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喬冠華,從小就被稱為“蘇北神童”,他不僅天資聰穎,更有過目不忘之本領。
有一次,父親讓他寫詩以言志,其中有一句為:“天下文章李杜喬!”其中的喬,指的便是自己喬冠華。
對此,父親表面上對他批評,說他狂妄至極,心裡卻是非常欣賞,覺得兒子冠華雖小,其志不低。
伉儷外交家
在香港的皇后大道18號,有一個八路軍和新四軍駐香港辦事處,辦事處主任為廖承志。這個辦事處,對外的名號是粵華公司。
喬冠華在香港的時候,就經常到這裡,以粵華公司和談生意的名義,和共產黨的秘密組織接觸。
1939年,喬冠華向黨組織,遞交了一份入黨申請書。不久後,喬冠華的入黨申請,被中央批准。
廖承志收到訊息後,特意把喬冠華找來,對他說:“大個子,你的請求,延安方面已經批准了,我向你表示祝賀!”
就這樣,26歲的喬冠華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這讓他十分高興。
1941年年底,日軍佔領香港,廖承志接到周恩來發來的密電,指示廖承志把在香港困留的重要民主人士和文化界人士搶救出來,轉移到抗日根據地。
1942年初,廖承志打扮成一名商人,喬冠華身著大褂,鼻架眼鏡、頭戴狐皮帽,裝扮成一個教書先生,在向香港舉杯告別後離開。
回到韶關後,喬冠華以國民黨第七戰區司令部上校參謀的身份,從事地下革命活動。
有一次,一個共產黨員在韶關被捕,與他接觸的同志找到喬冠華,讓他設法營救。喬冠華給朋友趙一肩打了一個電話,那個共產黨員便被釋放出來。
事後,喬冠華拍了拍軍服,指著上校胸章,十分得意地說:“有了這身黃老虎皮,還怕憲兵和警察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後來,喬冠華輾轉到重慶,當了《新華日報》編委會的一名編委,參與了黨在重慶的外事工作,歸周恩來直接領導。
喬冠華在《新華日報》工作期間,認識了同在這裡工作的龔澎。由於工作關係,他們兩個幾乎天天見面。
龔澎對外的公開身份是記者,同時也是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秘書和周恩來的英文翻譯。實際上,她是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的新聞釋出員,以及周恩來的外事發言人。
在朝夕相處中,喬冠華與龔澎互相產生了愛慕之情,成為了一對戀人。同事們都覺得他們是很匹配的一對,為他倆的相愛感到高興。
後來有個女同事問龔澎:“聽說你和老喬戀愛了?該結婚了吧。”
龔澎表示,對他們的關係還有些猶豫,感覺喬冠華有些自傲,並從他人口中聽說喬冠華在愛情方面喜歡浪漫。
那個女同事玩笑地說:“浪漫有什麼不好,古板才沒趣呢!”
1943年,喬冠華和龔澎結了婚。婚禮很簡單,大家在一起吃了一些糖果、花生米之類的東西,熱鬧一下,就算完事。
比較有紀念意義的,還是董必武同志專門為他倆在一塊紅綢上寫了一首詩,送給他們,以作恭賀。
兩人結婚後,喬冠華與龔澎夫妻搬到了曾家巖,住在三樓葉劍英原來住過的房間裡。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後,喬冠華十分開心,在新華日報的編輯部裡,搖頭晃腦地朗讀著杜甫的七律《喜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見到徐遲等人後,喬冠華告訴他們,自己正在寫一篇國際述評,題目為《天亮了》,打算用杜甫的這首七律,作為文章的開頭。
後來,毛主席前往重慶,與國民黨進行談判。
在機場,喬冠華以《新華日報》編委的身份,參加了對毛主席的迎接。
毛主席從機艙裡走下來,來到喬冠華面前的那一刻,喬冠華正要開口問好,就被毛主席搶了先。
毛主席說:“哦,這不是‘喬老爺’嗎,你好啊!”
毛主席的話,讓喬冠華和周邊的人一愣,隨即便大笑起來。此後,“喬老爺”的名號便傳開了。
看到才華橫溢、倜儻風流的喬冠華和龔澎後,毛主席也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稱他們兩個是“天生麗質雙飛燕,千里姻緣革命牽”!
