晚上父親睡下以後,她都會偷偷翻看自己的書籍、寫一寫詩,那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
可是父親的病情卻越發嚴重,最初朱曉暉還可以把父親從床上攙扶起來,但是現在已經全身癱瘓了。
為了父親朱曉暉開始學習按摩,為了給父親活絡筋骨,她每天為父親按摩6個小時,累的滿頭大汗。
每次翻身都需要朱曉暉抱著父親,可是父親最輕的時候也有110斤,這讓朱曉暉很吃力。
每天為父親按摩完,朱曉暉的胳膊都疼到抓不起來筷子,但她還是每天忍痛堅持。
父親生病前,朱曉暉每天看的書都是各種詩集和報紙,現在的她每天研究中西醫藥方,她開始請教當地的醫生,試著自己為父親抓藥、熬藥。
由於長期吃藥,父親的身上出現了大片藥斑,朱曉暉讓醫生停掉了大量的西藥,主要以重要治療為主。
儘管這樣朱曉暉還是不放心,她開始在醫生的指導下為父親試藥,她自己試過以後才會喂父親喝下。
每天凌晨朱曉暉就起床去做飯和熬藥,然後給父親穿衣服、洗臉、刷牙、按摩,在接著餵飯、喂藥。
父親有大小便失禁的情況,朱曉暉晚上還要給父親換洗衣服,床單,被罩,日日如此。
一天不落的為父親擦洗身體,老人臥床多年從沒有得到褥瘡。
朱曉暉每天的一切都是圍繞著父親,這也導致她沒有時間去找別的工作去做,生活也異常拮据。
父女倆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父親1000多元的養老金,為了節省開支,朱曉暉每天晚上去菜市場撿爛菜葉,回家洗洗然後在做成菜,這是她人生最難熬的時間。
生活在低谷的她有時也會遇到生活中的光。
比如每天晚上菜市場昏暗的路燈旁總會出現一袋新鮮的水果蔬菜,雖然不知道是誰,的朱曉暉看著那些蔬菜水果總會說一句:“謝謝好心人。”
她會開心的告訴父親:“我們今天有好吃的吃了。”
但其實朱曉暉將這些新鮮的菜都留給了父親,自己吃的依舊是撿來的菜葉和鹹菜。
有人提出為朱曉暉募捐一點善款,這樣也可以緩解她的一點經濟壓力,但是朱曉暉拒絕了。
骨子裡還是好強的朱曉暉從不會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
可是這樣生活的壓力就全落在了朱曉暉身上,越來越拮据的生活,壓的她喘不過氣。
馬上春節了,朱曉暉想讓父親吃點好吃的,可身上沒有一點錢,她看著角落裡的書籍失了神,過了許久她抱著書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朱曉暉手裡拿著一條魚和一點菜走了進來,她笑著說:“爸,你看今年還不錯吧,我們可以有四菜一湯了。”
原來朱曉暉是將自己最寶貝的書全賣了,換了10塊錢,她想讓父親補補身體。
又是一年除夕夜,朱曉暉走在街上看著萬家燈火,她站在雪裡,祈禱著父親可以熬過下一個冬天。
心中的壓力和常年的操勞讓她身心俱疲,年過七旬的老人尚有半頭青絲,而朱曉暉卻早就是一頭白髮。
看著女兒如此辛苦,父親不忍拖累女兒,想要一走了之。
剛踏入家門的朱曉暉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她發現父親竟然試圖自殺。
幸虧朱曉暉有點後怕,她想要是自己在晚來一會兒,就會釀成父親自殺的悲劇。
看著父親吃力的拿著手中的線想要肋著脖子,朱曉暉強忍眼淚,並沒有阻止父親,只是冷冷的問:“我現在就去給你買毒藥,你死前還想吃點啥?”
父親回答:“吃了半輩子藥,死之前我就想吃一點甜甜的東西。”
朱曉暉去買了蛋糕和兩顆糖果,等父親吃完蛋糕,她拿出兩顆糖果放在父親的手裡說:“這就是毒藥,你要是想好了就吃下去,我不攔你。”
她看著父親吃下藥丸,沒有說一句話。
父親絕望的閉上眼睛,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在睡了一個小時後,父親再次睜開眼睛。
父親抓著朱曉暉的手說:“你碰碰我,我是還活著嗎?”
這種“死後重生”的感覺讓父親欣喜,他深深的瞭解到了死亡的恐懼,從此他再也沒有過自殺的念頭。
而這也讓朱曉暉意識到,想要戰勝病魔,首先要讓父親重燃心中的信心,她開始帶著父親去見識小屋外的生活。
春天帶著父親去公園看花草,夏天帶著父親去河邊曬太陽,秋天在街邊看落葉,冬天站在雪裡看行人,父女倆的足跡踏遍了這個小地方的每一個角落。
一年四季各有各的色彩,父親也漸漸有了繼續和病魔抗爭的勇氣。
朱曉暉和父親沐浴在陽光下,她說:“爸,好好活下去,只有你活著我才會幸福,你就是我的陽光。”
父親點點頭,兩人相視一笑。
朱曉暉不僅不辭辛勞的照顧父親,還會在週末去給那些“債主”的孩子補課,面對一幫調皮的孩子她總是笑意盈盈。
儘管欠著幾十萬的債務,朱曉暉從來沒有將家裡的情況告訴過這些“債主”。
後來在別人的口中聽說了此事後,有人會定時去朱曉暉的家裡送一些營養品,還有熱心的人會給她塞錢,但是朱曉暉都拒絕了。
她說:“我感謝你們的善意,但我沒有理由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們的好意。”
對於別人的幫助,朱曉暉都心存感激,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把善意傳遞下去。
朱曉暉會在空閒時間去一所孔子學院當義工教師,看著每個孩子臉上的笑容,她說:“我很喜歡這些學生,看著他們的笑容,我覺得自己經歷的所有磨難都可以一笑而過。”
笑對人生是朱曉暉的人生態度,她將自己接收到的善意和愛心傳遞給了身邊的人。
當朱曉暉的事蹟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後,她被評為了“感動中國十大人物”。
站在舞臺上的朱曉暉,嚇著說:“孝敬父母是我應該做的,我這輩子唯一的信念就是可以讓父親活下去,父親活著這個家就一直在。”
為了父親,她辭職賣房甚至被丈夫拋棄。
為了父親,她在18平米的車庫裡住了十幾年。
為了父親,她放棄寫詩,在街上撿起了爛菜葉。
如今朱曉暉早已滿頭白髮,但是她並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父親的安危。
朱曉暉說:“人生可以卑微如蟻,但親情之光燦若星月。”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朱曉暉照顧父親十餘載的故事再次驗證了這句話。
在東北這個寒冷的城市她一步步將溫暖傳遞給身邊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