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揮別舊年的歲末,回首經歷了許多事的一年,或許會感慨發現,歲歲年年,儘管生活起伏跌宕,有些人依舊在身邊相伴,有些事也仍然值得堅持。就像四季有風,起風了便跟著展翅,風靜了,也才看清楚了那些曾在風中屹立不搖,等待與你一同迎接歲月靜好的人事物。
有些電影,就好像年少時青澀寫下的日記,記著心中深深埋下的夢想種子、載著對理想熱切如初的渴望,藉由再次重溫,讓人在不同的人生階段中,找回那個奮不顧身勇敢做夢的自己。由宮崎駿所導演的長篇動畫《風起》,或許就是這樣的一部電影,溫潤樸實地刻畫了堅毅執著的追夢故事,陪伴年輕時的自己做夢,也溫柔擁抱了成熟大人們在努力途中,幾經碰撞受挫卻仍堅定的心。
「飛機是受到了詛咒的美夢,會被天空吞噬得無影無蹤。」
《風起》以二戰時期作為故事背景,描述嚮往著「飛機設計」的日本少年堀越二郎追夢的故事。將夢想寄託於空中的堀越二郎,時常做著一個真實而美麗的夢,廣袤無邊的夢境裡有隨風搖曳的蔥鬱草坪、有他朝夕想望著能造出的夢幻飛機,還有與他共享同一個夢境的義大利飛機設計師卡普羅尼。
然而正值二戰時期與經濟大蕭條,在那樣的戰亂時代,飛機就像受了詛咒的美夢,飛上了天際而一去不回。「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造一臺美麗的飛機。」儘管生不逢時,堀越二郎仍隨風而起,追隨卡普羅尼的身影順勢踏上了飛機,一望無際的是機身下浩瀚的世界,同時也是堀越二郎急欲實現的夢想。
只有堅持,才能看見幸福
在隻身前往航空學校的途中,堀越二郎初識了個性溫柔堅毅的菜穗子,在風起之際,她一把捉住了堀越二郎被風吹落的帽子,「Le vent se lève,」(即使風起,)菜穗子像是早知道他懂得回應,悠悠地道出這句法文,「il faut tenter de vivre.」(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堀越二郎便微笑接續。
「即使風起,也要好好地活下去。」(“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
這句翻自法國詩人保羅・瓦勒裡著作《海濱墓園》的法文臺詞,以文字與意象的方式貫穿了整部電影,醞釀了故事開頭的浪漫,也為後續的悲歡鋪陳故事的前情。
天災、人禍四起,堀越二郎在隻身前往航空學校的路上,碰上了關東大地震,平靜的地面像低鳴的猛獸追擊猛打,翻覆了小鎮,卻愈是煽燃了堀越二郎炙熱的心。
夢想就像有著澄澈藍天的彼岸,然而不是隻要有夢想,就能到達遠方。在趕往目的地的途中,可能時運不濟、可能偶爾碰上意料外之事,也可能在暗夜裡不禁質疑起自己的那份殷切盼望:「心裡最是渴望向往的,常常都是最遙遠的吧?」
幾年後,堀越二郎在飛機設計這條路上屢屢碰上難關,同時,妻子菜穗子身患肺結核,身體每下愈況,每一口呼吸,都像是絕望卻不甘放棄的掙扎。大風吹起,世間萬物隨風飄搖,身要有多堅毅、心要有多堅定,才能在風中期盼一刻寧靜,相信通往幸福路上捱的苦終會回甘?
會飛的,風已經吹起了
「誰看見過風?我和你,都不曾看見過。但是當樹葉顫動之時,就代表風正吹拂而過。」
在《風起》中,「風」似乎象徵著命運,堀越二郎在命運的洪流裡飄飄蕩蕩,風起,可能帶走夢想與愛人;但風起,也可能帶來轉機。
「我愛你,從你幫我接到帽子的那一刻開始。」「我也愛你,從風將你送到我身邊的那一刻開始。」堀越二郎讓菜穗子留在自己身旁休養,他一手緊握菜穗子,一手用設計飛機的尺量刻夢想。受挫疲憊的時候,身旁的菜穗子如風陪伴,也堅強地托起了崛越二郎的飛機夢。她溫暖的體溫、好聞的體香、略快的呼吸、出其不意的溫柔微笑,以及兩人平凡無奇的對談,僅是靜靜地陪伴著,就是讓人不斷前行的動力。
有了菜穗子,崛越二郎的心也有地方安放了,日夜努力為設計一臺夢想中的飛機。在一次飛機試飛前,堀越二郎堅定地向同事肯定道:「會飛的,風已經吹起了。」
仔細留意,會發現崛越二郎最後設計出來的零式戰鬥機造型,就像他當初與菜穗子互擲的那隻紙飛機,輕輕薄薄,卻承載了好深、好沉的情感。
「有個人一直等著你,她一直在這裡等著你來。」
實現了昔日的夢想、完成了使命,崛越二郎回到了與卡普羅尼初相識的夢境,風一樣地吹拂,綠地也依舊像碧浪般拂起,而當初深愛的那個人,也溫柔地在像夢一般美好的地方,微笑道「恭喜」。
《風起》的主題曲〈飛機雲〉有句歌詞唱道「憧憬天空,就朝向天空飛去,他的生命是飛機雲。」若說愛人是風,夢想是飛機,風與飛機便不可分離。祈願年年是好年,夢想廣闊如天,愛的人也相伴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