國共和談破裂後,喬冠華轉移到香港。
此時,喬冠華等人在香港的外事工作,歸中共中央外事組領導。這個中共中央外事組,實際上就是新中國成立前,主管外交工作的領導機構,是新中國外交部的前身。
1949年10月1日,喬冠華夫婦登上天安門城樓。
11月8日晚,8時許,召開外交部成立大會。政務院總理兼外交部長周恩來進來後,拿起花名冊點名:王稼祥、李克農、王炳南……
在唸到喬冠華名字的時候,周恩來問:“喬老爺,你的祖上是不是秀才?”
喬冠華說:“上面幾代都是,到了我父親這代,就不是了。”
周恩來對大家說:“所以他讀起書來,就特別努力。”
說完喬冠華,周恩來又提到他的愛妻龔澎:“你們認識龔澎同志嗎?她是我們部裡情報司司長,喬冠華同志的愛人。有的年輕同志聽不慣,過去在國統區、前不久在香港,都是稱她為‘女士’‘夫人’的,以後出國人家還是這麼叫。”
點完名後,周恩來在大會上作了重要講話。
從此,喬冠華和龔澎開始了他們在新中國的外交人生。
人們不知道的是,喬冠華在江蘇老家的時候,就特別出名,有一個名號,叫‘蘇北神童’。
蘇北神童
喬冠華10歲的時候,在鹽城第二高小讀書,兩年後便進入亭湖中學就讀。在讀書期間,13歲的喬冠華就帶頭鬧了學潮,被學校開除。
不久後,喬冠華又到淮美中學讀書。期間,他又參加了中共地下黨領導的反帝反封建大遊行。結果,再次被學校開除,讓其回家“反省”。
在回家“反省”的時候,喬冠華與侄兒喬宗秀等人秘密成立了“奮鬥社”。為了策劃除夕破除迷信的一次大行動,喬冠華還辦了《強報》,並撰寫了發刊詞。
因為這件事,喬冠華離開家鄉,到淮安中學插班。就讀期間,由於喬冠華文筆出眾,擔任了校學生會的宣傳部長。
在淮安中學,喬冠華接觸了很多進步讀物。有一天,他特意到郭沫若處拜訪,與郭沫若深談了兩個多小時。
郭沫若對比他小20歲的喬冠華非常欣賞,說:“冠華,你才思泉湧,見解深邃,真是一個難得的奇才!”
不久後,喬冠華又一次因為擔任了鬧學潮的頭目,被學校開除!
用喬冠華自己的話說,這已經是第三次被開除了。
被學校開除後,喬冠華來到南京,到鍾南中學畢業班學習。
在校期間,喬冠華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把高中的課程全部學完,並於當年同時考上了清華大學和武漢大學。
喬冠華經過深思熟慮,選擇了清華大學。於是,在1929年秋,16歲的喬冠華來到北京,成為了清華大學的一名學生。
1933年,喬冠華從清華大學畢業後,東渡日本,在東京帝國大學學習哲學。喬冠華每次讀完一本哲學著作,都會在黑夜中靜坐,沉思著作中的哲學思想。
在日本期間,喬冠華認識了日本共產黨員三浦,並與三浦往從甚密,兩人經常在一起秘密宣傳反對日本侵華的事情。
三浦被捕後,喬冠華也在一次赴約中被捕。不久後,警方雖然沒有得到任何證據,但還是把喬冠華認定為危險分子,驅逐出境。
1934年夏天,返回祖國的喬冠華,再次進入清華園,並得到了德國一所大學和清華大學交換優秀生的機會。
8月底,喬冠華和季羨林結伴前往德國柏林。
在德國,喬冠華和季羨林看到不少國民黨官二代的留學生,在這裡不好好求學,心裡十分惋惜,決心“要幹一個樣給他們看。”
後來,喬冠華在補習了一段時間的德文後,前往萊茵河畔的圖賓根市。在黑格爾的母校圖賓根大學就讀。
