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世而獨立,一直是中國古代士大夫的一種生活態度,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出現了許多遠離社會,過上離群索居生活的案例。
在金庸的小說《神鵰俠侶》中,林朝英選擇一個人留在古墓中生活一輩子,後來,她的徒弟小龍女和楊過也曾計劃在古墓中終老一生。
在現實中,也有許多活生生的例子,“愛情天梯”的修築者劉國江夫婦,“跨代”的愛情,讓他們成為了眾人譏諷的物件,為了逃脫流言菲語,兩人在大山中生活了一輩子。
這樣的故事很感人,但對於當事人來說,生活並不那麼美好。
這是因為,人是一種群居動物,由於是現代社會,人的衣食住行,甚至是基本的交流,都離不開人類社會。
劉國江夫婦能在深山中堅持了一輩子,是因為他們沒有孩子,也沒有其它的人生理想,只想找一個不被打擾的地方共渡餘生。但如果是一個有著大人小孩的家庭呢?還能否像他們一樣,常年居住於深山老林中,不與人交往呢?
今天要說的故事的主角,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家庭。
一個六口之家,其中五個是孩子,在深山中居住了幾十年的光陰,他們沒有朋友,也沒有生意夥伴,有的只是藹藹青山,空谷幽靜。
當一群愛管閒事的學生,發現了深山中的這家人後,他們的命運,又會迎來什麼樣的轉折?
意外發現
在雲南省安寧市與玉溪市交界處,是一片茫茫群山,山野被一片原始森林所覆蓋著,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雲南高校的大學生,深入深山考察,很不幸的是,他們迷路了。這群學生在試圖走出大山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對面山上有座小房子。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他們欣喜若狂,他們向著小房子快步跑過去,想要找到當地人,找到出去的道路。
一般來說,無論一戶人家住得多麼偏遠,至少都會有一條小路通往外面。這群大學生驚奇地發現,雖然小屋周圍有一些若隱若現的道路,卻並沒有通向外面。
等他們來到小屋所在地,果然發現有人居住的痕跡,小屋子簡陋的煙囪,正在往外冒著炊煙。
這群學生急切地想要找到回去的道路,他們敲響了小屋簡易的木門,一名40多歲的農婦和五個孩子接待了他們。
當學生們問起出山的道路時,她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幾座大山,示意學生們,只要翻過面前這幾座大山,就可以出去了。
眼看天色還早,學生們開始對這戶人家的居住環境產生了興趣,他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了一個足以讓他們震驚的事實:這戶人家的屋子周圍,並沒有鄰居,也沒有道路通往外界的道路,也沒有代表現代文明的電線,更別提網路了,學生想找個地方充電的想法也只能作罷。
按照農婦的指引,學生們順利地走出了大山,這群學生對這戶人家的生活方式充滿了好奇,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於是第二天,他們找到了當地的村委會,想打聽這戶人家的情況。
搬進深山
根據知情人的描述,這戶人家已經在深山中如此生活幾十年。
學生們遇到的農婦名叫潘志仙,在多年前以前,她還只是一個普通人,與丈夫結婚後,生活的變故,讓她們萌生了遠離人群的想法,並付諸於行動。
在她們結婚的前幾年,中國還處於農業社會時代,尤其是地處西南腹地的當地,生活的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土地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基礎。
不幸的是,潘志仙一家並沒有土地,所以他們一家的生活,比別人更要貧困很多。
儘管他們都非常勤勞,但由於沒有土地,就失去了生活來源,經常飽受窮苦的折磨。
既然有人的地方沒有土地,何不搬進沒有人的大山中,那時方圓幾十裡內,都是肥沃的土地,也沒有人和他們爭奪土地了。對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是那個時代農民的最普遍的情感。
不同的是,為了擁有自己的土地,這對夫妻真的帶著已經上初中的大兒子,搬進了深山老林中,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一家幾口人,帶著一些種植莊稼的工具,一頭扎進了深山老林中,他們想不到的是,此後的幾十年,他們都將終日與大山為伴,依靠自己的雙手,過起儼然像野人一樣的生活。
夫妻倆找了一個平坦且有水源的地方,將這裡變成了他們的新家,他們對土地進行了簡單的整理,然後就地取材,砍來許多木頭,搭建了一所剛剛可以容身的房子。
住的地方有了以後,一家人就在周圍開墾土地,種上了從山下帶來的種子。
寒來暑去,年復一年,他們依靠勤勞的雙手,燒掉土地上的樹木和雜草,將它們變成了自己的土地。
他們種植的糧食和瓜果蔬菜足夠養活自己,剩下的就是將它們背出大山,與外界的人交換生活的必需品。
夫妻倆都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這裡平靜祥和,沒有世俗的打擾,不必與人攀比,也不需要與人為一點蠅頭小利爭得面紅耳赤,這樣的生活,居然比他們之前的生活要好過許多。
潘志仙的丈夫平時喜歡喝上一口,他時不時會將自己種植的糧食背出大山售賣,售賣得到的錢,除了購買生活必需品外,還要打點酒帶回來,用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山中一天,山外一年,這樣的生活,他們堅持了幾十年,他們的孩子的數量,也增加到了第五個。
夫妻倆也知道,不能因為常年居住在大山的原因耽誤五個孩子的一生,所以他們平時也會教孩子們識字,只是希望有一天不得不離開這裡的時候,孩子們能順利融入正常的社會。
