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年5月中旬,新任東京副留守劉錡從臨安出發,率領八字軍前往開封駐防。此時金朝主和派完顏昌已被打成“金奸”,死在了完顏宗弼(金兀朮)的刀下。此後宗弼撕毀和約,親率大軍攻陷歸還南宋不久的開封,隨後又攻下了陳州(今河南淮陽)。
此時劉琦的大軍剛剛抵達順昌(今安徽阜陽),順昌距離陳州只有150公里,成了宋金對峙的前沿陣地。
事發突然,很多宋將都認為倉促之間難以禦敵,極力主張放棄順昌南撤,但是劉琦卻不這麼看。
劉琦出身將門,是一位極具傳奇色彩的名將。據說他曾經一箭射穿水缸,撥出箭後水流入注,缸卻未見破損。隨後劉錡又射了一箭,竟然將之前的箭洞堵住了,不但準頭極好,力度控制也妙到毫巔,水平之高,實在是令人咂舌。
後來在富平之戰中,劉琦一箭射中金軍猛將韓常的眼睛,也就不足為奇了。
經常看戰爭片的人都知道,指揮官大喊“弟兄們,給我上”的,往往會吃敗仗;而高喊“弟兄們,跟我上”的,通常能打勝仗。道理很簡單,打仗是刀尖上舔血的職業,自己不拼命,就很難說服手下人以命相搏。
劉琦決心在順昌阻擊金軍,就得讓兄弟們看到自己有必死的決心。所以他將自己全家老少搬到一座廟裡,在門口堆滿乾柴,囑咐守衛計程車兵,萬一城破,就放火焚燒他的全家。
這個辦法相當不錯,很快就激起了全城軍民誓死抗敵的決心。
五月二十五日,金軍遊騎數千渡過潁河,大搖大擺地來到順昌城郊,領頭的是阿赫殺阿魯等幾個千戶。
自從金人南侵以來,中原一帶的宋軍基本都是一觸即潰,所以他們變得有些忘乎所以,往往只有幾千人馬也敢對宋朝的一座大城發起進攻。這次阿赫殺阿魯輕騎冒進,準備來順昌搶個頭功,爭取升職加薪。
正當阿赫殺先生浮想聯翩之際,突然間漫天的箭矢如蝗蟲般飛來。他大叫一聲,不好,有埋伏,急忙引軍撤退,可惜為時已晚。宋軍從四面發起衝鋒,很快就殺得金軍大敗,活捉了阿赫殺阿魯。
二十九日,金軍3萬餘眾來到順昌城下,準備進行強攻,但是他們驚奇的發現,順昌居然城門大開。
這裡面一定有詐!金軍立即停止前進,在馬上召開了一個軍事會議,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就在此時,宋軍的進攻開始了。
劉琦一聲令下,宋軍強弓勁弩齊射、萬箭齊發。
宋軍弓弩的射程舉世無雙、箭頭的穿透力也無以倫比。幾輪射擊下來,金軍死傷甚眾。緊接著,宋軍步兵精銳開始出動了。他們手持長槍、大斧一陣猛衝,金軍難以抵擋,不得不撤走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增兵、捲土重來,圍攻順昌。好在此時已是夏季,時有雷雨,金軍的攻勢受到天氣影響,時斷時續。
相比之下,宋軍對雷雨天氣的適應性要比金軍強得多。於是劉琦決定利用天時,主動出擊。
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猛將閻充帶領五百壯士,乘黑夜突入敵營。 電光一閃,宋軍就發起攻擊,電光過後又潛伏不動。金軍不知宋軍來了多少人、躲在哪裡,一時滿營大亂。宋軍又大大的狡猾,時分時聚,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惶恐之中,金軍自相殘殺,死傷無數。
在開封的完顏宗弼收到訊息後,率兵十餘萬晝夜兼程,直趨順昌。
六月七日,金軍在潁水北岸紮寨,連營十餘公里,聲勢十分浩大。相比之下,順昌守軍要弱得多。
看到順昌城垣簡陋,完顏宗弼相當不屑。他覺得,就這麼一座破城,老子用靴尖就能把它踢倒,打下它只是分分鐘的事情。於是下令於九日發動進攻,打進去到順昌府衙內吃早飯,城破之後,女子玉帛隨便搶,男子一律殺死。
六月九日天剛矇矇亮,完顏宗弼就大張旗鼓地率兵渡過潁河,沿城列成陣勢,把順昌圍得水洩不通。
不過,這一回,天時再次站到了宋軍的這一邊。
此時天氣十分炎熱,金軍怕熱,冒著酷暑來到城下,人困馬乏,實在難以立即進攻,只好休兵立營,準備擇時再攻。
宋軍趁機主動出擊,突入金軍營壘,攻擊劉琦精心為他們選擇的目標。
一般來說,兩軍對壘應該攻擊對方的薄弱環節,但是劉琦卻反其道而行之,下令進攻對方裝備最好的三千牙兵(即親兵或衛兵)。因為他認為,只要金軍精銳還在,順昌之圍就解不了了,不如趁敵軍疲累,先打掉它的王牌。
劉琦的策略奏效了,完顏宗弼的牙兵很快死傷過半。此時金軍才醒過神來,出動柺子馬從左右兩翼夾擊宋軍。宋軍且戰且走,最終全身而退。
此時完顏宗弼終於意識到,這個劉琦確實不太好對付。但他依然相信,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自己。
這個時候,怪事發生了。金軍的戰馬開始接二連三的倒斃,不少士兵也病倒了。經過軍醫們的討論,他們成功地找出了原因——水、草有毒!
劉琦確實是個狠人,早就不動聲色地在附近的水源和草地上下了毒,現在又趁他病拿他命,不時派出小股部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對金軍發動襲擊。
到了這份田地,仗是沒法打了,完顏宗弼只好引兵退走。宋軍趁機全軍出動,尾隨追擊,大敗金軍。
這一戰是金軍南侵以來遭到的最重大的慘敗之一。出使金國的洪皓,曾就此戰奏報宋高宗說:
“順昌之役,敵震懼喪魄,燕之珍寶悉取而北,意欲捐燕以南棄之。”
劉琦又一次挽救了南宋朝廷,在“中興以來十三處戰功”獨佔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