在圖賓根大學,喬冠華接觸了很多版本的馬列主義著作,並學習了一些軍事理論。
1936年,喬冠華看著變幻莫測的國際形勢,認為世界大戰已經在所難免。於是,他加緊學習了一些軍事科學,研讀了著名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三卷本。
12月,喬冠華等一些進步同學,聽到西安事變的訊息後,都非常高興,他們一起創辦了《抗戰時報》。
為了能向留學生們傳播國內的抗戰訊息,《抗戰時報》每天都要出版一期。
1937年,正在德國圖賓根大學深造的喬冠華,聽說祖國被日本的鐵蹄踐踏的訊息後,匆忙寫了一篇關於《史記》的博士畢業論文,交給導師,就到柏林去搞抗戰工作了。
後來,圖賓根大學通知喬冠華,他的畢業論文十分優秀,校方決定授予他哲學博士學位。
1938年,喬冠華搭乘“霞飛”號郵輪,來到中國香港,再由香港回到廣州。
在廣州,喬冠華決心為國效力,就託了在餘漢謀處擔任參謀長的朋友趙一肩幫忙。這個趙一肩,是喬冠華在圖賓根大學認識,併成為朋友的國民黨的一個著名將領。
在趙一肩的介紹下,喬冠華得到了一個軍隊方面的工作,成為國民黨廣東綏靖公署主任餘漢謀參謀處的一名上校參謀。
穿上軍裝的喬冠華,心情十分好。為了瞭解抗戰形勢,他決定去武漢公幹。
在武漢,喬冠華看著沿途的人們大都摩拳擦掌,戰意高昂,心中倍受感動。
回到廣州後,喬冠華受命收集外國的軍事情報和國際動態,並負責創辦一個內刊。在任期間,餘漢謀對喬冠華的成績非常滿意,對他器重有加。
正當喬冠華向大顯身手,大幹一番的時候,廣州於1938年10月淪陷。
廣州淪陷後,喬冠華隨軍隊撤至韶關。不久後,餘漢謀派親信黃範毅赴香港創辦晚報,並點名讓喬冠華前往香港,協同辦報。
喬冠華去了香港後,在《時事晚報》擔任了主編。
在香港,喬冠華用“喬木”為筆名,寫了大量文章,對日本的侵略行徑進行回擊。
有一次,在延安的毛主席散步的時候,對身邊的人問:“你們讀過香港一個喬木寫的文章嗎?我看過一篇他寫的文章,足足等於兩個坦克師喔!”
對於喬冠華的文章,延安的許多人都十分喜歡。毛主席更是在延安的窯洞裡,一篇不落地看完了喬冠華寫出來的上百篇文章。
對喬冠華的才能,毛主席一直十分欣賞。
聯合國的笑聲
朝鮮戰爭爆發後,根據毛主席的提議,中央政府決定,派伍修權和喬冠華等人組成代表團,到聯合國發表意見。
1950年11月24日6時13分,新中國第一個出席聯合國會議的代表團到達紐約。
喬冠華作為代表團顧問第一次踏上美國的土地,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美國。
11月27日,在安理會主席的邀請下,新中國代表團第一次,出現在聯合國政治安全委員會的會場。
在聯合國禮賓官員的安排下,伍修權、喬冠華等人,坐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席位上。
11月28日下午,聯合國安理會討論新中國提出的有關“美國侵略臺灣案”。伍修權作了發言。
伍修權邏輯嚴密、言詞犀利的話,把美國代表奧斯汀氣得紅著臉,想找個地縫鑽。
伍修權發言後,臺灣蔣介石拍出來的代表蔣廷黻,用英語發言,向美國卑躬屈膝。伍修權聽完後,說:“我不知道這個發言的人,是不是一箇中國人,代表中國發言,不用中文,還能有資格當中國人嗎?”
