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之死:《紅樓夢》之謎
黃自宏
關於"紅樓死結"的四大謎題,第一個便是關於"賈元春判詞"的謎題。紅學界向來認為"賈元春判詞"是頗具爭議的。所以,到現在為止,紅學界還沒有一個標準的,統一的解釋。《紅樓夢》中關於賈元春的命運,其實暗藏和折射在《金陵十二釵正冊》和其判詞中——
《恨無常》:"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盪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鄉,路遠山高。故向爹孃夢裡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
以及:
二十年來辨是非,
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
虎兕相逢大夢歸。
按照 《紅樓夢》後四十回高鶚的續寫,賈元春是因肥胖過度導致現代心腦血管病致死,屬於富貴病安樂死“善終”,卻完全沒有理解曹雪芹的用意,是不合邏輯的。
根據曹雪芹構思的情節和人物命運發展,元春是“暴斃”,但不是“善終”,而且死得不光彩很難堪。
《紅樓夢》開篇不久,榮國府裡就有一悲一喜兩次大規模、高逼格的操辦,一次是重孫媳婦親可親之死,一次是賈元春榮升貴妃。兩次活動,都彰顯了當時榮國府和“四大家族”的顯赫榮耀,卻也是一個暗示賈府盛極而衰的徵兆。而且,這一死一升,間隔時間非常短,其中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瓜葛和聯絡。
按照當代紅學大師劉心武的分析研究,推測出秦可卿的死,並非因為和公公關係曖昧的秘密被撞破,而是因為秦可卿是廢太子的血脈遺孤,秘密託養在江南賈家。賈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如此高風險的事,其實也是一筆政治投資,希望有朝一日皇權重組翻盤,雞犬升天。於是,秦可卿,這個輩分在賈府只算重孫媳婦的女子,一直是備受寵愛,而且頗有政治敏銳性的(死前託夢王熙鳳那段)。
再來說賈元春,妙齡少女時期就被選入宮,對於家裡“寄養”十來年、來路不明的“灰姑娘”秦可卿,她一直印象深刻,而且充滿各種猜測。入宮後的她,最初只是普通宮女、官女子一類基層員工角色。但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得知了當年廢太子的秘密,頓時和家裡的秦可卿聯絡起來,這才恍然大悟(判詞中“ 二十年來辨是非”的一種解讀)。於是,眼瞧著立功機會來了,她趁機告發了秦可卿的秘密。在宮中,秦可卿的內線,立即向千里之外賈府的秦可卿作出犧牲,以便保全大局。這才導致了秦可卿的直接死亡,以及隨後的高規格(格格身份)的葬禮。
與此同時,由於告密的褒獎,賈元春順利得到晉升和寵愛,帶給了榮國府榮耀和庇護,從此也開始深陷權力慾望的漩渦之中。不過,深處宮闈,深宮和前朝,都是處在相融和爭鬥之中的。能依靠權力上位的人,也會因為權力被人拉下馬。
判詞中:“虎兕相逢”,根據紅學家的一種分析,指的是康熙去世、雍正上臺,原型中的曹雪芹家族,《紅樓夢》中的賈府,就開始走向衰敗的道路了。後來因為權勢爭鬥,一度身為寵妃的賈元春,先是受到牽連,隨後下令被處死,比較符合歷史邏輯的是毒酒、白綾和匕首,死相應該比較難堪。隨後,賈府被抄家,這才是曹雪芹的本意。