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違法”這事前幾天上了熱搜。
要說996的這個詞的出現，最早是一枚程式猿在技術圈很喜歡用的網站GitHub上發起了一個叫“996.ICU”的專案，控訴一些網際網路企業把“早9點，晚9點，一週6個工作日”的加班狀態規定成正常的工作時間，斥責這制度不僅違反勞動法規定，而且罔顧員工的健康和生命。本意是想喚起眾多程式設計師同胞的反抗這種不公平的社會現象，結果呢反而是為網際網路以外的很多企業找到了，哄騙員工加班的理論“別人996呢，你加個班怎麼了”。
其實996這事一直就是違法的，《勞動法》在哪擺著：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四十一條規定：“用人單位由於生產經營需要，經與工會和勞動者協商後可以延長工作時間，一般每日不得超過一小時；因特殊原因需要延長工作時間的，在保障勞動者身體健康的條件下延長工作時間每日不得超過三小時，但是每月不得超過三十六小時。
996違法，就像闖紅燈違法，只要不被交警抓住，那就啥也不是嗎。也就說，996要麼你強硬起來去勞動部門舉報、仲裁，但就算這麼做也是你的個人行為，隻影響你一個人，影響你一個人與現在公司的關係，下一份工作可能還是一樣。而且舉報、仲裁這事情耗費精力和時間，加上我們一向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傳統觀念，所以這事只能算偶爾發生，並不是對每個人都具備參考價值。
很多企業熱衷996，一些大佬為996站臺可以看得出來。但是996真的那麼有用嗎？這是我們必須反思的問題。
996代表的是工作時長，而工作時長與產出能成正比嗎？能，當福特流水線生產和泰勒的科學管理被提出並大放異彩的時候就證明了。福特的流水線大家應該都清楚，而泰勒的科學管理，其實在美國20年代初，更是不得了，有觀點認為，能贏二戰，關鍵人不是丘吉爾等政治家，而就是弗雷德裡克泰克以及他的《科學管理原理》大幅提升了勞動效率。
“科學管理“跟福特流水線，其實差不多意思，就是把一件事情分解成最優的流程、步驟，員工嚴格執行即可，無須太多的思考。
但是這僅僅是在福特的汽車工廠裡，流水線的速度是固定的，工人幹八小時，企業就可以準確計算出這八小時產生的價值，然後付你薪水。
現在呢，那些996企業中的工作，有多少是像流水線上直接跟工作時間掛鉤的？而事實上，正是因為現在用時間來評估成果越來越難，大家在工作中996根本找不到對應的產出或者說意義，才會出現那麼大的討伐之聲。如果說996的工作時間，每份產出都是非常清晰的，成就感就能讓那些怨言消失。
我們全面進入知識經濟時代後，工作是以任務為基本單元的，而時間只是任務的一個要素。
妄想用時間來界定效率和產出，已經是個“偽命題”。
每一個程式設計師寫的程式碼，每個產品經理做的需求分析，設計圖都是無法用時間來界定產出的。
當然最基本的程式碼規範、設計規範這些有助於提高效率，但你說按照規範來就是最好的工作成果？顯然不是嗎。
我們下班後，有時也在學習工作中，躺在床上都在思考。這是不是工作呢？當然我們有時候，坐在公司卻在划水，如果公司說你幹完活就回家，不管幾個小時，還有誰會划水呢？
可能有人有疑問：那奮鬥還有錯了？
但其實奮鬥跟996這種形式主義，根本就是兩回事。
奮鬥最基本的，你得先知道目標吧，你得對目標充分認可吧？稀裡糊塗的拼命去幹一件事情，不是被洗腦，就是傻。
而事實上，公司越做越大，按照科學管理發展下來，大家都是一顆螺絲釘，你的領導會在意你知不知道最終目標？對目標認可與否？或許他們想在意，但是這事難，難在還沒有成熟的管理理論和實踐，所以就先這樣混著唄。
陳春花教授就曾說過，我們過去幾十年的經濟進步源於很多的資源投入，管理上的奉獻幾乎沒有。
這也是標題中為什麼說996是一種管理無能的表現。沒有996就沒有企業效益嗎？
筆者見識過不一樣的企業，而且還是在製造業。
這家企業透過打卡門禁，發現他的員工，前一天走的很晚今天卻來的很早，HR會找他談話，你這樣不對呀，應該多睡睡懶覺。
當他發現員工持續出差很久了，也會介入，你這樣太辛苦不說，家庭關係也可能有問題，不行你得放假了。
這家企業的老闆觀點就是：往遠了看，員工身體和心理的健康，其實影響著效率和企業成本，只是沒那麼容易量化。多關注這部分東西，你的企業就會不一樣。
這家200多人的製造企業，一年的營業額能到5億，人均200多萬。
這才是企業家應該有的對現代企業管理的探索和對員工人文關懷的體現。
《賦能》這本書大名鼎鼎，講的是美軍如何深陷伊拉克戰爭泥潭，但同時迸發出最大的洞見：現代社會變得“VUCA”，這詞由四大單片語成，其實就是說，現在社會變得多變，複雜，難預測。像泰勒“科學管理”那種，憑藉老闆、領導一個人的認知經驗來最最佳化流程、步驟，已經變得根本不可能。也提出對於泰勒“科學管理”以及其“還原論”理論在現代社會運用的質疑和思考。
“科學管理”受到了挑戰，企業還能迷信996？
有一點不可否認，996代表的是過去“粗放式經濟增長方式”，也就是隻講資源投入，不講效率問題。但是同時我國的經濟騰飛，正是以這種方式，只是發展階段不一樣，面對的問題不一樣。
而現在996碰上了人口問題，這個話題被放到了檯面上，正好給了社會和企業一個反思的絕好契機。
反正996這麼忙著，大夥就是沒心思多生小孩。筆者有一篇寫人口問題的文章和影片也提到過不願意生孩子，可能也是對996這種瘋狂內卷的惡性反饋。有興趣可以去翻來看看。
如何解決，就像上面說的是一個沒有成熟理論和實踐的事情，但是管理學是有了最佳實踐再去總結成理論，再去推廣學習和落地的邏輯。不管怎麼樣，在政府帶領下，社會、企業先做改變。
這件事情上，相信國家不會不管，但是還需要讓子彈飛一會。
記得《人類簡史》裡說過：歷史學對於社會進步給個人帶來快樂或造成痛苦，隻字不提。這是我們對於歷史理解的最大的空白之處，現在是補上的時候了。
藉此，我們不妨思靜下來問問自己，經濟進步、社會進步，給我們自己帶來的快樂多還是痛苦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