與會的其他國家代表聽到伍修權的發言,都為他喝彩,蔣廷黻紅著臉一句話也不說,悄悄地坐了下去。
不久後,美國又操縱聯合國,宣佈聯合國大會無限期休會。
經過新中國代表團商量後,伍修權和喬冠華決定召開記者招待會,向記者發放有喬冠華草擬的文字資料和其他圖片資料。
12月19日,代表團回國。
在回國前,代表團借記者之口向世界強調:代表團為了和平而來,雖然新中國有利於和平的天被美英集團拒絕。但是,中國不會放棄,將為和平繼續奮鬥。
不久,喬冠華被毛主席和周恩來總理派往朝鮮,和李克農一道與美國談判。
臨行的時候,周恩來總理對李克農和喬冠華說:“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
入朝後,金日成接見李克農和喬冠華,就有關問題作了交談。
1953年7月27日,在中國人民志願軍和談判代表的努力下,在朝鮮板門店簽署了朝鮮戰爭停戰協定。
9月底,蘇聯政府照會法、英、美三國政府,提議召開五大國外長會議,並把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五國之一。
10月8日周恩來代表中國政府表態,對這一提議表示贊成。
1954年1月,蘇、美、英、法四國外長,在東德首都柏林舉行會議。會議決定:4月在日內瓦舉行蘇、美、法、英、中五國參加的國際會議,討論朝鮮問題和印度支那問題。
3月1日,毛主席親自發電,讓在朝鮮的喬冠華和黃華等同志迅速回京,參加籌備日內瓦會議的各項工作。
3月3日,正式答覆蘇聯政府,中國政府將派全權代表參加日內瓦會議。對這次日內瓦會議,毛主席和黨中央給予了高度重視。
可以看出,毛主席和周恩來總理對喬冠華的外交才能,是非常認可的。
1971年10月,尼克松的特使基辛格第二次來到中國,對新中國進行訪問,為尼克松訪華打前站。
基辛格來到中國後,毛主席和周恩來總理讓喬冠華與基辛格,對中美聯合公報初稿進行磋商。
在喬冠華的努力下,中美雙方在尼克松訪華的問題達成共識。基辛格非常高興,準備在10月26日返回美國,向尼克松覆命。
中央決定葉劍英元帥和喬冠華前往送行。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喬冠華問基辛格:“基辛格博士,你看,在今年這屆聯大上,中國能恢復席位嗎?這段時間,聯大正在對這件事情表決呢!”
基辛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估計,今年你們進不了聯大!”
喬冠華接著問:“那麼,你估計什麼時候,中國能進去呢?”
基辛格想了一下,點著頭說:“我估計。明年差不多,等尼克松總統訪華結束以後,你們就可以進去了。”
喬冠華聽了基辛格的話,哈哈一笑,說:“我看不見得吧!”
基辛格搭乘的飛機起飛後,葉劍英元帥對喬冠華說:“如果基辛格在飛機上聽到這個訊息後,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喬冠華能夠如此自信,源於他去釣魚臺國賓館的時候,周恩來把10月25日聯大上以壓倒性優勢透過表決的事情告訴了他。
周恩來總理說,美國炮製的“雙重代表權”提案,已經被否決,國民黨集團的代表將會被從聯合國一切機構中驅逐出去。新中國進入聯合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周總理之所以沒有吧這件事情告訴基辛格,是因為他不想讓基辛格在這件事情上太過難看。
不久後,聯合國秘書長吳丹給中國發來電報,邀請中國派代表團到聯合國去參加會議。
得到訊息後,周恩來、葉劍英和喬冠華一起去見毛主席,毛主席說:“我們這就派代表團去。”
周恩來總理說:“主席您看這個代表團是什麼樣的呢?由誰來帶隊?”
毛主席指著喬冠華說:“讓喬老爺當團長,熊向暉當代表,開完會就回來,還要接待尼克松嘛。派誰參加安理會,你們再研究。”
周恩來笑著說:“還是主席英明,喬老爺帶隊,正合適。我們這就回去,把代表團的名單擬出來,報主席過目。”
對於毛主席拍板讓喬冠華當團長的事情,外界媒體一致認為,這是中國“可能派出的最合適的人選”。
11月15日上午10時15分,中國代表團團長喬冠華、副團長黃華、代表符浩、熊向暉、陳楚以及翻譯唐聞生來到聯大會場,正式參加第26屆聯大會議。
喬冠華穿著一件灰黑色的中山裝,戴著一副眼鏡,帶著充滿自信的微笑不如會場,受到與會代表的熱烈歡迎。
喬冠華進了會場後,坐在禮賓司長親自為他拉開的椅子上。
有記者過來問他此刻心情是什麼樣的,喬冠華仰頭大笑,說:“我現在的表情,不是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了嗎?”