但由於長期與外人交流,孩子們的說話能力並不正常,只會一些簡單的語言。
有一天,丈夫照例揹著糧食出了門,連續幾天都沒有回來,潘志仙讓老大照顧好弟弟妹妹,自己沿著丈夫走過的路去尋找他,最終在一條水溝中發現了丈夫的遺體。
原來,丈夫在換到酒之後,邊走邊喝,最後醉得不省人事,一頭摔進水溝中,再也沒有爬起來。
丈夫離世後,這個七口之家,變成了六口之家,潘志仙帶著五個孩子,依舊堅守在大山中,含辛茹苦地將孩子們養大。
對大山的執著
近年來,隨著中國國力的增長,中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實現了村村通道路,村村通電,也實現了村村通網路。
在“不落下一家一戶”的思想指導下,當地政府並沒有放棄潘志仙一家,村裡的扶貧幹部專程來到他們家,找到潘志仙,希望她能帶著孩子們搬出大山,重新迴歸現代社會。
然而,已經習慣了依靠大山的潘志仙卻泛起了遲疑,她的世界觀,依舊停留在上世紀。
土地是她和孩子們賴以生存的基礎,她在這裡找到了安寧,找到了養活一家人的根基,土地就是她的根,她根本就不願意走出去,她甚至不想讓孩子們走出去,她擔心失去自己的土地會失去一切。
無論村裡的工作人員如何做她的工作,她始終不為所動,固執地堅持在這時,讓工作人員毫無辦法。
隔三差五地,村裡的幹部會提著油和米,步行進大山,看望這家人,但她很少會接受別人的東西,她總說自己有吃有喝,已經心滿意足。
潘志仙一家的事情,就這麼擱置了下來。
從孩子入手
進山迷路的大學生們不願意潘志仙的孩子們延續父母的道路,一輩子留在大山中,過著野人般的生活。
瞭解完情況後,學生們做足了準備,再次翻越大山,來到了潘志仙的小屋。
面對重新返回的學生們,潘志仙保持著中國農民特有的質樸和善良,她準備了一些簡陋的家常菜招待了學生們,但當學生們提出讓她和孩子搬出大山時,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連續幾天的勸告,學生們無功而返,但他們並不想放棄這家人。回到村委會,學生們與村支書坐在一起,商討著如何讓潘志仙改變想法。
學生們的想法,再次重新燃起村裡的工作人員幫助潘志仙一家的決心,村裡表示,將為學生們的工作儘可能地提供支援。
既然潘志仙一家不想貿然融入現代社會,那就得先讓他們先嚐試著先接觸外面的世界。
村裡派出人力,透過延伸公路的方式,打通了潘志仙一家與外界的道路。道路方便了,潘志仙走出大山的次數更加頻繁了。
通過幾個月的接觸瞭解,學生們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從她的孩子入手,先讓孩子們生出走出大山的想法,再來說動潘志仙。
融入現代社會
常年居住在大山的緣故,潘志仙的孩子們都不善於交流,好在,最大的孩子進山時,已經上初中,識得一些字,也時常教弟弟妹妹們學習,嚴格來說,孩子們並不全是文盲。
孩子們的天性總是好動的,他們對外界的事物充滿了好奇,他們當然想融入現代社會。
在徵得潘志仙的同意後,學生們帶著較小的孩子們走出大山,走近校園,看其它的小朋友在校園中快樂地學習和遊戲。
第一次出行,孩子們都歡呼雀躍,對外面的世界充滿期待;每一次歸來,孩子們都表現出了戀戀不捨。
時機成熟後,學生和村裡的工作人員再次提出,一定要讓孩子們走出大山,不能讓他們再這麼生活下去。
村民們語重心長地勸說潘志仙:“孩子們漸漸大了,總不能像你一樣一輩子守在大山中,他們需要結婚生子,需要與外界交流”。
潘志仙的內心,終於產生了鬆動,但她一方面擔心外面的世界過於複雜,會傷害到孩子,又擔心多次麻煩別人,自己會過意不去。
學生們勸說她,先讓瞭解外面的大兒子走出大山,生活一段時間,再做決定,潘志仙總算是答應了。
潘志仙一家的事蹟,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有人為她的大兒子安排了工作,他成為了這家裡率先走出大山的人,很快,透過自己辛勤的勞動,他在現代社會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不想返回大山了。
有了成功的先例,潘志仙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她讓其它的孩子也走出了大山,嘗試著融入現代社會。當地公安機關為他們上了戶口,為他們一家提供儘可能的方便。
當地的政府部門和志願者給予了潘志仙一家儘可能的幫助,除了前面所說的讓潘志仙大兒子走出大山參加工作以外,還將他們一家都接到了山外的醫院進行檢查。
這一檢查,發現孩子們的身體總體上比較好,但潘志仙的身體由於多年積勞成疾,已經存在了不小的隱患。醫院為她提供了免費的治療。
這位已經在大山裡生活了幾十年的鄉下婦女,還是不習慣被人打擾的生活,她執意要帶著較小的孩子返回原來的居住地。
當地的政府部門在苦勸無果後,決定滿足她的願望。
不過,當地有關部門還是在原來道路的基礎上,對道路進行了擴寬,交通也變得更加便利,這樣一來,雖然依舊生活在深山,但他們一家出門非常方便,基本上算是擺脫獨居的境況了。
當地的公安機關還為他們補辦了戶口,曾遠離社會的一家人,終於也不再是黑戶了。
交通方便了,一切都好了起來,潘志仙的幾個孩子,都可以走出大山接受教育。
平時,潘志仙就透過自己勤勞的雙手繼續勞作,他們可以採藥、採蘑菇、放羊,也可以種植一些農作物和蔬菜,自己吃不完的,就拿到外面出售,再買其它用品。有了與外面社會的交往,這家人終於回到了現代社會。
參考文獻:
[1]新京報. 探訪雲南與世隔絕的原始人家:今年才有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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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嘴吃貨.現實中的“隱居者”:一母五子住在深山,被發現時表示不願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