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室後裔!你們這群奴才!”
2005年,廣州火車站大廳傳來一聲怒吼,說這話的人正是“愛新覺羅·州迪”,他自稱是多爾袞第十世孫、末代皇帝溥儀的堂弟。
在一眾現代裝束中,州迪的穿戴方式十分顯眼。他穿著明黃色的馬甲,留著最具清朝特徵的長辮,大家都好奇地對著他指指點點。
沒人能想到,都21世紀了,竟然還有人活在“清朝後裔”的美夢裡。但州迪卻一點也不怯場,反而對著火車站站長頤指氣使。
難道州迪真的是多爾袞的後人嗎?他又有什麼證據呢?
“清朝王爺”語出驚人
每天早上9點,州迪都會準時出門購買新鮮水果。他穿著明黃色的簡便清裝,前半部分的頭髮剃得乾乾淨淨,後半部分則紮成辮子垂在腰際。
附近的商戶見了他都會叫聲“王爺”,州迪則擺手回應,儼然一副“貴族出巡”的模樣。
回到家裡,州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祖先”上香。他喚來妻子,雙手伸到身前說:“福晉,為本王拭手點香。”
奇怪的是他的妻子竟也沒有反抗,而是乖巧地回覆:“是,王爺”。
沐浴雙手後,州迪仔細地擦拭供桌,擺上剛買回來的時令水果。然後恭恭敬敬地端起三炷香,朝著牆上的太祖努爾哈赤、高祖多爾袞的畫像三鞠躬。
看著畫像上威風凜凜的“先祖”,州迪的心中很是憤憤不滿,憑什麼他一個“王爺”沒住在宮裡,反而淪落到“貧民窟”了?
正當他直哼氣時,門鈴響了。“福晉”主動開門,把一群扛著攝像機的人迎了進來。
為首的人率先伸出手和州迪打招呼:“周佑錢先生你好,我是廣州市報社的記者,今天特意來採訪您的。”
“我是清朝皇室後裔愛新覺羅·州迪!”州迪特意強調這個名號,而後才和記者握手,“在這不用叫我漢名,叫我州迪就好。”
一進入客廳,映入眼簾的就是被裝修成古色古香的百米現代樓房,室內掛滿書畫作品,門口的寶刀和弓箭也很亮眼。
州迪特意把祖先流傳下里的的小匕首拿出來展示,只見匕首兩面各印著一行字: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說著說著,州迪愈加興奮,還特意取下寶劍,為記者團來了一段即興舞劍。
記者拍手叫好,然後環顧四周,發現所有傢俱無一不與黃色掛鉤,就連廚房的櫥櫃都是明黃色。
於是他好奇地問道:“州迪先生,我看屋裡都是黃色擺飾,您是喜歡這個顏色嗎?”
“這是我大清朝貴族身份的象徵!只有我們這些皇親國戚才能用明黃色的東西。”說這話時,州迪滿臉都是驕傲的神情。
而後,他又把“福晉”和“長子”叫來見客。記者見一家人都穿著明黃色、不與現代審美相符的旗袍,又驚訝又好奇。
更叫記者震驚的是,這母子倆竟然朝著“王爺”行了一個蹩腳的清朝禮。“長子”顯得有些呆,與外人說話都不利索。
但州迪顯然並不在意這些,他大手一揮就讓妻和子退下,然後自大地說道:“我是王爺,自然不能娶漢族女人,只有和滿人結婚,後代的血統才會純正。為了延續多爾袞家族的禮儀,我和妻子結婚第一天就定好了規矩,要以清禮互相對待,我這些服飾和辮子都是她負責。”
為了瞭解更多資訊,記者一再追問下,這才知道“長子”為何這麼呆愣。
原來迪執意和滿人結婚,因為和妻子血緣相近,這才導致近親生下了腦子不靈光的孩子。
而後,州迪又帶著記者團欣賞他收藏的書畫。記者看出這些作品並不名貴,有些甚至是網上批發來的,對此,州迪更是惱怒:“故宮裡的東西都是我們家族積累下來的,都屬於清朝皇室後裔,國家怎麼不讓我們進去挑一挑,讓我們把原本的東西拿回來。”
記者聽完這宛如天方夜譚般的陳述,被震驚得不知道怎麼回話。由於州迪一直在談論皇室後裔的身份,記者就問他怎麼證明。
州迪踱步到書房,然後拿出一套厚厚的《愛新覺羅氏多爾袞家族譜》,在丙本里翻到了他的個人簡介:生於廣州,睡不閉眼,每年祭祖甚為恭敬,出生時左手多一指。
“看吧,這就是證據!”說著,州迪挽起左手衣袖,漏出上面的一道疤痕,“我們多爾袞家族都是天生六指,為了融入人群才在小時候斬斷一指的,我不是王爺誰是王爺?”
說著說著,州迪越來越氣憤,站到窗戶旁向外指去:“那些市井下人總在背後議論,我把家裡佈置成這樣是為了延續傳統,雖然大清國不在了,但我們的根不能丟!”
說到有關滿族人的傳統,他就開始滔滔不絕。州迪說清朝人是要留辮子的,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但他們祖上是遊牧民族,為了方便就把頭髮紮成辮子。
因此州迪對儀容特別關注,每天出門都要打扮得乾乾淨淨,不能出現一點失誤,按他的話來說就是“失著自己可以,失禮對不起偉大的祖宗”。
面對喋喋不休的州迪,記者終於忍不住了:“難道沒人勸您放棄這種思想嗎?”