這個笑容被記者抓拍下來,被登上了幾乎所有有影響力的西方報紙,有的報紙評論說:“喬的笑”震碎了議會大廈的玻璃。
這張經典的照片,被稱為“喬的笑”,而拍攝它的那名記者也因此照片,而榮獲了新聞攝影普利策獎。
隨後,許多國家輪流走上講臺,對新中國代表團的到來表示歡迎。
其他國家代表發言完畢後,大會主席請中國代表團團長喬冠華講話。
喬冠華的講話結束後,有幾十個國家的代表都向喬冠華表示祝賀,喬冠華和他們一一握手錶示感謝。
後來,喬冠華伸出手,笑著對中國代表團的其他成員說:“你們看,我的手都有些腫了呢!”
此刻喬冠華的手很疼,心裡卻很快樂。真正是“痛並快樂著”!
經過新中國的一次次共同努力和一系列鋪墊,新中國終於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讓國人為之振奮!
這天晚上,毛主席雖然是一位70多歲的老人了,但是他老人家依然興致勃勃地在書房門口來回走著,對周恩來說:“喬老爺他們回來後,要去迎接,規模搞大一點。”
周恩來說:“主席,您放心吧,等喬老爺他們回來後,我親自去迎接!”
在新中國進入聯合國這件事情上,喬冠華對國家貢獻很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喬冠華也不例外。
喬老爺晚年
據喬冠華的女兒喬松都回憶:1970年9月20日,年僅56歲的母親龔澎去世,這對一向夫妻恩愛的喬冠華來說,無疑是一記重擊。
那段時間,喬冠華經常獨坐書桌前一遍遍書寫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喬冠華看著兒女熟睡後,便拿出一個放大鏡,一個人在深夜一張一張地翻看和愛妻的舊照。他一邊看,一邊回憶,每天都流著眼淚。有時候,附近的鄰居們都能聽到,喬冠華在深夜大哭。
龔澎去世3年後,喬冠華猶豫再三,萌生了再婚的想法。他對女兒說:“我想找個伴兒,你們都在外面忙,我一個人很寂寞。我還要這個家,你和哥哥不要離開我。”
1974年6月,喬冠華被任命為外交部部長。
不久後,周恩來總理生病住進院。
此時,外交部的情況有些複雜,喬冠華的心裡苦悶,對杜修賢說他很思念病中的總理,只有陪外賓去醫院的時候,才能找到機會和總理多坐一會兒,在一起說說話。
1975年夏天,杜修賢為周恩來和身邊工作人員拍下了最後的合影,保留了周總理的珍貴瞬間。
杜修賢說,這張照片,就是在喬冠華的倡議下,在留下來的。
1976年1月8日,周恩來總理與世長辭,永遠離開了他所愛著的中國人民。
周總理去世後,許多在他身邊工作的人,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喬冠華便是其中之一。
喬冠華伏在總理的玻璃棺上,一邊哭,一邊說:“總理啊,你一生無兒無女,今天我就作為你的子女送你最後一程吧……”
杜修賢說,從來沒有看見一個感情奔放的人會這樣痛苦。喬冠華悲痛起來的樣子,讓人感覺驚恐。
工作人員費了很大勁,才把喬冠華從周總理的靈柩上拉起來。
後來,周總理的遺體消失在火化爐裡的時候,喬冠華再一次大哭,把在場的人全部感染,大家都哭成一團。
喬冠華的晚年,有很多時間是在家裡養病的。他的心裡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癌細胞已經擴散。但,他還是說“我雖然病了,但還是渴望能夠投身工作,最後再為黨做些貢獻。”
1983年9月21日,喬冠華病情惡化。
在喬冠華的彌留之際,他想到的是文天祥的一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便是喬冠華留在人間的最後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