州迪“哼”了一聲,然後滿不在乎地回答:“那些平民懂什麼,我是多爾袞的後人,自然要把家族發揚光大。如果我不堅持,多爾袞家族就要沒落了,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面對這麼“奇葩”的老大爺,記者都有些被驚住了。但他不知道的是 ,州迪的“奇葩事”遠不止這些。
“皇室後裔”很“高貴”
州迪有好幾個名字,身份證上是“愛新覺羅·州迪”,臺灣護照用漢名“周佑錢”,他還給自己取了個洋氣的英文名“Yellow Dick”。
州迪會在名片上列印兩個名字,正面是設計精良的“愛新覺羅·州迪”,背面則隨意排布著“周佑錢”和密密麻麻的一片文字。
這些可不是他的自我介紹,而是他的吃食習慣。州迪食素,並且有著嚴格的搭配要求,油多、蒜多、調料多的菜品他一概不吃,就連蔥姜的比例也有著嚴苛的標準。
所以每次去外面吃飯,這位“王爺”都頗為頭疼。為此,他特意把這些要求印在名片後面,一進飯店就先遞給服務員,以免多做解釋。
要是飯店能按照這些嚴苛的要求做出美味的菜餚,那州迪就不會多說什麼,要是做得不好吃或者有一項要求漏掉了,那他就要開始破口大罵。
州迪從20多歲就以“王爺”自居,所以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大,不僅在日常相處中不收斂,就連在公共場合都囂張之極。
2005年,州迪到火車站買一張去北京的票,但不巧的是排到他時正好沒了。
州迪的耐心早已被排隊消耗盡了,他瞪大眼睛,指著視窗後的售票員大喊:“大膽!為什麼不賣給我票,你知道我是誰嗎!”
起初售票員還以為這個乘客有急事才生氣,她還為州迪出主意,讓他選擇轉乘的票,這樣也不耽誤出行。
可州迪卻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的皇室尊嚴受到威脅。於是他脫掉外套漏出裡面黃色的馬甲,一直重複著“我是王爺”。
大廳內的人群都被這個黃杉男子的行為吸引了注意力,州迪見這麼多人關注自己,內心非常滿足,就更急激動澎湃地指罵售票員。
眼看事情越來越不受控制,售票員只能叫來當天的站長解決問題。當站長趕到現場時,州迪已經開始和周圍的人起了爭執,為了不讓事態進一步惡化,站長把州迪請到了辦公室。
州迪還以為是自己“皇室後裔”的身份起了作用,更加囂著地說:“趕快給本王開一張去北京的火車票。”
站長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只能再向他解釋一遍:“先生,火車票的數量都是有限的,這輛列車的票次都售完了,你可以選擇換乘出行。”
州迪一聽這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大罵:“我是多爾袞第十世孫,皇室後裔,你們這群低等奴才竟然敢違抗我的命令!一張火車票而已,還要本王親自教你?”
此時,一位遊客悄悄告訴站長,這個人就是廣州市有名的“皇族後裔”。
但大家這麼叫州迪可不是在阿諛奉承,而是一種嘲諷。因為他靠著自稱的身份在本地興風作浪已經不是一兩天了,多次因為鬧事進了派出所。
聽到這裡,站長收起客氣的語氣,嚴肅地對州迪說:“我不管你是誰,火車票賣完了就要等下一列次,所有人都沒有特權。況且大清國早就滅亡了,你要是再鬧事,我就報警了。”
州迪一聽到報警,就不敢再放肆,瞪了一眼站長後灰溜溜地逃走了。
身份存疑
火車站一事被人拍下照片發到了網上,眾多網友議論紛紛。大家非常好奇,都21世紀了,怎麼還有人在做皇室夢?
然而,受到眾多關注的州迪卻並不在意,他甚至還在2007年時特意回遼寧祭拜先祖。
期間,他還專程到北京拜訪了溥儀的弟弟溥任。溥任和州迪的父親曾有一面之緣,他見這個後輩還穿著明黃色的清裝,劈頭就是一句勸阻:“不要眷戀清朝了,脫下這身衣裳,當個普通人吧。”
但溥任的好心勸解並沒有讓州迪回心轉意,他的行事風格越來越高調,終於引起了廣州市滿族歷史研究會的注意。
研究會會長汪宗猷認為州迪的身份存在質疑,他在公開場合表示:“我甚至懷疑,這位自稱多爾袞第十世孫的人不是我們滿族的一員。”
汪宗猷說,當時世居廣州的6100多個滿族人都是八旗後人,從乾隆21年開始分批來到廣州,到現在已經延續了八九代了。
並且滿族人的圈子很小,幾乎每個世家之間都有聯絡,甚至很大的機率有親屬關係。可州迪以前從沒出現過,也沒聽說他的祖上幾輩與滿族有關係。
根據記載,多爾袞雖然有眾多妻妾,但他只有一個女兒,並無兒子。既然如此,州迪的第十世孫身份從哪兒來的?
況且多爾袞就算有男性後代,到21世紀時也應該延續到14代傳人了。很明顯,州迪自稱的身份,是他根據一朝為一代推算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清朝貴族有著嚴格的輩分排列,愛新覺羅家族更是看重這一點。
到了最近的幾輩,愛新覺羅家都是按照載、溥、毓、恆等排列的。州迪的名片上顯示他是毓字一輩,卻稱自己為末代皇帝溥儀的堂弟,連最基本的輩分都搞錯了。
種種證據顯示,州迪給自己安上的“愛新覺羅”、“多爾袞第十世孫”的身份很可能都是假的。但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無論州迪的身份是真是假,他都應該清楚地認識到,清朝滅亡已經成了一個不爭的事實,這是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若是他還在幻想利用“清朝後裔”的身份搞特權,等著他的就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